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成屿洗漱完就打算上床睡了。韩泽日日为他按摩已经足足坚持了一年多,但成屿自从能走路后就常常犯懒,不让韩泽按。韩泽也无法,只好随他去了,先生大多时候都是端方的,但偶尔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一些小性子。
韩泽像是想到什么,起身去了外间,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副护膝。
“天寒小心风湿入骨,还是带上吧。”
今年比前几年冷许多,想必草原上的北夏人也不好过,有风声传出北夏王族有向中原称臣之意,但韩泽知道他们生性好战,只要有余力绝对会再次反击。
几个月后,北夏使臣来朝,谈判如何是华京的事,但不管怎样,今年都是一个难得的安稳年。
渭州城里熙熙攘攘的,小孩子们都带着虎头帽在街上乱窜。有个小家伙撞到韩泽腿上,仰头懵懵的看着,韩泽垂手摸了一把小孩的脑袋。
“去找伙伴玩。”小孩朝他嘻嘻一笑就跑远了。
韩泽心情不错,走进了街边的裁缝铺。
半个月前他就在这里定了一件斗篷,拿的是六张狐狸皮,韩泽打猎的时候就仔细着没伤了狐狸的皮毛,拿到成品后确实很满意。毛色相似,都是白中夹点灰的颜色,里衬又塞了羊绒,保准暖和。
裁缝铺的老板娘一边称着银子,一边和韩泽打趣,“小公子花了这么心力,是给谁的啊?”韩泽不语,只微微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板娘替他包好又嘱咐道这斗篷洗时可要小心着,韩泽有点儿着急,随口应了几句就连忙回家了。
成屿每年都会给他备生辰礼和新年礼,褡裢、护腕、腰带啥的送了个遍。
韩泽未入军前月钱不多,只能回些自己做的小玩意,但这次新年韩泽可是卯着劲要让先生开心,先生正好也没有斗篷,于是就做了一件。
韩泽是等不到除夕那天再给他的,一回院子就献宝似的将斗篷送到人面前了。成屿一看这皮毛成色就知道价值不菲,哪里好意思要,有些怪道:“韩泽,你……这狐狸裘太贵重了,都是些贵人才穿的。”
韩泽很执拗的举着,“狐狸是我自己猎的,不费银子。再说先生哪里不算贵人?”
成屿失笑,“我就是个教书先生,哪里算了?这穿出去也太招摇了些。”
韩泽瞬间失落,抿着嘴巴不说话,成屿吃软不吃硬,见他这副样子知道再拒绝肯定要伤了人家的心,“罢了罢了,给我吧,放到柜子里,我除夕那天穿?”
韩泽听闻忙不迭地的就把斗篷放在了柜子的最上面。
“我也给你备了礼,不过还要再过几天给你。”
“是什么?”韩泽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屿卖了个关子,没告诉他,“总归和之前送你的那些不一样。”
韩泽有些隐隐的期待,“那……韩启他们有吗?”之前除了生辰礼个别,其他先生都是一样给。
成屿扑哧一笑,“你还吃醋呐。你的是独一份,可满意了?”
韩泽有些不好意思,但嘴角又止不住上扬。
除夕夜里,一大家子人上桌吃饭,成屿也被韩岳强留住。难得一个安稳年,韩将军贪杯,大着舌头对韩启和韩泽说道:“你们两个小子,过了年都十七了,是大人了!得学会喝酒!”
说着就往他们杯子里倒,韩启二人无法,只能闷头干了。
“哎哎哎,成先生现在身体好了,也得喝!”成屿没有拂了将军好意,也喝了。但成屿酒量不咋地,被灌了几杯下肚就有些昏昏沉沉。
韩夫人实在看不下去,冲着韩岳后背一抽,“看你这好样子,非把人灌醉不可。”
韩岳一点也不恼,乐呵呵的看着夫人。韩夫人被他看得一羞,干脆转身进了后厅,吩咐人去拿醒酒汤。
最后散席的时候,韩岳醉得不清,看样子连醒酒汤也没必要喝了。成屿虚着脚步,半醉半醒的向韩夫人告辞就和韩泽一起回院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没有那么醉,也许是天生体质原因,酒性发散的比别人快。刚出院门,成屿就打了个寒噤,韩泽瞧见,侧过身给他挡了点风。
回到屋子,点上蜡烛,韩泽才发现成屿面色酡红,心想先生这酒量也太……虚扶着成屿在床上坐下,嘱咐:“我去倒水,再撑一会,可别睡了。”
成屿迷迷糊糊的,反正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身边的是韩泽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呆呆地点了点头。
但就这一会儿功夫,韩泽回来的时候,成屿就已经躺在床上,酣然入眠了。
韩泽端着一盆水,心想擦个脸好了,先生爱洁,若是发现枕头上沾了味道,第二天又要折腾。
于是韩泽任劳任怨的脱了成屿的鞋袜,躬身将人捞起来去脱斗篷的时候,大概是被人挪动不舒服,成屿迷蒙的睁开眼,“别动了,困。”也许是醉了的缘故,声音不似平常那般清冷,带了点糯糯的口音。
韩泽一时怔住了,人还搂在怀里,方才睁开那一眼瞧来,眼尾泛红,带了点盈盈的泪意,真像是带了钩子。成屿陷在柔软的毛裘里,微微歪着头,一片绵白的狐狸毛衬得脸颊粉白,嘴唇也比平时红润了不少。靠他那么近,韩泽就这么浸在成屿的气息里。
韩泽不晓得僵了多久,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方才是有多么冒犯先生。他退开几步,喘了口气,好像要把刚刚旖旎的气息全呼出去。
韩泽不可置信的看着依旧酣睡的成屿,心乱如麻,想,他刚刚到底是醉了,还是……疯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韩泽心思纷乱,只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跑了。
他从未如此讨厌过黑夜,因为在夜里,浓重的黑暗仿佛十倍地放大心中的欲念;因为在夜里,窗外透进昏暗的月光仿佛能窥探到他内心的龌龊。
韩泽心如擂鼓。
一直到屋外突然燃起了爆竹,新的一年终于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盖过韩泽混乱的思绪,他才慢慢睡去。
但睡梦里一直不安稳,眼前总飘了一团白花花的影子,梦里的韩泽感到烦躁,伸手去拉却又总触摸不到,韩泽奇怪的想:莫不是打了那几只狐狸,惹得狐仙入梦了吧。
韩泽又伸手一扯,这一回触到一手的绵软,狐皮?狐皮下是什么?
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鼓动着他上前探看。
韩泽遵从本心,掀开了……
刹那,韩泽从床上惊坐起,汗水濡湿了垫被,韩泽头一次为自己的身体反应感到如此的难堪和羞愧。
他若是现在闭上眼睛,脑海里立刻闪过那些令人不齿的片段,面若桃花的容颜,纤细脆弱的脖颈,腾起薄汗的胸膛……韩泽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成屿醒来的时候,花了几分钟回神,记忆归位发现又麻烦韩泽照顾自己了,也想起昨天来不及给出去的新年礼。连忙穿戴好喊韩泽,却发现人不在屋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人呢?大年初一府里的下人都回家了,成屿也抓不到人问,四处转了一圈,想着他应该是出去玩了。
韩泽几乎没睡过觉,早上一起就顶着个黑眼圈非要拉韩启出门。
“韩泽,我说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癫呢,拜年也没这么早的。”韩启不理他,挠挠屁股又睡了回去。
“那什么时候拜年?”
“再过会儿吧,再过会儿。”韩启被问得烦。
“我今年跟你一起去夫人母家。”
这下韩启算是清醒了一点,“我说,哥,前几年让你去你不去,要在家陪成夫子,今年咋的,不陪了?”
韩泽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上来,冷硬地说,“反正我要去。带不带?”
韩启算是服了他,“行行行,哪回不让你去了,我外祖母看你比看我这个亲孙子还好。不过你为啥今年突然想去了?”
韩泽恢复了一点理智,“几年没去,也怪对不起老人家的,你外祖母还对我那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启点点头,被说服了。
但还得去和成屿打声招呼,一想到这,韩泽又苦恼起来,他现在根本没法面对先生。
韩泽踌躇地进了门,“你大早上去哪了?找也找不到。”成屿看到人进来,顺势拿起桌上的锦盒。“昨天喝多了,忘了这事,你的新年礼。”
见韩泽还愣愣的站着,成屿有些好笑,干脆抓起他的手直接塞进对方手心。韩泽仿佛被灼伤似的,猛地往回一缩。
“怎么,没休息好吗?”成屿看到他眼底的乌青,也就忽略了韩泽刚刚的不正常。
“嗯”,韩泽含糊应道,看到手里的东西心脏又是猛地被攥住。是一支竹节青玉簪。
“这个东西易碎,不过以后若有重要的场合倒也可以带。料子不是顶好的,但颜色好看。”
手里的簪子不是特别明艳的绿色,淡雅又温润,竹节纹路不算太顺滑,像是新手雕的。韩泽沉默许久才向先生恭恭谨谨的道谢。
成屿笑道,“你喜欢就好。”
韩泽艰涩地向成屿开口说今年要去韩启外祖家待几天,成屿毫不介意地点点头,“你去就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回了自己房间,好生把簪子收好,开始沉默地收拾行李。
如此又在家呆了两天,饶是成屿再迟钝也觉出不对来了。这两天韩泽常常不在屋里,说是去拜年,但回屋也异常的沉默。
成屿百思不得其解,簪子分明是喜欢的,近几日课业上也宽松了许多,到底是怎么了?不会瞒了他什么事吧。
年初三韩泽就要跟韩启他们一起去外祖家了,成屿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问,心想或许出去待几天就好了。
韩泽明里暗里躲了先生两天,总觉得自个儿的心思实在是太大逆不道。或许是那日他鬼迷心窍了,毕竟日日和先生待在一起,混乱了一些感情也是可能的吧,只要分开几天冷静冷静就好了。
韩泽如是安慰自己。
成屿自然不会想到自己一手带出的学生会是这般心思。
韩泽在韩夫人母家赖了五六天,但最终还是得回渭州。这几天韩泽天天跟韩启在外面疯,平时在府里也不敢闲着,外祖母还夸自己能干。可只有韩泽自己知道,这是省的自己闲下来,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某个人。
可回城的路上韩泽还是不由得胆寒。逃离的这几天,他就好像一只愚蠢的青蛙,明知那些情感是即将沸腾的温水,他还是贪恋,还是义无反顾地往下跳了。他惊觉自己根本放不下那份不可言说的感情,无关师徒,无关恩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韩泽揣着颗七上八下的心回了院子。成屿虽然渐渐能走了,但出于一些考量大多时候还是待在院子里,不大出门。
韩泽进屋唤了一句先生,成屿推着轮椅过来迎他。“在外面几天可好?”
