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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越心下一停,“姑姑怎么了?”
小玲琅哭了起来,哭到嗓音哽咽发颤。
“姑姑... ...姑姑为了保护玲琅,受了好重好重的伤!”
“何时?何时受的伤?”滕越一慌。
“昨天晚上,有人打姑姑... ...姑姑被坏人打倒了,腰间出了好多血... ...”
玲琅哭着说的每一句,都好像一块利石重重打在滕越心头。
腰间出了好多血?她果然不只是手上那两道伤。
滕越愕然起身,转头就往房门口跑去。
她没跟他说,而他反而去看了连油皮都没擦破的杨家表妹... ...
浅窄的小院,他一步就走到了房门口,推开门,浓重的血腥味直扑鼻下。
他是在外面领兵打仗的人,知道这么浓重的血腥味,要受多重的伤,出多少的血,才有这样浓郁的气味。
房中秀娘满身都是血,郎中站在厅中,医女坐在内室床边。
那郎中和医女显然是夫妻,前者不便过去,反复问及。
“怎么样了?木刺拔出来没有?”
医女口舌发干,“快了快了,只是血出的太多了,快准备好止血药!”
郎中把桌案上的止血药都拿了出来,一回头才看到了滕越,“您是?”
滕越直问,“内子、内子眼下是何情形?”
郎中这才明了他的身份,却深深皱了眉。
“夫人腰间被一根木刺扎的太深了,那木刺又在腰间停留了一整夜。兴许是位置还算侥幸,夫人也是熬得住,一直熬到这会而。那木刺倒是拔得出来,但止血恐有些麻烦。”
郎中话音未落,传遍的人也看到了他的身影。
“将军... ...”
她在问他怎么来了这里。言下之意,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滕越半身发僵。
她的问题他没法回答,他甚至想要叫她一声,都不知怎么叫出口。
他只看到满地浸透鲜血的白布,和她苍白近霜的脸色。
反而她似乎察觉了他的僵硬,撑着重伤的身子同他轻声道。
“我没事,但这田庄还没来得及修缮,到处乱糟糟的。将军先去外间坐等一会,我这边快弄完了。”
可她刚多说了两句话,腰间突然溢出大片的血来。
“坏了!”医女大惊。
秀娘也惊叫起来,“呀,姑娘快别动!”
郎中再顾不得许多,连忙递了止血药进来,“快把药用上,先把血止住!”
三人围着她忙做一团,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似乎是连撑起身子的力气多没有了。
她总算无暇再顾及他,也不再跟他说什么客气的话,只是闭着眼睛做最后的支撑。
他在秀娘转身端水过来的时候,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她肩膀细瘦,就在他一掌之间。
许是令她完全不熟悉的力道,她睁开眼睛看过来,又在看到他的瞬间身形微顿。
“你别动,”滕越不得不开口,“先让他们把你腰间的木刺拔出来。”
他说完,侧过身来,让她整个人都倚在他的怀中。
他想给她一些不必独自支撑的力道,就一些而已。
但这样的姿势,她更加不适应,他能感觉得到她身形在发僵,可滕越揽着她的手不能松下半分。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慢慢将这个他先前毫不熟悉的妻子,一点一点重新看进自己眼里——
她生着一双非是那么细长的小柳叶眉,柳叶眉下眼眸清亮,鼻梁小巧秀直,唇色平日里算得红润,并非是此刻的淡白。
而她心如明镜,行事胆大机敏。
从最开始,她就警惕地闻到了危险的到来,即便被赶到乡下,也找周太太,找孙巡检,做了许多应对之策。
彼时,她短暂逃脱后,坐在路边的林中等待。
他从那打马经过,还在曾稍作停歇。
可她既没有上前“耽搁”他,亦没有让人告诉他,她就在那里。
她把自己当成一个与他全然不相识的路人,没有打扰,静静坐在林中,默默看着他在她面前,出现又离去。
此刻,滕越看着她原本红润白皙的脸上,经过一夜的林中奔走,横七竖八地划了好几处伤痕,脸色的煞白衬得伤处血色深沉。
那晚土匪还是把她抓上了山,还要用她们姑侄,来换他手上另外十几个土匪。
但她没有等他换人,也没有等他杀上匪山,来搭救她们。
是不是因为在她眼里,她与玲琅都是与他不相干的人,是外人,是不值得用两命换取十几个土匪之命的纯粹路人?
路人……是他先把她当路人的。
那日在路上相遇,是他当即就打马离了去。
滕越已不能追回自己的所为,他只能低头细细看着她,看到她双目紧紧闭起,额边细汗点点外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