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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来得及庆幸,她听得上首之人徐徐道:“好啊,那便只有天地知晓罢。”
郑媪紧绷的一根弦倏地断开:“嘉懿郡主敢杀人不成?”
瑜安身后,两位女官随她的话语上前。
郑媪厉声道:“在王府动手,郡主就不怕靖平王——”
瑜安轻巧打断:“夫人可知君臣有别的道理?”
郑媪跌坐回原地。
对上嘉懿郡主的目光,她毫不怀疑,有帝王庇护,哪怕自己无声无息被灭口,都不会有人追查。
她万不愿葬送性命在北齐。
门口生路已被堵住,郑媪无比懊悔。她进韵华院分明有许多人目睹,她如何能预料嘉懿郡主敢在朗朗乾坤下要人性命。
郑媪面色惨白如雪,胜于女官手中白绫。有那么一瞬,她直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
落针可闻的当口,瑜安忽然笑了:“夫人这般紧张作甚。”
女子貌可倾城,这一笑,几乎有摄人心魄之感。
“可惜了,本郡主不喜欢见血。”
生死一线,所有谋算成空,郑媪已是大气都不敢出。
“夫人既是个聪明人,关乎郡主身份的是非曲直,还望仔细想清楚。”
分明是在凉爽的秋日里,出了韵华院的郑媪却一身冷汗淋漓。
静颐院陪她来的侍女早已不知所踪,她陷在里头这般久,却迟迟不见明珠身影。
郑媪抬头去望天光,不过是在王府后院走了一遭,竟有劫后余生之感。
“夫人,静颐院是往这处走。”护卫出声提醒道。
郑媪道了一声谢,勉力不让外人看出异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华贵院落。
主屋内,瑜安吩咐其余人退下。
叶琦铭自一旁屏风后踱出,品评道:“戏演得有点过头。”
瑜安不信:“还好罢?”
叶琦铭比划一二:“蛇蝎美人,拿捏得挺准。”
“哦,是么?”瑜安摆出方才的笑意,不阴不阳道。
叶琦铭本已坐到她身旁的位置,闻言挪远半步:“可以,可以了。”
瑜安见好就收,拈起案上一块糕点:“话说起来,这可比在营中审问细作容易许多。”
“那是。”
叶琦铭方在屏风后听着,也是曾见过瑜安审讯奸细。
“你说那老妇人下一步会如何打算?”
“且看她主子是谁。”
大梁朝中随夺嫡之争分作数派,互相倾轧,势同水火。
叶琦铭道:“不过我看,郑氏母女对自家的郡主身世,好似都深信不疑。”
看来她们的幕后主使未告诉她们真相。
“如此,才更利于以假乱真。”
郑明珠那副模样,任谁瞧着都是被人夺了身份,受尽天大委屈。
鱼饵已放了出去,郑氏母女暂且不提。
叶琦铭话风一转:“你见过刘真了?”
“前两日在宫中遇上。”
想也知道妹妹是有意为之,叶琦铭道:“他认出你了?”
“嗯。”
这个草包为数不多的长处,便是善记人。
……
回到静颐院的郑媪仍余悸未消。
“母亲,那冒牌货可有为难你?”
郑媪眉蹙起,声音严厉:“忘了我是如何交代你的?”
“屋里又没有外人。”郑明珠委屈嘟囔,“我在人前称她郡主便是。”
见母亲神色仍不大好,郑明珠去一旁桌上为她倒水。
郑媪望她身影,无声叹了口气。
明珠有靖平王庇护,那位嘉懿郡主自然不敢动她。
可若是她对自己下手,只怕靖平王全然不会在意。
“母亲喝口水。”
水温稍有些烫,郑明珠问道:“嘉懿郡主同母亲说了什么?”
郑媪心中有自己的考量,放平了语气:“叙些闲话而已,不甚要紧。”
嘉懿郡主召她,不过是要她在明珠身份上守口如瓶。
这样也好,她本就未执意打算要明珠归位。
如她所想,嘉懿郡主颇得齐帝青眼,甚至连宫中女官都可调用。
怕是不久,就要嫁入宫廷。
这个节骨眼上,她应是不愿闹出太大事端,所以才有今日的警告。
郑媪捋顺前因后果,捏了嘉懿郡主身世的把柄,心下仍有不安。
二十出头的姑娘,竟能有这等手腕。如非必要,还是少与之为敌。
不过方才一行,她也并非全无所获。
郑媪眸底精光闪过,齐帝对这位嘉懿郡主,当真是用心。
……
闻听郑媪被放回了静颐院中,萧询自寻个由头去瑜安院中坐坐。
致清院与韵华院相隔不远,他行至半途,遥遥见到一人从韵华院中走出。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福。”叶琦铭走近时恭敬行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