韩泽蹙了蹙眉,没回答,“怎么又坐上轮椅了?”
成屿微微笑道:“不打紧,就是郑大夫说不可久站。”韩泽松了口气。
左右待在府里也无事,韩泽就邀请成屿去外头逛逛。成屿睨了一下他的神色,恢复如初了,心想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过了几天就好了。
就这样,韩泽背地里受着煎熬,表面二人相安无事一直到五月份。
眼看着天一日日热起来了,韩泽倒是渐渐平静下来。自新年过后韩泽就十七岁了,军营里被当做大人使,渐渐忙了起来,先生腿伤渐愈,也不常需要别人帮忙。二人的交集少了许多。
如此也好,省的自己一时克制不住,泄露了什么,让先生为难。韩泽想到。但偶然还是会失落,因为先生如今不用他再小心照顾了。
外调的时间上个月就到了,但韩泽一时也没想好该去哪。韩启很坚定的选了会州,夫人知道后,面上没显什么,讷讷的说了几句好,背地里却偷偷抹着泪。
这一年多大家都有意不提大哥,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但至亲之死焉能无动于衷,都是哀悼下的掩饰。韩启铁了心要去会州带回韩咏不归的灵魂。
韩泽最终选了庆州,庆州距离渭州有几千里,由于条件比西北部更为苦寒,连北夏人都不常侵扰。但韩泽不是因为想省力才去的,恰恰相反,自从北夏人在会州失利后,有敌军探子来报北夏似乎有意转攻庆州和周边几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庆州兵力孱弱,军官不为,早就懈怠了,朝廷也不大重视,北夏转攻此处,左不过是因为这几年没有功绩,几个主战的王族势力有所下降,想要借此一雪前耻罢了。
韩岳得知后,也没多说什么,庆州的局势或许比文书上的调查更为艰难,韩泽此去不容易。
很快就要整装出发了,韩泽这几天忙里偷闲的整理一些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几件衣服,一些鸡零狗碎,只装了一只小箱子就没了。韩泽当然不可能说每天往家里跑几趟是为了多看两眼先生。
他最近倒是坦荡了许多,反正自己马上就要走了,庆州路遥,军事繁忙,他恐怕是得三五年也回不来。或许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和先生那点师生情谊都要淡薄了吧,想到这里韩泽心里有点苦涩。但转念一想,或许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了,若真是这样先生也好少为自己难受点。
韩泽自确认自己心意之后从未质疑过,即便他知道自己不正常,知道这份感情隔着不可跨越伦理纲常,但他也明白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先生,不会让任何人为难。只要先生不知道他们就永远都是师徒,他还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也不必连累先生遭受他人的诋毁。
先生这么好的人,合该接受最好的东西,众人的赞誉,百姓的信服。韩泽知道他在做的事情,他也知道韩将军不可能摆着他一个有用之材不用,将来他一顿会走得更高更远。届时,官位功名、金玉良缘都会有的。
韩泽想到这里,他惊觉自己只有一点酸涩和欢喜而不是怨恨嫉妒。原来爱慕一个人到极致的时候只会满心满眼希望他好,以至于委屈自己也毫不计较。
韩泽自嘲的笑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还真是疯的不轻。
成屿知道韩泽要去庆州后,见人连日的忙起来也不去打扰他。私底下替他备了一点东西,“可惜今年赶不上你的生辰了,提前过也不吉利,给你备了点东西,或许用得到。”
韩泽接过包袱,也没拆开,稍一掂量就塞到箱子里了,成屿在旁看到说:“你倒是挑着有用的放,箱子可沉。”
韩泽蹲在地上收拾,闻言仰起头冲成屿笑道:“先生给的我都要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屿一时无言,也就随他去了。
待到真正临走那日,成屿不顾劝阻一定要送几个学生到城门外。孙节这个学生成屿印象深刻,是在讲齐王和淖齿那一课上,这孩子有些执拗,也不知是好是坏,成屿免不得又要叮嘱几句。
“先生您倒比我阿娘还担心。”孙节怎么说也是个大人了,叫先生当众抓着嘱托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成屿笑开,喟叹道:“那我便不说了,眨眼的功夫都长大了。”
众人面前韩泽不用避嫌掩饰,他直直的盯着成屿看,旁人也只当是师生情深。几个人互相告别,正翻身上马的时候,韩泽突然停下。他转身又看向成屿。
“怎么了?”
“先生,泽远去庆州,不知何日再归,先生独身一人……”韩泽张了张口,似乎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在嘴边一转,还是一句“万万珍重”。
春天,他希望先生记得倒寒时添衣;秋天,希望先生记得夜里关窗;冬天,希望先生记得好好带护膝……
至于夏天,他生在夏日,能不能自私的渴求先生能多想他一点。想起在遥远的边关,还有这么一位……学生。
韩泽跨上马,就再不看成屿一眼,因为,爱恨嗔念都明晃晃的在眼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每年韩泽都会收到来自各方的书信,有会州的,凉州的,还有渭州的。他偶尔也寄出一些,但道路难行,遗失掉的恐怕是大多。但这并不影响韩泽固执地继续往家里寄,哪怕只能是在信末尾克制地写下“先生安好”。
自从韩泽走了以后,成屿倒是适应了好一会。入了暑,夜里贪凉,大开着窗户睡觉,竟然不小心着了凉。成屿一边不情不愿的喝着苦汁,一边哭笑不得,真是往日里被人看顾的太好了,连这点常识都忽略了。
日复一日的,边境也时有来犯,尤其是庆州。北夏人似乎料定了庆州一带是边防薄弱之处,死咬着不放。韩泽刚到没几个月就与北夏人正面冲突不下十几次。
庆州的知州尸位素餐,倒是有几个府将能打也被这后勤给拖死了。韩泽跟着一位名叫王凯的将军,论英勇谋略王将军对陈涯将军不逞多让,这是韩泽来这里唯一舒心一点的事。
转眼又三年,韩泽在战场上摸打滚爬,身上大大小小受了几十处伤也不敢报与家里知道,得将军赏识从身边调去了前锋营。那里是最危险,却也是挣军功最快的地方。
于是自洪庆十一年起,庆州边镇多了一位杀伐果决的小将,因此人常带铜面具,时人又称其为“覆面将军”。
至于带面具一事倒不是韩泽臭美觉得自个儿风神俊朗,无法震慑敌人。只是有一次他亲眼见着敌军的箭射入将军的脸上,留下了不小的疤痕。
王将军见他打了这副面具还调笑他没娶媳妇,果然是要比他一个糙汉子讲究。韩泽一时无言。
洪庆十二年,韩泽二十岁了,他在庆州这几年没完整过过一个安稳年,自然也不可能放他回家。韩将军这样的人更不可能仗着关系让他回来。
韩泽刚从战场上下来,漠然地将人头往地上一抛,吩咐人下去清理战场补刀,自己一边扯着身上的衣物,一边往城里赶去。
“哟,今日倒快。”王凯站在城墙上看着韩泽冲进来。
韩泽顾不上理他,急急忙忙往军营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呵,这小子不知哪学的这讲究,回来就要洗浴。”王凯向周围人念叨。
收拾了残局,王凯也回了营。这次袭击人数不多,自家兄弟伤了几个,好歹没死。王将军越看韩泽越觉得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
王凯直接就往营外河边走,果然就见韩泽蹲在河边吭哧吭哧地洗衣服。上身裸着,肌肉分明的脊背、肩上、手臂横贯着大大小小的伤疤,有些没好,有些好了。王凯远远看着,叹了口气。
“喂,你这家伙是不是非要破伤风才罢休!”王凯走近踹了他一脚,眼见着韩泽身上的伤被水泡开都发白了,“你这澡就非洗不可吗?”
韩泽被踹的一个踉跄,“我待会回去就擦药。”
王凯真是受够这小子闷葫芦放不出一个响屁的样子。刚来那会儿也是有些气性,谁知他倒是成长的快,几年功夫,已经修炼的喜怒不形于色,慎密寡言了。
王凯见人无碍也懒得再管,转身走了。韩泽洗完衣服,往身上披了件褂子就往回走,刚撩开营帐就见王凯大剌剌的在他床上坐着。
“哟,你这字儿写的倒不错,这都你写的?”对方拿着一本兵书翻看,韩泽没什么爱好,闲暇的时候就钻研兵法,但也不独以此,也看些左传春秋啥的。看到兴浓时就在边上写旁批。
“将军今日倒闲。”韩泽转身去箱子里找衣服穿。
王凯被呛了一声,嚷道:“不识好歹,本将军自然是有事找你。”
韩泽倒了杯茶放在桌上,王凯接过,“你这不是二十了,也没法回家,没有长辈在身边,这弱冠礼如何做呢?”
韩泽一恍惚,都二十了,上次收到家书是什么时候来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你讲话呢,别不当回事。要我说这成人礼得办,条件不足,请几个亲近点的朋友也好,至于持礼的长辈么……我年纪虽不算大,但当你长辈倒也有余。”
韩泽明白了,将军这是想替他办成人礼。韩泽心中微微一热,“都依将军。”
王凯满意了,“你这字要不请个先生给你起?我水平不行。”
韩泽摇摇头,想了一会儿,说:“不,就叫行之。”
“有什么寓意么?还是之前家里大人给你取的?”
韩泽不说话了。王凯也不多问,一口闷了茶就出去。
韩泽垂眸盯着地面,为什么要叫行之呢?他早听成屿解过他的名字:屿,岛也,山下出泉,是为蒙卦,当果行育德。
他像偷腥的人儿,暗戳戳借着取字的机会也要跟那人沾上点边。他想护着先生。若先生哪一天有想做的难事,那他就是他的甲胄,他的利刃。
行之行之,念着总有股奋然不顾的愚蠢,想到这儿,韩泽勾了勾嘴角,就算舍了这身血肉又如何?
