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衍微微抬了抬唇:他想让我给王负恩翻案,自然是要等着的。
楚恒自从把事情全部说给他听后,双方的消息也基本共享。楚恒从无影阁这儿知道了不少高官的事儿,周清衍也从楚恒那儿知道了王家的情况。
王家小少爷王明月,不上学堂,家里请了夫子专门授课,甚至王负恩还会时不时点拨他两句。
总而言之是个满嘴之乎者也的废物。
周清衍早上到了王家,每一个动作都在吸引这位小少爷的主意。王负恩被他抓紧了无影阁,鲁艺自然要抓紧时间把王家的人抓到锦衣卫监狱。
毕竟找到了替罪羊,鲁艺也不怕暴露了。此事当然能在皇上面前多添几分重新,何乐而不为?
魏成云早早地得了周清衍的指示,暗地里会放王明月一条生路。不过还有一队锦衣卫出来抓捕是周清衍没想到的。
万幸抓捕的头目是六子。阴差阳错之下,王明月还是走投无路进了周府的门。
如今,有了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周清衍何愁扳不倒鲁艺?
今日的逃亡显然已经耗光了王明月所有的精神,他一见到周清衍扑通一声双膝下跪,没等周清衍开口就把知道的消息悉数说出。
末了,只求周清衍救他爹爹一命。
周清衍略有些为难:明月,你父亲贪赃枉法是事实,如今此事闹得皇上震怒不已,要求彻查。我只怕帮不了你这个忙。
王明月双眼通红咚咚咚又是三个响头,磕到额头上都冒了血:我父亲纵使贪赃枉法,按原国法律也该发配边疆而不是斩头。
周清衍神色稍显半分,难得这孩子还知道原国法律。
王明月说到这儿语气也滴落下来:我父亲绝无谋反之意,白狮伤人一案是有人诬陷我爹!
大人,我不求父亲恢复功名,只求您解了他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就是发配边疆,我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这屋子里总共四人,瘦削的小少年跪在地上,阿蔷垂眸躲在角落,楚恒和周清衍默默对视了一眼。
王负恩此人害人无数生性狡诈胆大包天,这样奸恶的人居然能养出王明月这样的孩子。
周清衍见到少年眼中那点曦光,在一片灰蒙蒙的眼瞳中显得那样璀璨。
良久,周清衍道:你爹就算能保住命也一无所有,当真要救他?
王明月耸了耸鼻子,勉强忍下无处宣泄的呜咽:我一路走来,拍了无数的门,没有一个老百姓愿意救我。
大家都说,我爹是罪有应得。
周清衍默然不语。
可他,终归是我爹。王明月声音又轻又低,我受他养育之恩十三年,父债子偿,不是天经地义么?
作者有话说:
这个小副本就要完了,赶紧把鲁艺解决才好开下个,才好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34章 终于结束了
翌日天边刚刚翻起一小点淡淡的亮色。
以往楚恒还是楚家小少爷的时候, 三岁起这个点就得起床冷水洗漱练武,等阿爹阿娘全部起了身后去请安,然后再一起用早膳。
当年的周清衍, 永远不能在用早膳的时间之前起床。
楚恒十几年来的作息雷打不动, 一到这个点就睁开了眼睛来到周府后练武结束还得给哄某个小祖宗喝药吃饭。
小祖宗身体不好,要是哪天不喝药不吃饭, 那必然身子不舒服。楚恒一颗心提在嗓子眼, 怨他不喝药又心疼得半句重话说不出口。
这些时日,楚恒的脾性已经被磨得像夏天那盘子荷叶光溜溜的,什么气也升不起来。
但是今日楚恒刚睁眼,眼前一大片黑影。
男人尚且迷糊的心神顿时绷紧,头皮乍紧寒芒在背,忽地听见了某个极其熟悉清澈的声音。
就醒了?再睡会儿, 还早着呢。周清衍把被子拉高盖住楚恒的脖子, 小心翼翼地跨过楚恒下床。
两人晚上休息, 楚恒睡外侧周清衍睡里侧。
周清衍平日没觉得有何妨,今日难得早起一次才发现端倪这不, 一个稍不注意就把那人弄醒了。
周清衍声音放得更轻柔:晚上睡得晚, 你再歇会儿。
不知是不是周清衍难得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这语句就像南疆巫女的蛊惑似的,源源不断地朝着楚恒的耳朵里钻。
楚恒不知不觉间打了个哈欠,随即坐起来:今日怎的早起?
