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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杯酒后反劲,这会儿古原喝下几口热茶脑袋却越来越沉。他揉着太阳穴回忆了一下,前几天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好像确实见过这人。
解三秋看见他的动作,眯起眼睛笑着问:“下回还敢点吗?这酒谁喝谁倒。”
“除了你们老陆”,古原笑着说。
“对,除了我们老陆。我们老陆厉害啊,老陆三杯下肚还能面不改色地走回去浇花呢。”
古原没那个本事,喝完了茶便起身告辞。他不想等酒劲更大的时候要人扶着回去,那太难看。他喝酒归喝酒,大多时候都是点到为止,只求一个好睡眠,并不想失态。
见他起身,解三秋问:“用我送送你吗?”
古原摆了摆手,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听到大金戒指在湖边打电话,嘴里还是骂骂咧咧。古原瞅了一眼,一阵恶心。
湖都被他弄脏了。
……
隔天,古原起床后觉得有些头疼,胃也不舒服,于是罕见地跑到餐厅去吃早餐了。
去得有点晚了,客人都吃完走了,餐厅里只剩下胡缨、周年、陆长淮等人,解三秋也在。
见他来,解三秋抬了下手跟他打招呼:“哟,酒醒了吗?”
古原耸耸肩没说话。胡缨问了一句:“昨晚喝什么了这是?”
解三秋吊儿郎当地眨了下眼睛,笑着指指陆长淮:“喝的老陆。”
陆长淮看他一眼,又看向古原。古原只好开口说:“盲点点了短尾鸟,太烈了。”
胡缨笑了:“姐教你,你不能喝太烈的就点酒单靠前那些,越靠后的越烈。”
古原点点头,拿吃的去了。
再回来时,听到他们在说昨晚那个“大金戒指”。
陆长淮问:“他订了几天?”
“一周”,胡缨说,“还剩两天。”
她说着站起身招呼古原:“弟你来姐这儿吃,这儿有老陆腌的小菜,配粥特好。”
她起身了,旁边的周年也站了起来,说了句“吃好了”就端着盘子往后厨去了。
古原只好坐下。
坐对面的陆长淮拿了一只小碟子,从一个大玻璃罐里夹了一些小咸菜,推到古原面前,指指旁边的香油瓶子示意他:“吃香油的话倒点儿拌拌。”
古原道过谢,有些不自在地照做。
小咸菜只香不咸,配白粥味道很好,只是这么跟人同桌吃饭古原还是不太习惯。
还好解三秋是个话多的。这会儿跟古原说:“昨晚的事儿我跟他们说了,别怪我多嘴,这么一个危险因素在我总得让他们知道。”
古原点点头:“没事”,却没敢抬头去看陆长淮。
他不知道陆长淮知道这事儿以后会怎么看他,会不会把他当成神经病呢?或者会以为他有躁郁症也说不定?
昨晚从小森林回去之后,古原心里其实挺轻松的。归功于那把梨膏糖也好,山里的夕阳和风也罢,总之他对陆长淮印象挺好,觉得这是个可以多接触,甚至可以交朋友的人。
大学毕业后,古原再没有过任何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新朋友。交朋友这件事他看得很开,有则有,没有也不强求,一切随缘。陆长淮的出现就像命运在他转弯的路口安排了一个指路人。一个安静、淡泊、通透,不逾矩、不冒犯的人,足够让古原稍稍放下戒备。可问题在于,古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孤僻、冷漠、社恐、不强大、不自信,就连唯一擅长的小提琴都不是他可以引以为傲的,所以他不敢主动靠近。他自觉跟陆长淮差距太大,此时更是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长淮拿着一块小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说了一句:“下次不要跟这种人正面冲突,我们这儿保安很多,两分钟就能到。”
古原点点头没说话,沉默地喝他那碗粥。解三秋看他一眼,故作不耐烦道:“老陆你真的很烦,教育完我又教育我们帅弟弟。说真的昨晚那位就是个脆皮,就算真打起来我一个人就能给他掀外太空去。”
大概是看出古原有些难堪,陆长淮笑了一声,敲敲桌面问他:“你能吗?”
古原一愣,抬头看他:“问我?”
“嗯,你,你能吗?也掀外太空。”
古原又想到了古宏俊,笑笑说:“能吧,他挺老的。”
这时,原本在隔壁桌低头看手机的胡缨忽然拍桌子笑起来,看向古原问:“你知道那人多大吗?三十六!”
一听这话,解三秋也笑了。
古原一头雾水地看向陆长淮,陆长淮揉着眉头并不想说话。古原懂了,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他:“你也三十六了?”
那话问得就像:“你居然也那么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