韩泽侧头撇过肩上的伤痕,将药一股脑撒在上面,也不吭声,不怕痛似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几日无事,韩泽在屋里养伤,闲暇时就把先前的书信翻出来又看一边。
这几年呆在庆州,北夏时常来犯,韩泽从一个面对敌人会恐惧颤抖的新兵,成长为如今令北夏人颇为忌惮的小将。
韩泽有时候也搞不懂,明明三年足以改变许多。生死离别,爱恨嗔痴,儿女情长这些东西早该被大漠的黄沙和凝固的鲜血所掩盖了。
但自己那点违世绝俗的念想却无论如何也消解不掉,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韩泽困惑过、徘徊过,最终在那个冬夜,他和战马跌倒在地,鲜血充满鼻腔和眼膜,感受着周身渐渐冷掉的那一晚,他还是放任了自己的内心。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会有活着同成屿表白心意的机会。
那就这样吧……不是早就想明白了吗?韩泽合上书信。
“韩小将军,快出来吃羊腿啦。”门外有亲兵喊道。
“这就来。”韩泽迅速将书信收进盒子里,跑了出去。
“喂,你不能换件好点的衣裳?”王凯瞪着他一身邋里邋遢的兵服。
韩泽后知后觉今日是他的成人礼,连忙又回去换。王凯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小子心眼丢哪去了。
换好衣服出来,几个军营里的长辈和几个要好的兄弟一起为韩泽庆贺。礼仪从简,待到替韩泽上簪子的时候,韩泽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根竹节青玉簪递给王凯。
王将军一愣,倒也从善如流接过,替他簪了上去。结束后一行人在帐里吃饭,王将军指了指簪子问道,“家里大人给的?”
韩泽摇摇头说不是。王凯眼珠提溜一转,不怀好意道:“早几天不给我,临了突然拿出来,怎的,是心上人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座下的好友听到,瞬间激动,一个个都停了咀嚼,支着耳朵等回答。韩泽哈了一声,啥也没说。
“得,就你小子这个闷葫芦样,不把人姑娘吓跑就不错了。”王凯闷了一口酒,揶揄道。
“将军,韩泽可不闷!他私底下都是坏心眼儿。”路劲在底下笑骂。
路劲比韩泽大两岁,两人一开始住同一个帐子,常常互相关照,如今也在前锋,为右将军。
路劲开了此口,其余几个人也放开不少,当着将军的面吐露了许多韩泽做的好事。
“合着你小子当着我的面装蒜呐!”
韩泽大笑着否认。
一行人吃完饭逐个散去。韩泽向将军道谢后也准备走了。王凯叫住他,“过几日朝廷要派监军下来,届时我和几位参军都有事,营里你和路劲多看着点。”
韩泽心说,怎么这个时候派监军下来,正待细问,王将军就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愿多说。
韩泽回去的路上暗自思量,今年派人属实是有点早,往年都是入秋后才来人的。直觉告诉韩泽这次的督查恐怕不同凡响,或许是因为近年来庆州边防逐渐引起朝廷重视了?
五日后中官宋希到了。他是宫中太监,皇帝身边的人自然不可怠慢。王将军等人早早就在知府衙门候着了。
几番应酬下来,眼见着天色渐黑,王将军一行人准备告辞离开,却被宋希叫住,“王将军留步,本官还想去营里看看。”说着便躬了躬腰。宋希按理是没必要到城外的军营去住。
王凯一愣,倒也没推辞,嘱咐几个手下多牵了一匹马,便带着人往城外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席上宋希是一副谦逊得体的模样,看着不像是难说话的样子,王凯稍稍松了一口气。骑行路上,王凯还是忍不住试探道:“不知宋监军为何今年没待入秋就来了?”
“这都是圣上的意思,小的也不好揣测。约莫是弹劾庆州的折子上的多了吧。”
王凯一骇,“这几年庆州战乱,但我麾下士兵个个都是英勇骁战之辈,待圣上忠心耿耿。”
“将军莫怕,圣上只命我好生探访,如实回禀,多多抚慰边地将士。”
闻言,王凯一时福至心灵,“如此甚好,感念陛下恩德。监军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末将知无不言。”
方才宋希那一番话不就是知府狗官终于得了陛下“青眼”,令宋希“好生探访”,要下台了么。至于军队则是“抚慰”。王凯探出这趟口风,心稍定
或许是担心狗官猜到什么,宋希才不愿意在城中留宿,连夜要出城。
庆州知州姓刘名昌,是庆州本地人,根基深厚,又因为庆州是相当僻壤的边地,不引人注目,早几年公使钱大案的时候竟然令他逃过一劫。只是近两三年北夏入侵,才让朝廷的目光转向这里。
韩泽夜里打着火把巡营,远远看见王将军一行人还带着一个面生的人回来,一问才知是监军,还纳闷。过不久就被叫到帐子里,听王凯说道,“这位是我麾下韩泽,做左前锋,已颇有威名,宋监军,这几日就让他跟着你好了。”
宋希看向面前的年轻男人,点点头,“韩小将军是新起之秀,我在陛下身边听到过几回。听说是渭州韩岳将军子侄,倒真是青出于蓝。”
韩泽拱手作揖,向宋希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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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刘昌见宋希这副架势有些心虚了,这日晚上邀人去酒楼一聚,好塞点银钱通融通融。
宋希也不推辞,带着韩泽就上去了。这几日相处下来宋希没什么架子,有马车便坐,没有就骑马,吃食上也不挑剔,韩泽现下是觉得他是真的来办事的。
见到宋希身后还跟了一个韩泽,刘昌磨了磨牙齿,暗骂道臭奴才。若是别人倒好说话,偏偏带的人是韩泽,他上头有个韩岳颇得圣宠,无论如何也没法得罪。
随即又咧开嘴笑,招呼着人坐下上菜。韩泽看他那副枯树皮般的脸皱在一起,讨好地笑着,简直伤眼,遂低下头坐着不动。
“宋监军这几日可算劳累了,来喝点咱们这的烧酒。”
宋希挪开自己的杯子,顺手倒了一杯茶,“不了,本官酒量不好,怕误事。”
刘昌笑脸一滞,很快转向韩泽劝酒。韩泽自然没给他好脸色,直接当着面就把酒杯推开,连场面话都不说一句。
韩泽在庆州三年,刘昌什么德行清楚得很,光是年年克扣口粮就已经让人大为恼火,着人去要便说乡民收上来就这么些,自己看着办。谁人不知刘昌自己府上日日大白米饭,富得流油。
刘昌觉得此事不能善了了,可是自己在庆州作威作福多年,让他舍弃这荣华富贵实在舍不得,只能从监军这下手。
心思一转,向身边小厮耳语几句,韩泽警惕地看着。小厮出去,回来时身后带着一阵香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些莺莺艳艳,有男有女,他心说刘昌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给太监送人?!
宋希也是脸色一变,“刘大人这是何意?”
刘昌听闻朝中太监的一些恶癖,大着胆子想了这么个法子,“宋大人孤身在外,也没个像样的人伺候,这些都是教养好了的,不如……”语气猥琐到韩泽实在忍不住翻了白眼。
宋希嗤笑一声,猛的将瓷杯往桌上一摔,怒喝道:“刘大人真是好会做人,圣上亲封的监军也是你能折辱的!我会一一向陛下言明!”说完撩袍就走。
刘昌在庆州多年无人忤逆,突遭如此对待,也挂不住脸,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阉人,没根的……”
话未说完,一柄寒剑就贴上刘昌脸颊,韩泽举着剑,冷声说道:“刘大人慎言。”
这剑上不知祭了多少人的鲜血,一出鞘就感觉到杀气,刘昌被迫仰着头,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韩泽收了剑,跟宋希走了出去。
宋希翻身上马,脸色依然不好看,韩泽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突然,宋希开口,“再过几日本官就要回京述职,届时劳烦韩小将军再送我一程。”
韩泽思忖,估计此番同刘昌撕破脸,担心背地里下黑手,于是点头答应。谁能料到刘昌的本事和胆子大到如此地步。
几日后,宋希收拾行装,向庆州诸官告别,韩泽带着一小队人护送他出城。走到青梅浪时,韩泽隐隐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于是朝后打手势停军。韩泽凝眸向树林深处扫视几秒,侧头向宋希低声说道:“大人先走,此行恐要生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希神色一凛,迅速会意,向身边几个士兵递了个眼色,十几个人迅速护送宋希离开。谁料马蹄声刚响,侧边就响起马嘶声,随即就是高亢的人声。
青梅浪距离庆州已经有百里远,此时通报,援兵再快也要个半个时辰才能来。韩泽粗略一扫,来人竟然有千人左右,而自己只带了三百人。
庆州、麟州处河东,比渭州更为偏远,长城早在开朝之前就已经破损不堪,难以抵挡北夏骑兵,但韩泽还是不敢相信北夏人居然敢深入边防线,一旦后勤切断便是死路一条。
宋希反应比韩泽更快,“刘昌胆敢通敌叛国,韩将军,若我有命回到华京定然请陛下公正!”
韩泽将背上的长枪挥到胸前,朗声说道:“那就劳烦大人了。众将士听令!”说着就一夹马肚,领着人向前冲去。
他只要带人撑过半个时辰,保全宋希性命就好,若要让刘昌奸计得逞,州里三军绝对会比之前更加艰难。
刘昌此人奸诈恶毒,见贿赂宋希不成便想杀人灭口,但差自己人动手太过危险,于是放开闸口引北夏人入边防线,这样一来韩泽和宋希战死沙场便没了证据。至于北夏人,他们自然有数不会久留,杀了人让他们抢些财物走也就罢了。打开闸口的下人和往来北夏的信件他也早就处理了,不会留下证据。
宋希不会武,躲在岩石后面焦急地看着战况。饶是士兵再英勇骁战也难挡这人数上的差距。
突然敌军利箭射来,韩泽牵制着马向后退去,一边挥舞长枪格下利箭。谁料马匹还是受惊,韩泽拽着马绳一时不察,一只乱箭射入他的臂膀。韩泽冷哼一声,干脆利落地砍掉箭羽,又上前厮杀。
宋希将这些尽收眼底。身边保护的几个士兵都是韩泽旗下,见到主将受伤一个个都忍不住要下场帮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希咬咬牙,“援军还有多久到?”
“这才过了两刻不到,如何能撑到援军来时。”身边的士兵焦急地说道。
如今主帅受伤,三百士兵死伤过半,这附近又无山川蔽体,十几个士兵护着他也逃不了多远,搞不好就被乱箭射死了。宋希想着自己怕是得交代在这了。
如此一想,宋希干脆破罐子破摔,抽出身旁士兵的佩刀,用巾帕裹进手里,“我是陛下的中官,大梁的子民,不能死于蛮子刀下!几位将士自去帮扶韩将军,若有蛮子过来,我便自戕!”
几位士兵被他一震,随即脸上露出杀意,向战场奔去。
宋希握着刀,看着面前死伤的将士,不免动容。他曾是官员之子,因父获罪,净身入宫。他也习诗书,即便如今是叫人瞧不起的半残之人,可这心里还存着希冀——毕竟,男儿仗剑酬恩在,未肯徒然过一生……
韩泽见到人来,吼道:“不是叫你护好宋监军吗?”
“监军要以死明志,不愿委身蛮子刀下!”
韩泽震怒,冲着宋希藏身的山石喊道:“中官何患不死?且令我战,若败,死未晚!”