周清衍起身穿了身白衣, 墨蓝的腰带随意地束在腰上,左侧挂上一块碧绿的玉佩这对于周清衍来说已经是很正式的打扮
青年回过头来:今日皇上提审王负恩, 我得去上朝。这场闹剧断断续续地演了那么久, 总算是要结束了。
只要一提到嘉兴帝楚恒就下意识地皱眉, 不过好在转瞬之间就松开:大殿上不能带人去, 你自己小心些。
周清衍闻言一点头,没走两步又转回来促狭地眨眨眼睛:天子脚下,美人是害怕我给你带回一个妹妹么?
楚恒幽幽地盯着他:我怕你趁机不喝药。
周清衍顿时像吃了黄连,脸色难看不说还有苦说不出。半晌,青年赌气似地抬起药碗咕噜噜两口咽了下去。
黑色的药汁有些许挂在了青年红唇边上,被粉红的舌尖轻轻舔掉,唇瓣因此多了几分润光。
楚恒不知道该说周清衍对他太过不设防,还是该说自己没了定力。半晌男人把脸别开,声音淡淡:真乖。
周清衍没来得及神气就被气笑了:楚阿恒!
仗着如今时间还早,周清衍没羞没躁地扑到床上挠楚恒痒痒,后者岂能让他得逞,随便一发力就把那人重新压回到身下。
周清衍沐浴很勤,他不爱用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料,身上总是带着一股皂角香,不浓,一定得贴近了才能依稀嗅到一丝气息。
周清衍用的皂角和别人不同,味道自然也不同。香味时有时无地飘进楚恒的鼻尖,男人的心神顿时恍惚起来。
身下的人衣裳白,脖子也白,衣裳一乱往下就能看见漂亮的锁骨和肩,俊颜白里透红,罥烟眉舒展开,双眸熠熠宛如夜间星辰。他的头发俏皮似地滑进楚恒的衣服下面。
酥痒从身上升起之后马上就引来一阵不知名的燥热。
楚恒气喘得略微粗重。
周清衍兀自乐得欢,抬起小腿轻轻踢他:这就气粗了,楚阿恒你这体力啧啧啧。青年嫌弃地摇头,眉眼中却是一番笑意。
这混蛋玩意儿半点没有受制于人的错觉。见楚恒不理他,便锲而不舍地拿脚踢他小腿,也不用力,小猫挠爪子似的。
楚恒心头那点子旖旎心思顿时淡了下去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用心,人半点都察觉不到。
男人松开手,翻了个身,声音听不出深浅:要去便去吧。今日还有好一顿硬仗要打。
周清衍总算收敛起几分玩笑的神情,动手把自己收拾齐整:放心吧,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不开眼,我来开。
嘉兴帝年轻时也是一方枭雄,谁知岁月催人老。这几年愈发觉得自己体虚发汗,甚至于连弓都拉不开后更是慌了神。
由此嘉兴帝就更加讨厌不在掌握中的事务,例如后宫年轻漂亮的嫔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偷人,朝堂上有二心的臣子。
这日国师拖着病弱的身躯抓住了白狮伤人一案的罪魁祸首,在朝堂上由嘉兴帝亲自审理。
嘉兴帝站着,由苏青小心地给他戴上冠冕,穿上龙服。嘉兴帝随便一瞟都能看见苏青脸上浅淡的皱纹。
你也老了。嘉兴帝突然开口。
苏青最后跪着为他穿鞋:那么多年了,奴才怎么会不老?
嘉兴帝挥手让苏青站起来,换了个小太监来给他穿鞋:下次不必跪。
苏青恭恭敬敬地垂着头应了声是,跟在嘉兴帝身后去上早朝。
小黄门尖锐的嗓音一道接一道地响起: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