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沈幕瞧在眼里,却不由得皱了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青年又瘦了。
塞北苦寒,当年初到时便有许多士兵不适应,这也是这场战役难打的原因之一,而其中最让沈幕心惊的便是两年前顾铭与他忽的置气的那一日;
彼时,伊特尔在邬城重新聚兵,他需得回去同众位将领商量计策,因而便也没再去找他,心想着他自己不气了应当就回院子去了。
然直到夜幕低垂,繁星密布,沈幕从外回去,与人相问时,才得知这顾铭一直便没回来过。
他急上心头,正欲出门寻找,却正巧同回来的顾铭撞了个正着。
头昏眼花间,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但那声音却是轻极了,还未待他听清楚,怀中的人便昏倒了过去。
塞北入夜寒凉,顾铭在外待了许久,待医师过来时,少年已经发起了高烧,即使是喂了药下去,也还是高烧不退。
这病来的突然,塞北药材不全,顾铭活生生烧了好几日,烧才退下,待人再清醒时人也已经消瘦了大半下去,而那时沈幕也未曾好好休息,连着几日守着,整个人都有些憔悴,醒来后的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的狼狈。
青年神色极为冷淡,察觉到了沈幕的目光,他有意的躲闪,随后平和道:今日有庆功宴,他们让我来叫你。
塞北与中原不同,烁军此仗打的极为艰难,因而戎军终于投降时,他们心中是说不出的欢呼雀跃。
杜仲深谙领兵之道,在班师回朝之前,允了众人放肆一日。
沈幕同顾铭到时,众人已将酒坛搬上了桌,待全都落了座,手起刀落之下泥封被拍开,浓郁的酒香瞬间溢出,直叫人醉生梦死。
王爷,卑职敬你!
杜仲端起身前被倒满的酒碗,敬着眼前之人道,眼底是掩不住的钦佩。
杜仲从军数年,如今的职位也是从小兵的位置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所以他十分清楚这次战役的艰难,无数次连他这样的老兵都觉得无回转的余地,但在王爷的带领下,他们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实在让他望尘莫及。
沈幕见状并未推拒,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碗亦回敬了他。
待酒液入口,宴会上顿时便热闹了起来。
这次宴会的酒皆都是士兵从凉城的百姓那里采买的,因为是自家酿的,相比较京都的酒,口感便就有些差了,然因为都是天然的粮食酿成,喝起来倒别有一番滋味。
沈幕抬头向身旁看去,碰巧便看见顾铭正在喝闷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来也怪,自那日少年病好后,沈幕总觉得顾铭好似故意躲着他一般,像是回到了以前,就连睡也不同他睡在一处,隔日便搬了出去,这般的变化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然最后他也是想清楚了,孩子大了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因而也就随他去了。
只最近他忽的生了些惆怅,因为完成了此次的塞北任务他又得了100积分,加上之前的他已经有了480分,再差20他便能凑够买续命丹的积分,他原本应该是高兴的,然系统却提示过他了,小皇帝成长的出奇的迅速,只这一两年的功夫,辅佐其的任务进度条便快要拉满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便能彻底的完成其任务,到时候他也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了。
一想到马上便要与顾铭分开,他倒有些不舍了,毕竟是从小养大的,到底生了感情。
因此这两日他总在想办法对少年再好些,免得以后有了遗憾。
阿铭。他张嘴唤了一声,眉目间不由得又柔了几分。
忽的被唤住的顾铭恍然回神,下意识的他便抬头往沈幕的方向看去,这一瞧便正好撞见了那抹柔色,只一眼,他原本努力控制住的情绪忽的就又有了失控的趋势。
见人错开了他的视线,沈幕又是一笑,抬手端起了桌上的酒碗便碰上了顾铭身前的酒碗,不待他回话,抬头便将那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因为过于豪气,溢出的酒液从嫣红的嘴唇顺着下巴流到了细白的脖颈,直到没入衣领消失不见,说不出的诱惑之意。
顾铭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副景象,抬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仿若赌气一般将那酒一饮而尽。
而沈幕看着却是另一番意思,只当是少年承了情,因而心情愈发的好了。
在京都时,人人都惧怕沈幕,没有多少人敢与其相处,然而到了这塞北,两年的相处,沈幕在军中倒得了些好人缘,因而有些士兵趁着酒意也大着胆子端着酒碗来与沈幕敬酒。
而沈幕因为心情好的缘故,皆都来者不拒,加之这凉城的酒虽酿得不如京都精细,但却异常的甘甜,一时间他竟喝得多了,然他不知道的是这酒虽好喝但却是依旧的烈,随后他便也就醉了。
眼前迷糊,因为战事已经结束,沈幕今日出奇的放松,感受到了朦胧的醉意,他并未控制,只任由着自己往后倒去,他想,有时候痛痛快快的醉一场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眼见着沈幕那头便要磕在了地上,低头一直默默的观察着这边的顾铭当即脸色大变,慌忙的抬手握住其手腕这才及时的将人拉回。
顾铭将已半昏迷的沈幕扶躺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看着怀中那已潮红的脸庞,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这是醉了,他有些无奈,然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他自己都未曾注意点浅笑。
王爷这是醉了?
一旁的杜仲忽的看了过来,见人脸色潮红,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怒意道:这群臭崽子,咲晴姑娘都说了不让王爷多饮酒!
醉酒的沈幕变的分外黏人,他的手环在顾铭的腰上说什么也不愿意分开,两人挨得极近,带着酒意的热气扑在颈间,瞬时红了一片,还带着低声的呢喃,十足的一幅恣意的美人图。
顾铭不想让这样的沈幕叫人看见,也不想叫旁人觊觎,他抬手将人牢牢的抱在怀里起身,复又看向杜仲道:我先送幕哥去休息!
好...
杜仲被这一幕惊呆,正欲说些什么时,青年已经抱着人出了营帐,徒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众人。
杜仲眼底难掩惊诧,这两年来,他虽知道这顾铭乃是王爷自小养大的,但看到今日这一幕他还是觉得那里不对劲,因为那青年看王爷的眼神实在太过深情,一时间他竟分辨不出两人究竟是何种关系了......
营帐内,顾铭还在昏睡的沈幕轻轻的放置在床上,他抬手将其脸上有些凌乱的发丝一一抚开,那动作极轻,仿若珍宝一般,生怕将人吵醒。
幕哥。看着那恬淡的睡容,顾铭情不自禁的唤道,仿若情人一般,这片刻的安静让他生了错觉,好似床上躺着的人此刻只属于他一人。
嫣红的嘴唇好似含着水一般,顾铭受了蛊惑,不由自主的接近俯身,两人的唇挨的极近,顾铭仿佛闻到沈幕醉人都酒气,让人迷旋,他忍不住想要去含住,想要去品尝是否如想象的那般甘甜。
然就在快要触碰上的那一刻,他却忽的想起来什么,恍然回神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床上依旧在沉睡的沈幕,方才的景象还在一幕幕回想,他的脸色忽的煞白一片,只瞧了一眼,他便慌忙的逃了出去。
他唾弃自己的龌蹉心思,他想沈幕待他如亲人,他也理应如此,他该掐了这心思,早在两年前,沈幕理应配得上更好的女子。
他如是想着,但却心如刀割,恍惚的远离了营帐往远处走去,以至于他并没有看见一旁的密林中,几个人正远远的围着沈幕休息的营帐悄悄打量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