一行热泪从宋希脸上滚下。也是同时,韩泽骑在马上,扛起大弓,拉满,放箭。几十斤的重弓拉开的力量不可小觑,只听羽箭刺破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不过瞬息之间,箭便飞到敌军首领面前。对方瞳孔猛缩,甚至连动作的机会都没有,箭就已经没入身体,穿胸而过。
刺破血肉的沉闷声音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放大,随即就是敌首跌下马。北夏士兵或许感到了害怕,不约而同的望向对面放箭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覆面将军。”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但韩泽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抬手示意,几个占据高地的士兵迅速对敌军射杀。
韩泽毫不留情地斩杀,招招毙命,暗红的血液附在古铜色的面具上,衬得他宛如从地狱走上来的杀神。一时间没有人敢上前与他拼杀。
韩泽在面具下微微勾起嘴角,“以一敌五又如何?如今的兵可不是当年的庆州兵。”
宋希在一边简直大气也不敢喘,不过顷刻间,战局就有扭转。他竟然完全没发现韩泽是何事排的兵阵。
就在这时,地面微震,飘扬的尘土昭示着援军快到了。
剩下的北夏人失了首领,军心已去大半,见局势不利,干脆四下逃散。
韩泽并没有下令去追,孤军奋战,士兵已经困顿不堪。等到援军来后,韩泽打了个手势,对方会意,带着三千兵马向前奔去追杀逃兵。
韩泽身上还带着伤,只好命其他人护送宋希去华京。
“韩将军英武,本官在此多谢各位弟兄相护。”
韩泽点点头,“前方再去几十里,过了河会安全许多。”
二人互相拜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随便处理了一下伤口就连忙往回赶。方才宋希那一嗓子令韩泽起了疑心,几乎可以认定通敌者除了刘昌不做他想,但这人毕竟还在庆州城里好好坐着,一时也不知有何证据。
到了军营就急忙去见王将军,却被告知韩泽走后没多久王将军就带兵去了麟州。
“麟州也起战乱了吗?”韩泽有些不可置信。
麟州比庆州更加接近北夏边境,这几年也没少往麟州派兵增援,只是方才在青梅浪遇上小股敌军,这让韩泽很难不多想。
“没有,但估计也快了,听说北夏召集十万大军在边境扎营呢。”
韩泽有一时的怔忪,他发觉等了三年的仗终究还是来了。他安排好在青梅浪受伤的下属,转头提着刀就进了路劲的帐子。
麟州自己有守备军,王将军此去也只带了六千人,路劲和几个年轻的将士都被留在庆州。
“你没事!正好,王将军走得匆忙,有些事让我向你传话。”路劲看到韩泽进来,连忙说道。
“北夏当真要打?”
路劲点点头,“王将军此去正是为此事,探子来报所言为真,十万大军。”
韩泽看着面前的军舆图,愁眉不展,人数相差实在太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麟州守备兵力不强,只有一位钱老将军,如今也已经年逾七十了。庆州被刘昌败得也只有王将军这一支兵尚能一战。两州再加上周边的一些府县,在编的士兵至多五万。两倍之差,若是后勤不济,韩泽几乎无法可想。
“方才去青梅浪追袭敌军的人应该快回来了,晚上再一起商谈吧。你先好好把伤治了。”路劲指着他灰扑扑的胳膊。
韩泽臂膀中了一箭,回营的时候已经把箭拔了,胡乱倒了点止血药。方才他忙着处理伤员一时没顾上,现下倒觉得有点疼了。夏季炎热,韩泽也不敢再拖着,连忙往军医处走去。
待到晚上,几个将士、指挥使聚在路劲帐子里。
“无论如何,先等将军消息。”说话者是折御,是下午去驰援韩泽的兵马钤辖,也是少年英才,比韩泽大了两岁。
几个人点点头,随即韩泽开口道,“青梅浪的那批北夏兵怀疑是刘昌手笔,如今人还在上头坐着,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
闻言路劲有几分吃惊,“没想到这人胆子大到了如此地步。不过也是枉为他人做嫁衣。他没几天好活了,哼。”
“还是小心些,搞不好弄出个鱼死网破,将军还在麟州。”折御手指搓过剑柄上的花纹。
几个人在帐子里商议一番也就散了,折御和韩泽都受了伤,路劲只好安排其他人顶他们的夜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凯刚到麟州就见了麟州守备钱世奇。老人家已经七十多了,还守在前线,王凯见到他时,满目苍白。钱将军冲他笑了笑,爽朗道:“老头子不争气,又劳烦王将军来了。”
“钱老将军说的哪里话。”王凯点了点边防图,内心沉重,“十万人。这仗若是打起来,不知道要怎样。”
王凯很少会露出这样忧虑困惑的神色,但在钱将军这里,他是小辈,不用顾忌太多。
钱将军是行伍出生,一大把年纪了,这兵痞似的性子也没改掉,闻言不屑道:“怕啥!我练的兵可不是吃素的,虽然只有两万,但以一敌五不是问题。”
王凯知道老将军是在安慰自己,一时也没了话说。
见人不语,钱将军也沉了语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钱家军打完了还有王家军、李家军……千千万的兵还搞不定这几个北蛮子?”
王凯吐出一口气,面色稍缓,“将军,我此间只带了六千人,若是日后战况不利,庆州会马上出兵。”说着朝钱世奇一拜。
钱将军笑着摆摆手,“好了,有你这句话我可放心了。走,带你去见见其他人。”
北夏大军在几日后发起了进攻。不久之后,庆州,韩泽和路劲也带着人赶来,战况焦灼。
夜里,韩泽带着军队摸黑前进。和北夏交战数日,对方有强壮的兵马,丰厚的粮草,军备落后的麟州军哪怕阵法再精妙也扛不住对方强悍的进攻。于是王凯设计夜袭敌军,而韩泽则领命提前进入敌营,扰乱敌军。
河东干燥,即便夏日也难有能遮身的树林,韩泽只能带着人在荒芜的坡地和岩石边绕。
快到了,韩泽一个手势,身后的士兵迅速卧倒,这次为了掩人耳目只带了二十人。粮草能烧就烧,一有危险,立刻退回,这是将军原话,但韩泽是头狼崽子,他人和粮草都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俯下身,一双如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昏暗的营地,一切正常。他知道这里离麟州太远,若是一个不小心什么都可能发生,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早将战马留在了几里外。
但韩泽没有丝毫的恐惧,他长在边境,天性的血液里带着对未知挑战的征服欲。夜风拂过,他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动了动手指,很快一小队人消失在黑暗里。
韩泽将短刀收入掌中,不动声色地解决掉两个士兵,被扭断脖子的人到死也没看清对方的脸。韩泽借着密密的行帐逐步靠近粮草库。北夏当然不会蠢到把粮草库建在一个地方,只是探子只确切知道两个。
韩泽隔空向望风的兄弟点了点头,对方会意,迅速转换位置。
韩泽看着不远处的粮草库周围重兵把守,真是麻烦,他心想。
很快,一声尖锐的声音刺破黑夜的宁静,看见敌军迅速紧张起来,韩泽勾了勾嘴角,然后毫不迟疑地向前面冲去。
“那儿有人,快去。”不知是谁用北夏语说了一句,几个就近的敌军立刻向韩泽追去。军营有点乱了,但还不够。
韩泽一闪身,缩进了本来看好闪避位置的车底。
随着脚步声的步步逼近,韩泽咬着刀背,刺激感盖过了生死之际的紧张,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但韩泽按捺住自己,还要等。
突然间,粮草库火光冲天,韩泽迅速从车底滑出,一个倒霉的北夏人刚低下头,眼前就被一片血色模糊了,然后就是痛苦的怒吼和尖叫。
十几年的训练在韩泽身上留下的不仅是疤痕,他身如鬼魅,一刀刀丝毫不拖泥带水,兵戈相斗间,另一处的粮仓也火光冲天。如此也不过十数息,他们都得手了。
韩泽不恋战,一呼哨,准备撤退。他们要赶在敌军混乱之前赶紧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行人迅速解决掉手下的事,向沙山冲去。他们借着夜色掩盖身形,敌军向山上胡乱射了几箭却看不到任何人影,而麟州城外,三万骑兵正在赶来。
韩泽回头看了一眼,火势很大,照得天边都一片红。心说,蒋干这小子北夏语说得还真那么回事儿。
马上跑到停马处,有几个人已经走了,韩泽笑笑,牵动马绳也往回赶。
刚回营,兵马大多出去了,营里还算安静,于是蒋干的哭喊尤其明显。韩泽耳朵疼,抽了他一巴掌,“瞎叫唤啥!”
