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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琴的时候,陈毓笑着捏了捏有些不舒服的手腕:“还有点儿意犹未尽是怎么回事?”
古原笑着说:“不用意犹未尽,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拉琴。”
《林中狐步幻想曲》和《长夏》的录制同样顺利。他们三个实打实地在一起泡了四年琴房,这两首曲子讲述的又是他们自己的故事,表达起来毫不费力。
非常离谱的是,杜大小姐录制一结束就憋不住了,一边流泪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哎呀烦死了,妆都要花了。”
当年的一切太美好,这两首曲子太美好,以至于她想到如今依然挣扎在泥潭中,已经瘦了一大圈的古原就忍不住落泪。
控制室里的陈毓听完这两首曲子同样百感交集,不知是为自己错失的美好青春还是为古原。
只有南川关注的点奇奇怪怪:“我怎么觉得古原不同阶段遇到的都是特别优秀的人,只有我是拖他后腿的呢?”
陈毓笑笑:“你不优秀吗?”
“可能只有那么一点点优秀吧”,南川笑着说。
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午,一帮人稍作休息,下午接着录。别人倒还好,古原是实打实要一首接着一首拉,太累了。
他依然没什么胃口,但在这帮朋友面前他就算做样子也得多吃点儿。只是今天大家好像都特别亢奋,聊什么的都有,动筷子的不多。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古原的同学,就连南川和小疯子都是校友,只是比他们小几届,唯独陈毓像个外人。
他们聊哪位教授哪个食堂的时候陈毓完全插不上话。古原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低声问:“如果你的手腕有希望能恢复,你想折腾一趟吗?”
“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联系到一个专家,我把你的情况跟他说了,他说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也许有希望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陈毓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谢了,不过算了。日常生活不受影响就不折腾了。我都三十多了,这些年虽然偶尔拉个琴但也仅仅就是娱乐,你要真让我再下那个功夫去死磕、去练,我恐怕静不下心了。”
古原点点头:“嗯,回头我把联系方式发你,万一哪天改主意了你自己联系。”
“行。”
……
下午的录制从一开始就不太顺利。古原和南川一起演奏的这两首曲子哪一首都不轻松。
有时候录音师说错音了,有时候他俩自己就先停了。
录《搁浅》,南川忽然找不到那种自我怀疑、自我审视的状态。改录《秋夜》,古原又总是控制不好情绪。
周舒宴见状起身喊了暂停。他把古原叫出去抽烟,让杜梨去帮南川找找感觉。
楼顶,周舒宴点上一支烟问古原:“琢磨什么呢?”
“琢磨什么?当初写的时候回忆起来都是美好,现在……”
古原抽了一口烟,长长地吐出口气:“现在想得太多,都开始害怕了。”
周舒宴沉默片刻道:“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非要这个节点做这张专辑。我是看你最近状态不错才没问的。现在,我想问问,你在想什么?”
他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古原垂头笑笑,坦诚地说:“就是你想的那样,怕有什么意外,怕那样美好的秋夜再也看不到了。”
周舒宴眯了眯眼,没问他古宏俊都进去了你还能有什么意外,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只是警告般地看着他说:“你知道你不能有什么意外吧古原?”
古原偏开视线点了点头。
“知道就拼尽全力,想都别想别的可能性。你能一走了之两年没个人影,最后让人家来参加你的葬礼吗?你混蛋吧你!”
除了面对小疯子,周舒宴很少有这种直截了当骂人的时候。古原笑笑说:“不好意思,让周老师跟着上火了。放心,你不说我也会拼尽全力,我哪敢去当那个混蛋?”
说是这么说,他又哪敢保证没有那个万一。虽然现在古宏俊已经被拘留,可他的狐朋狗友耿晔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在外面逍遥快活。古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不会放过他。
这会儿他灭了烟,做出一派轻松的样子:“走吧,赶紧回,再磨蹭不知道要录到什么时候去了。”
周舒宴盯着他说:“记着你的话古原。”
……
一回到录音棚,小疯子就怼着他俩一通拍,嘴里念叨着:“我们家周老师又拉着原哥谈心去了。他怎么那么爱跟人谈心呢?当自己是知心大叔吗?”
古原凑到他镜头前,笑着说:“快别拍了,你家周老师让我惹毛了,快哄哄。我录音去了。”
这个暂停叫得效果显著。南川找到了感觉,古原也准确地表达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