“疼,疼,疼。”
韩泽这才看到他后背扎了一根箭,立刻敛了神色。
“呃,逃的时候太着急,没注意。”蒋干是韩泽手底下的人,有点怵他。
“不深,没毒,拔出来就好。”军医举着灯笼看了一阵。
韩泽松一口气,架起人往帐子里走。
天光大亮时,王凯带着兵回来了。
“大胜,大胜!”周边的人呐喊着。韩泽放下一颗心,远远瞅了将军一眼,嗯,没大事,就是脸上又多了几个口子。见人死不了,韩泽打了个哈欠,回帐子把还趴在床上的蒋干往里一推,也躺了上去。
蒋干上了药,估计有安眠作用,一时没醒。几个兄弟都一晚上没睡,绷着神经,此时就是打雷都叫不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困死了,倒头就睡,不过人困的时候好像就容易做梦。
又梦到了那个人。
韩泽从一开始的慌乱无措到现在,在梦里哪怕只是个背影也能让韩泽欣喜好久。他也就剩这点念想撑着了。
但这次有点不一样,韩泽看到成屿骑在马上在向他冲来,周边是漫漫黄沙,就他一个人。韩泽诧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担心成屿的腿。
韩泽是被人摇醒的,还迷糊着,好梦被人搅和谁都不爽,韩泽尤其,心里空落落的。离开的时候先生只能走一走,三年了,先生能跑能跳能骑马了吗?韩泽兀自想着。
“喂喂喂,将军找你呢。”路劲呼了韩泽一巴掌。“咋滴,睡蒙了。”
韩泽立马起身,夜行衣都没换。走出帐的时候突然想什么,转身给了路劲一拳。
“我……嘿,臭小子咋还急眼呢。搅了你的美梦啊~跟哥说说。”
“滚。”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韩泽撩开营帐,就见将军帐下坐了满屋子的人。王凯满面春风的坐在上首,见人进来少不得夸奖一番:“韩泽干的不错,咱们这回可算是大获全胜,斩首敌军上万人。不过经此一役,北夏军队估计会加快进攻,各位要做好准备。”
众将士都拱手称是。韩泽和路劲被留下,他俩左右前锋,一有战事首当其冲。王凯嘱咐了几句,北夏人狡猾,经常采用引诱伏击战术,要他们两个小心为上。二人一一应承下来。
果不其然,第二日午时,北夏的另一支军队就进攻了。
韩泽和路劲兵分两路,早早候着,见到烽烟起就立刻下令上前拼杀。前锋营是不能惜命的地方,他们人数不算多,却是整个军队的士气所在。
午时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毒辣的阳光不经任何遮挡,直射在将士们身上。战士们身穿沉重的甲胄,汗水和鲜血糊了双眼,渐渐的、渐渐的,韩泽听到有人倒下。韩泽腾开一只手架住一个士兵,但对方又瘫软下去。
“将军……我不行了……”。
温度太高,很多人中暑晕死。韩泽心想得速战速决。
韩泽咬咬牙,向旗兵发令,队伍剩下的人见状立刻向外散开。路劲那边战况也不易,很快王凯就得到讯息,提前出兵应战。
这场仗打得不容易。前日夜袭敌军已经几乎倾巢而出,没歇上一日就又应战,士兵难免乏力,比不得新来的北夏军。
虽然暂时抵御住敌军,但也损伤惨重,几位指挥使都身负重伤。王凯看着面前惨状,同钱将军说道:“这两日我军伤亡过半,如今只剩下两万余人,都是又伤又残了。”
钱世奇自然知道,叹了口气,“若是北夏再犯,就守城吧,莫出兵了。”
若是明日北夏再来一次,肯定是扛不住了,倒不如退回城中,有城墙也能多抵御一阵。他们已经向朝廷请求援军,但也不知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某地若起战事,边境守镇会先收到消息。所以渭州得知麟州战乱后立刻向朝廷请旨出兵。
不同于河东的各个守镇,河西的兵备经过多年经营已经十分强劲,渭州和会州经过几年休养更是如此。
算算麟州战乱至今已经快一个月了,战报一来一去得七八日,韩岳可等不及那么久。他一拿到朝廷的文书就马不停蹄地向麟州赶。同行的还有成屿。
成屿在渭州这三年替韩岳干了不少事。因为自己并无官职在身,人前又常是一副孱弱的样子,出入常坐轮椅,人家也只当他是个将军府养的闲人。
这次出兵韩岳要带上他自然有考量。成屿腿伤已愈,早该受封官职,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另外渭州几年修整,公使钱上的事大多整理妥当,成屿也不好意思在将军府里继续吃白饭。
渭州和麟州相距千里,光是应付路上的北夏散兵,就已经很令人烦躁。行军不过三日,到三川水时就已经小小打了五六次。
晚间,韩岳请了各位指挥使到营帐商议。成屿站在韩岳身后。
“几位有何建议?未到麟州就已经如此不易,可想麟州此时恐怕……”
“将军,可这已经是最快的一条路了,若是再往北,那可是北夏境内了。”
……
众人一时都沉默了。确实,此刻麟州缩紧兵力,北夏围城已经七八日了。同样庆州也是自顾不暇,能打的王凯去了麟州,若是麟州城破,庆州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韩岳捏了捏眉头,“各位不如听听成先生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屿从暗处慢慢探出身来,抬头看过众人,“从三川水往北走三百里就到宥州,那儿可是北夏王族发家之地。”
众人的目光落到面前这个看着有点瘦弱的年轻人身上。他们大多都只在将军府上打过照面。
“这位先生的意思是打宥州,引北夏兵以解麟州之困?”
“是。”
“可说得容易,宥州此去三百里,我军从未涉足过,路况不明,还是有风险。”
几位将士闻言虽然有些心动,可行兵打仗还是要谨慎。营帐里热闹起来,几个人叽叽喳喳商量。
“从此地去往麟州还得日夜兼程三日,但去宥州只需半日。一路上你们也瞧见了,四处都是流兵流民。一路过去又要损失多少人?至于路况,军中不是有俘虏吗。另外成先生记忆过人,所经路段过目不忘。”韩岳打断他们。
几位指挥使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虽然圣上旨意是支援麟州,但将在外,可以便宜行事。
次日清晨,军队休整完毕就快马向宥州进发。宥州为北夏发家之地,宥州若是围困,北夏王族必定会调兵支援,而王帐离宥州过远,只要他们速度够快,王帐来不及派兵,那么就只能急调麟州的兵,这样麟州之困就能解了。
成屿思忖,方才在帐中已经说明白了。他一介文人,打仗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干,自己只要负责记路就好。
几个兵押着俘虏让他们分别画出路线图,成屿再将这些图纸整理比较。总有几个人故意画错,士兵也不手软,得了成屿示意直接就杀,死了几个人也就老实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兵贵神速。镇远军骑行半日,终于到宥州城外,不等城内反应就立刻进攻。城里登时乱作一团,这几年大梁休养生息,大多都以防守为主,谁也没想到大梁军队会主动出击。
韩岳的几个部下杀了个痛快,也不恋战,见到敌军聚集过来后就立马撤兵回营。
韩岳的军队早在几年前就令北夏有所忌惮,成屿也正是抓住这一心理,才大胆提出这个策略。
宥州守军绝对扛不住镇远军的攻势,今日奇袭,想必消息马上会传到麟州。听说围攻麟州的北夏统帅乌布尔是北夏王庭贵族,族兄亲戚都在宥州,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按捺不住撤军支援。
军队稍一修整,次日又是一次进攻,比昨日自然是难打一些,但几位将军指挥得当,料想这宥州城也抗不过一日了。果然,很快城墙上就有人挂白旗,城门大开。
领头的指挥使直接在城下喊道:“请知州出来说话!”
城内毫无动静,指挥使直接挥手退军,果不其然,城墙上突然现出一大批弓箭手,好在指挥使作战多年,小心谨慎没落了人家的套。
如此城内士兵又负隅顽抗多日,成屿算算日子,这援兵也该来了。
北夏王庭得知宥州被困,即便是知道对方意图,却也不得不救。若是任凭城破,这一干皇族还有何颜面回去见家乡父老。
洪庆十二年七月,麟州撤兵。
麟州被围困十几日,消息也送不进来,城中几乎弹尽粮绝。钱家军损伤大半,钱老将军的孙子也不幸战死,三万对战十万还是太悬殊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几次的突围其实打得不错,奈何敌军人数实在太多,韩泽望着远处黑压压的敌军,身后的将士却伤的伤残的残,王凯麾下的前锋营死伤最多。
看着自己的亲兵一个个倒下,主将哪有不心痛的。庆州还有守备军一万却被刘昌以防御流兵流民的名义扣下,此刻王凯恨不得罔顾国法,杀了刘昌,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韩泽和路劲率军两次突围,六千对战三万,竟然也被他们生生撕出一条道来为粮草和军报传递,使敌军退后三十余里。但经此一战,守备军损伤惨重,只能退守城内。好在前几次的突围和夜袭还是重创敌军,只要捱到援军来时就好。
路劲背上被砍了一刀,伤及筋骨,往后恐怕再难拿弓箭。韩泽也伤得不轻,但好歹能下床,他端着药进了路劲的帐子。
“来了。”
“喝药吧。”韩泽看着他狰狞的背部。
“我说这一刀砍的倒是实在,知道我射箭不准,以后便不用再叫我射了。”
韩泽如今听不得路劲说这种话,呵斥他,“少说两句,好生歇着。”
路劲觉得真是没意思,知道自个儿兄弟心里头也不爽快,想说两句宽慰人家,谁知道话才出口,自己就扛不住了,他接过药碗,趴在床上,费力的吞咽着,药汁和着眼泪一起喝了下去。
“真苦。”路劲念叨了一句,苦得他心颤。
韩泽不忍心瞧,他仿佛又回到了大哥死讯传来的那天。他既没有韩夫人那般哭得肝肠欲断,也不如韩启兄弟情深、悲愤欲绝。他只是感到无力,他没法向北夏讨回韩咏的命,就像如今他也没法替路劲抗下这一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了太多人,韩泽自以为能够心如止水,但将抚恤金和口粮交给士兵家属时,他还是会抱歉,会愤怒自己的无能,没能将人带回来,任凭对方的拳头和巴掌打在他身上。那都是他朝夕相处的兄弟,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会不痛?
于是他就日日夜夜守在城楼下,逃避真是不用折磨自己最好的办法。
北夏退兵前一天,估计是急于回援,但又割舍不下打了这许久的城池,干了件极其无耻的事情。
他们将大梁士兵的尸体投进了城。
一开始只是以为是投石机,反正每日都要来上几遭,韩泽带着人下城楼闪避。但一具腐败发臭的尸体就落在了韩泽面前。
北夏攻不下,又不甘心,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恶心人。夏日炎热,尸体不及时处理会生疫病。
人体撞上石板,落到地面,血肉模糊,还飞溅着淋淋的东西,或许是肢体还是什么。韩泽紧紧贴着城墙,双唇颤抖,随即俯下身,大口大口的干呕。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也不让人安生。韩泽捂着肚子慢慢滑落在地,周身都是血腥味,尸体还在不断落下。
韩泽恍惚地想,他以后只能死在战场上了。
他往后只能死在战场上了。
今日所见,即成梦魇。亡魂缠着他,怨灵困着他。他一入睡就是满目血腥,灵魂难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次日,北夏撤军。
韩泽组织人在城郊焚烧尸体,滚滚浓烟直上青云,几位僧人跪坐着,口中念念有词为人超度。
韩泽一直站到烟尘散尽,面前只剩一片黄泥黑土。
“一切业障已拔除,施主走吧。”
韩泽回过神来,低头看着面前的僧人,合了合掌,“好,多谢大师。”转身走时,僧人叫住他,或许是看出了什么。
“施主是护我一方百姓的将军,不如留下姓名,小僧替将军供奉一盏佛前灯。”
韩泽摇了摇头,说:“我所犯恶业太多,内心不净,不配在佛前。”
僧人叹了口气,也不再劝。
那日夜里,韩泽一病不起,也不知缘由。好像是佛祖罚他,因他的心生杀孽、魔障难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宥州没撑到援军来,镇远军没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破城,大掠三日。赶在北夏援军到时,又立刻撤兵。不过两方在退军途中遇上,又是好一番血战。
镇远军刚刚大捷,士气正盛,而北夏援军赶路多日,车马劳顿,不是镇远军对手,败下阵,被践踏死者不下上千。镇远军凯旋而归,捷报在几日后也送进了华京城。
不过麟州兵力衰弱,又有流兵残余,韩岳想了想还是率军继续往东,入了麟州城。
韩泽烧了几天,刚有好转,正巧听说镇远军入城,连忙穿衣梳洗随王凯一起前去迎接。钱将军这半个月衰老的极快,北夏退军那日仿佛卸下一身重担,病倒了。大夫看了直摇头,大家心里有数,估计就这几日了。
韩泽站在城门口,远远地看着大军赶来。韩岳见到韩泽卸下一点担心,上下扫了一眼,点点头,说:“嗯,瘦了点,还好吧?”
这已经是韩将军难得的流露,韩泽冲他一笑,“还行。”
“成先生也来了,在后头,你在这等等他?”
闻言,韩泽一愣,还在思索哪个先生,结结巴巴急迫道:“成屿?!他如何能来!”
韩岳见他直呼先生姓名有些不悦,“啧,没大没小。成先生腿好了。”说着也不管他,城里还有事连忙带人走了,独留韩泽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成屿因为骑术不精,和几个文书一起落在后面。韩泽见到成屿的那一刻身体都僵直了,那一瞬间好像真是梦中的场景:成屿骑着马向他冲来,衣袍猎猎,漫天黄沙中只有他一个人。其实只是韩泽眼里只放得下他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有些颤抖,三年了。快赶上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了。
等到人真真正正来到他面前的时候,韩泽才找回呼吸,努力扬起笑脸,“先生也来了。”
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若是以往,他可以上前搂着成屿大笑。但现在……只有三年的师生情谊才是对彼此最合适的距离。韩泽压下心底的情绪。
成屿见到韩泽喜不自胜,连忙下马拉过韩泽,上下打量一番,“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生病了?”
韩泽垂眸看着成屿拉着自己的手,讷讷道:“嗯,病了几天。不严重。”
“我信你的鬼话。每回家书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你看看你的脸色青成什么样子。”成屿拉着他往城里走。
听到成屿如此说,韩泽突然意识到先生一直有在挂念他,这个发现令他微微一颤,好像是太久没见到光的人,突然见到太阳有些难以自控。
“大夫说是邪气入体,歇几日就好。先生怎么来麟州了?”
“将军命我随军的,算是幕僚吧,这个之后再同你细讲。我如今没事,先去你帐子好好看看你的伤。”
韩泽没法,只能带人回了营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屿细细问了治韩泽的大夫才知道他的状况,这人不仅内伤,外伤也不少。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在家的时候能好好照顾自己,怎么出来了弄成这个样子?”
但说完就感觉自己有些无理,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也不是韩泽能避免的。又软和了语气,“大夫说你身上伤多,以后要记得好好擦药。擦不到的地方叫人帮忙,叫我也行,知道吗?”
韩泽坐在床头,听成屿嘱咐都一一应下,心里泛着一丝甜。
“先生要在麟州待几天?”
闻言,成屿愣了愣,这还真不好说。听闻庆州知州刘昌即将倒台,这一副烂摊子也不知道会由谁接手。按理看的话韩岳是最合适的,他在渭州已经掌兵多年,地方事务也是他最为熟悉,如今有功总得再上一级。
成屿想了片刻,君心难测,还是老老实实说了“不知道”。
韩泽有点失落,又问道:“先生往后安置在哪?”
“我是随军的,自然在军营。应该是和几个文书先生一块儿住。”
两个人窸窸窣窣的聊了许多。韩泽听闻宥州战事有成屿一份力,很是欣喜,果然先生就应该这样。
不知不觉到了晌午,韩泽连忙要去给成屿拿饭,成屿把他拦下,自去拿了午饭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几日就好好歇着,流兵什么的自然有韩将军处理。”
韩泽乖乖坐下吃饭,反正成屿说什么他都点头答应。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成屿就要回自己营帐收拾东西。韩泽送他出门,回来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从刚刚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又过了几天,圣旨终于下来了。刘昌处死,家产抄没,虽然找不到证据让他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有些遗憾,但人总算是死了。
韩岳升任河北副都总管,他的几个部下也都赐了官,不过大多留在麟州或庆州。成屿明白了,圣上这是削韩岳威势呢,天下可以有镇远军但不能有韩家军。
好在韩岳也并无不豫之色,坦然接受了。他深知武将在朝中的尴尬地位,平素对于官职升降并不怎么在意。
韩泽自然也升任蒲州刺史,路劲则留在庆州升任团练使,两人相隔几万里,恐怕以后都难以再见了。但出乎成屿意料的是,朝廷居然让他去补了蒲州司理参军的空缺。
司理参军掌刑狱诉讼,虽然官职不大,但历来都是皇帝钦定,职权上甚至可以与知军相比。
蒲州偏西南,早年倒是老实,但这几年也有些不安分。临近的交趾国,似有不臣之心。陛下如此着急安排官员补缺,或许是有这层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韩泽得知成屿也将和他一同前往蒲州,这心里是喜忧参半。一边是感情纠结,一边是理智撕扯。正烦闷着,蒋干一撩帐篷进来了。
“刺史大人,前头在办庆功宴呢,还不过去?”
韩泽站起来,冲着蒋干后脖子一呼,“瞎叫什么。”
蒋干笑眯眯的说道:“我说这圣旨都下来了,有什么不能叫的。就是可惜我和路大哥留在河东,与你可是相隔万里。”
韩泽捞过对方的肩膀,笑道:“行了,兴许我在那待个几年又回来了呢。走,吃饭去。”
这几日韩岳带兵将麟州周边流兵清理了个干净,料想经此一役河东或许能安稳几年,朝廷已经下达了议和的指令,就等北夏派出使臣了。
营帐里灯火通明,凡是能走动的将士都来了,好不热闹。行伍之人没什么刻板礼仪,一堆人围着划拳喝酒,吵吵嚷嚷的。
韩泽在一众混乱中一眼就瞧见了成屿。成屿穿了件素色的襕衫,在一众深色军服中显得尤为突出,韩泽隐在人群后,默默地看着。
身边有几个人围着喝酒,成屿推辞不了,喝了几杯就晕乎,连忙寻了个由头溜出帐篷透气。
在场的大多都是武人,几个文官如何比得上他们的酒量。成屿站在外面喘了几口气,正打算不告而别,突然一摸腰间,“坏了,荷包落在里头了。里面还有五两银子呢。”
成屿急急忙忙往回赶,推掉了几个人递过来的酒杯,嘻嘻哈哈糊弄完可算是回到了座位上,蹲下身好一番摸索,拿到荷包准备退出去的时候,那门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几个人堵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屿四处看了一下,准备从后门穿过去。刚撩开帷幕,还未待反应,一只温热的手就覆上了他的双眼。
成屿怔了一下,正准备挣脱,身后那人却一手环过他的腰,将人往后一拉,紧紧地拢在怀里。紧接着,略带酒气的气息喷洒在成屿耳侧。
“先生这边走。”
成屿反应过来,是韩泽。正欲说话,就听见附近有靡靡之音传来,成屿一愣。他竟然忘了这后门和另一个帐子相通,现下许是有些人喝了酒在这招妓。
耳边还在传来一些不堪入耳的呻吟低语。成屿瞬间臊得慌,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后退。
韩泽侧头看到成屿泛红的耳廓和脸颊有些心猿意马,一时不察被成屿一脚踩到。
“嘶。”
“抱歉,抱歉,你没事吧。”成屿急忙扭头向韩泽道歉。
韩泽的手没放下来,成屿一转,原本覆在眼睛上的手滑到脸颊上,另一只手还扣在成屿腰上。这样的姿势仿佛韩泽捧着成屿的脸,宛若恋人一般。
韩泽如今已比成屿高许多,成屿堪堪到他的唇下。现在成屿在他怀里仰着头看他,只要自己低低头,只要再低一点,就能……
猛地,韩泽如同烫到一般瞬间放开了手,往后退了半步。成屿还盯着他,韩泽闭了闭眼,低低吸了一口气,“没事,先生跟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屿喝了酒之后格外乖,亦步亦趋的跟在韩泽身后。走出营帐,入夜的凉风吹醒了韩泽。
“走吧。”说着接过侍卫递过的灯笼。
两个人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成屿说起了自己的腿伤。韩泽听见他还是落下病根,不免皱了皱眉,也是,当初伤得这么重,怎么能恢复如初。
“可是,蒲州潮湿,先生的腿怎经受得住?”
成屿摇摇头笑着说:“没事的,好歹蒲州暖和点。”
“等到了那边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开些膏方洗药平时保养保养也好。”
“嗯。”成屿心里熨贴。
送人到了,“先生早点睡。”韩泽嘱咐。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成屿突然笑开,问他怎么了,便说:“往日都是我催你早睡,如今也有你催我的一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前在渭州和成屿住一起,那时成屿腿伤未愈行动不便,都是韩泽服侍,自然要等成屿睡下了他才去睡。
过去只觉得这样的日子习惯了,侍奉师长也是天经地义。可如今成屿不再需要他了,那点温存也只有他一个人在偷偷反复咀嚼回忆。
韩泽手中的灯笼火苗抖动了一下,昏暗的烛光下成屿没看见韩泽眼中片刻的悲凉。
也许是酒的缘故,韩泽不似平常那般能好好藏起晦暗的情绪。他勉强牵起嘴角,说道:“我倒是想以后日日……。”
话一出口,韩泽就咬了咬牙,他什么身份能说出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旋即向成屿告别离开。成屿神思模糊,也不追问。
韩泽快步离去,入了秋,夜风愈发冷了。他看着手中被吹灭的灯,抬头望了望天上的黄月。河东就这点好,一年四季都能看见圆黄的月亮。
可韩泽厌恶极了黑夜,夜夜梦魇难眠,他犯下错事、心生错念也都是在黑夜里。
韩泽的心彻底冷了下来,将灯笼随手甩在路上,抬脚走进自己的居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成屿和韩将军回了渭州。因为两个人都有职务调动,要赶在开春之前把东西收拾好,好骑马上任。
成屿东西不多,想着蒲州湿热,之前的一些厚棉袍估计也用不上了,挑挑拣拣几件旧的拿去当了,换了些银钱。话说回来,成屿手头其实有些拮据,倒不是韩将军亏待他,只是他自己平日里在家里闷着没事,经常买书回来看。北地纸贵,读书人不多,这书的价钱也往上涨了不少。
现下成屿正对着他两大箱子书发愁。让他卖掉是万万不能的,但又实在占地方。想了半天,哦,对了,反正是开春的时候去,那时候天气正寒,把棉袍穿身上,不就能腾出位子了吗?然后又是一番收拾,干脆就留了两身棉衣,其余的直裰、襕衣都当了。
成屿从柜子里拿出韩泽之前送的狐裘犯了难,总不能当掉,压在底下怕是要坏,还是穿身上吧。就这样磨磨蹭蹭大半日总算把东西都规整好了。
新年将近,韩泽来了渭州。左右他现在在庆州无事,干脆来渭州陪韩将军一家好好过个年,等开春再和成屿一起去蒲州。
韩启也从会州赶回来。时隔三年,一行人又坐在了一起。韩启、韩泽回来先去祠堂拜了大哥。
“韩泽,到时候你去蒲州之前再给大哥上柱香,我年后就要回会州,赶不上。”
“好。”韩泽应道。
两兄弟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话。韩启这几年在会州还算好过,没什么大的战役,只是对大哥的死依然难以释怀。每每北夏散兵侵袭时,一打就跑,打又打不完的感觉实在太令人难受了。
“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真烦。倒是你,麟州一战可算是真真见识到了打仗。”
韩泽闻言摇了摇头,“我倒是宁愿别见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怎么,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韩泽喉头犯了点酸,好像又闻到腐臭尸味,皱了皱眉,“反正,你能不见识就最好。”
吃完饭,各人回屋里睡觉。韩泽在院子里逛了半天,最后还是回了房间。成屿已经睡了,韩泽轻手轻脚的绕过屏风,回头悄悄瞧了一眼成屿的床铺。帷幔遮着,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隆起的团子。
韩泽失笑,往火盆里又加了几块炭。
过完新年,又歇了几日,韩泽和成屿就出发去蒲州了。
他们没有家眷和仆从要带,两个人驾了一辆马车,装了四个箱子。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皇帝的调令,当官当成这样的也是少有。
韩泽驾车倒是得心应手,成屿本来想着外头寒冷,怕韩泽冻着,要雇个车夫跟着走。谁想到年刚过完的,又马上春忙,没人愿意出远门。
“我不冷,一到驿站就歇,行吧?”
成屿拗不过他,只得由他去。日行五十里,他们也不急着赶路,天还没黑就住店休息。
韩泽赶了一天的车,成屿给他暖和的手炉也是冷了又冷,热了又热。
不知是不是开春调职的官员太多,两个人到京西府时沿路驿站竟然都住满了。没办法只好继续往前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看着就要天黑,韩泽说:“若是在没有空房,不如直接去住店好了。”
成屿将手里的暖炉往韩泽怀里一塞,“嗯,你捂着。”
韩泽勾唇笑笑,将暖炉拢了拢。其实开春越往南走越暖和,韩泽只穿了两件单衣也不觉很冷,倒是成屿身体不好,格外畏寒。
到了驿站一问,空房是有,但只有一间了。成屿无所谓,拿了号牌就拉着韩泽上楼。
韩泽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一张卧榻,“先生要不我还是去住店吧。”
成屿弯腰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褥,铺在榻上,头也不抬地说:“住什么店,你瞧瞧这一路过来可有大镇?”
确实,多是一些小村庄,零零散散的,自然也没有客栈。
“铺好了,咱两挤一挤应该是可以的。”
韩泽有点忧愁地看着并排的两床被褥。搓了搓衣角,“我去叫热水和饭食。”
吃完洗漱了一下,成屿就脱了外衣,钻进被窝。
这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晒,冷得很,成屿连忙把狐裘拖过来压在被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睡外面吧,离火炉近些。”
成屿摇摇头,他是一缩进被子就懒得动弹。
夜里,韩泽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这驿站是地方拨款造的,条件也不可能好到哪去,这床板稍一动弹就嘎吱嘎吱响。
韩泽本身体热,床边又摆了一个火炉,现下他躺得后背都出汗了。听着耳边成屿呼吸声渐匀,韩泽把被子掀开了点,总算舒服了。
心心念念的人就睡在旁边,韩泽反而不敢造次,他连看都不敢看,笔直拧巴地睡着。
早上鸡叫了两遍,韩泽睡得晚了点,又不大畅快,总感觉后半夜胸口压了什么东西。大早上还迷瞪着,睁眼一瞧,怎么是个黑乎乎的脑袋?!
意识回笼,韩泽愣愣的看着趴在他半边肩膀上的成屿,寻思着先生睡觉这么不老实的吗?又不敢吵醒人,只能僵硬的继续躺着。
先生虽然还没醒,但韩泽现下有件要紧事得做。他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想着赶紧把晨起的欲望压下去。谁知道韩泽忍得汗都出来,也没见一点下去的意思。
欲哭无泪。若是等先生醒了发现,那还得了。韩泽往外挪了挪,准备下床解决。
成屿觉浅,方才鸡鸣就有点转醒,突然身下“床垫”一动,倒是睁开眼瞧瞧怎么回事。
韩泽看到成屿瞪着眼睛打量趴着的地方,一时心如死灰,又躺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算回过神来,成屿噌的从韩泽身上下去,想把被子拖回来捂好。大概是昨晚还是冷,不经意触到韩泽没盖被子的半边身子,贪暖和才蹭过去的。
但是韩泽半边盖的是成屿的被子,两条被子搅在一起,成屿一着急便没注意,于是将被子扯回来时,韩泽半边身子就露了出来。
若是到此也就罢了,偏偏成屿手快,想着怕人冻着,又探出身替韩泽拉那半边被子。韩泽挡也挡不住,于是,腿间的反应赤裸裸的暴露在成屿面前。
成屿只僵了一瞬,立刻当没看到似的将被子一拉,遮住了,“对不住,对不住。呃,你……肩膀没事吧。”
韩泽现在只想回到昨晚,说什么也不应该答应睡一张床。
“没事,不重,没感觉。”
“哦。这个,这个,正常……”成屿看他面色不虞,以为是刚刚不好意思,正搜肠刮肚想说点什么。
“先生别说了,嗷。”韩泽实在是受不了了,转过身背对着成屿,将被子拉到头上。
成屿见状,有些啼笑皆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早上的闹剧过去。韩泽吃饭的时候脸还发着烫,成屿知道他尴尬,也不多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吃完了一顿早饭。
还要接着赶路,成屿担心昨晚韩泽没睡好,但偷偷一看,人倒还精神,也就放下心来。
韩泽自从那日发烧之后便没睡过好觉,昨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胸口压着的缘故,反而没有噩梦侵扰。
走了一段路,韩泽将车停在路边,和成屿一起去村里买点吃食。
“快到蒲州了吧,我看这天也是越来越暖和了。”成屿已经把狐裘脱了。
“嗯,再走一日就到了。待会太阳下山还要冷。”
“哦。你要是在外面待着冷,就进车里。我会驾车的。”成屿捏了捏韩泽身上的两件单衣,总觉得他会冷。
韩泽低头扒了一口饭,笑笑,“先生坐着吧,车厢太小,我坐着不舒服。”
成屿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昨天夜里那张不算大的床,韩泽这身材和自己挤着估计够呛。
分别这几年,韩泽不出意外的长得比成屿高了。有时候和他站得近了都会感觉到压迫,成屿有些忧愁地拍拍自己清瘦的胸脯,果然还是腿伤导致气血亏损,这些年也难养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傍晚到了住宿的地方,还好有空房,韩泽也不用再跟自己挤一张床,搞得睡不好觉,成屿松了一口气。
次日午时,二人经过数日的跋涉终于到了蒲州,比原定预计时间还要晚了点,主要是没想到蒲州这边山这么多,实在不好走。
韩泽一路过来也在默默观察这边地势。西南不比北方,地势环境,风土人情都大为不同,还是要好好考察一番,才能对症下药,处理这边军民事务。
到了官衙,两人分开,各自拿了官凭去交接。倒是吓了衙里官员一跳,这两个人也没个先行官通知,府里都未来得及准备迎接仪仗。
主要是成屿自觉也不是什么大官,在朝中有没有什么亲属师长牵连的,实在也没必要受那份礼。韩泽纯粹就是嫌麻烦,黑着脸等,办事文书不敢怠慢,一切交接妥当后就拿着银钱上街去找官牙。
还要再过一日才能当值,韩泽不着急就在街上四处走走看看。路上拦了几个人问找到了官牙。
前脚刚进去,里头趴在案柜上昏睡的伙计就噌的一下跳了下来。
“客官是租房还是买房啊。”一口地方话夹着官话,秃噜秃噜的,韩泽听了个大概。
“租房。”
伙计一听是板板正正的官话,不禁多了点好奇,看这人虽然寻常打扮,但眉宇间那份英气就与常人不同,“客官是过路商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新调到这的官。”
伙计闻言立刻恭敬了些,问道:“那大人几个人住?住多久?”
听到这话韩泽一愣,来时忘了问先生,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一个人,两三年吧”。官员三年一次考察,韩泽想若无杰出功绩估计是得待上这么久。
伙计心思在肚子里转了转,“害,大人孤身在外,总是要几个人服侍的,依小的看不如直接租个大点的屋子。现下就有一套,在东街上,离官衙也近,又清净……”
韩泽挥手打断他,“你直接带我去看就是了。”
“好嘞好嘞。”
伙计带韩泽到了东街这处宅子,马不停蹄地介绍到:“这宅子是之前一位官老爷留下的,如今人调走了,便卖给咱牙房。”
说着引韩泽到处转,“您看看,这前后三进大院子,外宅下人住,内宅自个儿住。内宅也大,左右有两间呢,哦对,后面还有个花园,带您去看看。”
韩泽沉默了一会,说:“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屋子。”
这下伙计惊奇了,“大人,您身边不要个人服侍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扫洒,一个洗衣做饭的婆婆,或许还有个门房?这不够了吗?”
伙计难得闭了嘴,过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呃,大人不纳人么?”
韩泽倒是忘了还有这回事,也是,寻常男子到他这年纪小孩都有了,就是没娶也通人事了。只是他……
之前一年到头待在军营,忙得要死,也没人提起这事。猛地被人这么一问,韩泽也不知作何回答,干脆扯谎:“家里已经娶了夫人,自然不能三心二意。”
“哦。这样,那这房子……”
“先等着吧,我回去问问。”
伙计也不敢问这位大人租个房子还要问谁,又怕是人家托词,白白跑了这一单生意,急急道:“诶,大人,不是我说,整个城里也没这么得心意的房子了。后花园、后花园您看看呗,来都来了。”
有时候来都来了这个说辞总是很容易能攻破人的心理防线。韩泽于是跟着他走到了后头。
南方的春天确实暖和,花园虽然没人打理,但一些小花小草也长得喜人,花团锦簇的,看得就高兴。
“您瞧这景致,多好。到时候好好打理一番,种些个兰花月季的,别提多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摆个躺椅,闲暇的时候沐着日头,赏赏花喝喝茶,这不美么?”
赏花喝茶晒太阳这种事跟韩泽好像不太搭边,但韩泽盯着面前的花园出了神。
先生在渭州的时候似乎就很喜欢靠在窗子边的美人榻上晒太阳,无数次下值回来时都能看到先生捧着一本书坐在榻上。
温和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落在胸前的几缕发丝也是金黄的,先生气质清冷,但这时候却显出一份暖烘烘的柔软。
韩泽想到这儿,抿了抿嘴,“行了,就这间吧。东西放在官署,劳烦请几个人去搬过来。”
“诶好嘞,那大人回牙行签契书?”
韩泽点点头。其实他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了,明明想着要离人家远一点,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韩泽攥了攥拳,罢了,只是住一个院子,又不是在渭州那般一个屋子,也不一定……这也说不好一不一定的,这种事……
韩泽在路上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在伙计的殷殷注视下签了契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成屿这边弄好了,发现韩泽不在,正出门寻人呢,看到几个听差模样的人正牵着他们的马车,于是上前问道:“是韩大人差人来的吗?”
几个听差正是牙行派来替韩泽收拾行囊的,方才韩泽签字画押的时候便知道是新上任的刺史大人,给几个人整得一懵。
做生意这些年哪里见过刺史大人跟着跑来跑去租房签字的?
“那你们这是要到哪去,我正找他。”
“韩大人在东街租了间房,银钱已经交付了,正准备收拾呢。”
成屿吃惊,这家伙速度怎么这么快?连忙叫住人,“这车上还有些是我的东西。”
听差挠挠头,犯了难,“主家说是整车搬过去,这……”
成屿差点气笑,韩泽租房子也不跟他商量,好一招先斩后奏。不过也没什么生气的,他还省的自己去找房子,到时候把银钱算给他好了。
于是和听差一起到了东街。这地段倒是好,前院临着街,日常采买也方便,后院周围人家不多,倒是清净。
韩泽早就在屋子里等了,见到成屿进来,搓了搓手,有点紧张。
“你这几年长进不少,兵法也是融会贯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没转过弯来,“啊?”
“先斩后奏倒是用得得心应手。”成屿开玩笑的刺了他一句。
见先生脸上并无不快,韩泽稍稍放下心来。
身边跟来的那个伙计见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心中愈发奇怪。这位先生瞧着和韩大人关系不错,怎么住一起不能直接说,倒要玩什么兵法?
韩泽只不过是怕成屿不答应,但凡对方说一句“这、不大好吧”,韩泽就绝对没有勇气再提一次了。
他小心谨慎了这么些年,也就大胆这么一回。
等人都下去了,成屿一撩袍子坐在韩泽旁边,敲敲桌子,“这租金多少,我跟你摊一半。”
“每月租金三两钱,我付了两年的。”
成屿沉默了。那就是七十二两。回房间打开箱子,捧了一个小盒子回来。
“喏。三十六两,不过韩泽,你存了这么些钱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问题令成屿很是困扰。自己月钱也不少,虽然每月用药、买书是大笔开销,但总能剩下一点的。可是到了年底,依旧口袋空空。
成屿如今手头一共就百两银子,租房去了一半,不过他安慰自己如今俸禄比以前高了,很快就能挣回来。
闻言,韩泽解释:“呃,王将军每次打仗都按人头行赏的,我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好吧,人家拿命挣的钱。
过去庆州虽然被刘昌败坏的可以,但朝廷下发给边防的银钱赏赐是他染指不了的。
王将军本是家族出身,家境殷实,对待下属也是慷慨大方,韩泽自己又挣了军功,朝廷也有赏赐,几年也攒了一笔,大约有三千多两。
韩泽平日里哪里会想到要问人家家资多少,没个比对,自然也想不到先生会拮据。要是知道就不会老老实实把账目说出来了。
不过成屿素来是个心大的,看这院子环境颇好,这几两银子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但是不久之后,成屿还是经受了一波冲击。他为司理参军,官职不大自然月俸也不算高,每月十二两白银,还有些职田够他一人吃喝,本来觉得日子也舒坦,但和一处办公的同僚闲聊时才知道五品官员月俸是五十两。
成屿微微地艳羡了一下,但一想到韩泽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边境不太安宁,又感觉这月俸还是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屿掌一州讼狱勘鞫之事,蒲州民风淳朴,讼案也不多,成屿每日只需要整理整理州下乡县送上来的案子就好,也不复杂。
倒是韩泽,一州刺史,位等知州,却不在官衙待着,日日往城外兵马处跑,常常是成屿下值了,吃了饭,才匆匆回来。
其实粗略算算韩泽应该是他的上司,不过州里军事和政事分而治之,两个人在职务上没什么勾连,不然他们两个住在一起,就是没什么也要被人背地里泼脏水。
如今蒲州的天气愈发热了起来,成屿正好休沐,便上街打算裁几件单衣。
到了裁缝铺,等着掌柜给他量体时突然想起来韩泽这么忙,估计也没时间出来,干脆替他一并订了好了。
“掌柜的,再拿几匹料子来,我给别人订两件。”
“成,那那个人身量几许啊?”
成屿想了想,拿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比我高大概半尺多一点,肩宽大概两尺,腰……”成屿犯了难,“比我粗一点。”
掌柜笑着说:“公子比寻常男子清瘦些,这粗一点是粗多少啊。”
“呃,唉我也说不准,两尺半的样子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掌柜思考了一会,“这样吧,我按着身量估计,做好了回去试一试,不好再拿回来改,也不怎么费事。”
成屿一喜:“这样可好。”随即付了定金,回家等着了。
煮饭的婆婆刚把饭菜端上桌,韩泽就回来了。
“今日倒早,没事啦?”
韩泽其实是想着成屿今天休沐才想方设法早点回来的,这大半个月忙得连人都没见几面,常常是回家成屿就已经回屋休息了,顶多是晨起的时候打上一个照面。
“嗯,没事了。先生今日一直在房里吗?不出去逛逛?”
“刚回来呢,去了裁缝铺,订了几件衣服。到时候送来你试试,不合身的再改。”
“给我也订了?”韩泽暗喜。
“是啊,你天天在外面跑,粘的灰尘多,几件单衣不够你换洗的。你看看你这袖子。”说着捏了捏韩泽的袖口,都洗脱色了。
成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站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站了起来。
还未等反应过来,成屿就转到他身前,抬手搂住了他的腰。
但是只有片刻就放开了手,韩泽还愣在那,鼻尖的气息还没浓起来就要散去。
“果然差不多是两尺半的样子。”成屿还在为自己眼睛厉害沾沾自喜。
韩泽在方才成屿抱上来的那一刻就僵住了,连着意识也停止了。
听到成屿讲话回过神来,有些干涩地说道:“反正还能改,多点少点也不妨事。”
成屿笑了一声,“我算是知道你是真的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韩泽哪里有个刺史的样子,官袍只穿了几次,平日里就几件衣服换来换去,就连成屿送的褡裢这么些年也还用着。
韩泽有些羞赧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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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起蒲州事务,成屿才知道韩泽这几天在忙些什么。
“你是说蒲州实际守备只有两千?”成屿听到这个数字还是相当震惊。蒲州好歹也是边防重镇,怎么会只有这么点人。
韩泽无奈地点点头,“其实整个西南地带满编士兵一共也只有三万人。但依我看,朝廷轻视西南已久,官员巧立名目,真正估计连半数都不到。”
成屿在蒲州这些日子也看出一些,按理来说他的工作不可能这么轻松,偶尔与同僚谈起交趾,也都是一派不屑,完全没有将朝廷的提醒放在心上。
可见蒲州,或者说整个西南地带都处在一种无所用心的状态。
成屿叹了口气,给韩泽夹了一筷子菜,接着问道:“所以你这几天都是在忙扩军一事?”
一提起这个韩泽就更加头痛,他是因西北战功而提拔到这里,既不是本地人,又没有年纪资历,难以服众。
若是要整肃军队,少不了要牵连这里的官员,别人岂能让他如意。
“弄不出什么名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韩泽闷了一口酒。
“莫要操之过急,不如先打探打探州中各官,我听说知州余裘是曾经范大人门生,或许你能借着韩将军的名号去见上一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知道韩将军曾经受过范大人的恩,只是做官不比行军打仗,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得了成屿点拨才明白,顿时一喜,“那好,我明日就去。”
“你可别空着手,余大人是个清正文人,去我屋里挑几件东西带去。”
吃完饭,成屿从箱子里搜出一块砚台给韩泽。
只见这块砚台石色碧绿、晶莹如玉,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
韩泽放在手里掂了掂,“这是洮砚?”
“嗯。我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买到的。”
韩泽暗想这砚台一看就不便宜,要将价钱补给他。
成屿将砚台一推,“你的事要紧些,大不了以后你再寻些别的好玩物什给我就是了。”
“好。那先生还有什么嘱托?”
这家伙来这取经了呢。成屿也不藏着掖着,把这几日打探的事情都跟韩泽说了,又教他如何行事不出错。韩泽听得认真。
言罢,眼看着两个人说话忘了时间,夜都深了,韩泽连忙起身请成屿回去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屿打着哈欠走出门,兴许是坐太久的缘故,成屿的膝盖有些刺痛,他弯腰锤了锤。
韩泽一见,连忙走过去,紧张道:“先生可是腿疼了?怪我,一来这里就忙忘了。”
成屿看他自责,笑了笑,“走一走就好了,没事。”
韩泽还皱着眉,眼神仿佛要将他的膝盖盯穿。
“我明日就去找大夫。”
韩泽的执拗成屿老早就习惯了,甚至还颇为受用,他自己不太在意这些,有个人记挂也好。
“好好好,都听你的。那现在劳驾韩大人扶我去房门?”
成屿开了个玩笑,韩泽脸色稍缓,伸手将人胳膊架住。
次日,韩泽去衙门当值,午时官差把饭送进来。
韩泽一边吃着,一边想着事,突然开口:“诸位大人不知这州里有没有好点的大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坐在下属的官员闻言说道:“保康街的王大夫不错,知州大人也常请他上门。”
韩泽道了谢。
“怎么,大人身子不爽利?”
“不是,替别人找的。”
“哦?是成参军吧。”
韩泽诧异,他记得他从未在同僚面前提起过成屿。
看出了韩泽的奇怪,一位胖胖的官乐呵呵道:“刺史大人行事低调,赁了东街的宅子也不办个酒。”
顿时韩泽心里就有些不悦,但面上不显,“参军不适应西南气候,我便问问。”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韩泽在北地重口惯了,还真不大适应这边饭菜。
方才听席上那些人讲话,估摸着自己和成屿的师生关系也知道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韩泽有时不察,人前就会喊成屿“先生”,实在也怪不得人家听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这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爽快,若是没人知道他们是师生,那他和成屿是不是就有可能?
韩泽掐了自己一把,暗斥自己真是得了先生几天好脸色就忘了尊卑,也敢径自肖想!
他们之间隔着这道天地君亲师的大山,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跨过去。
这是无解的题。韩泽无父无母,无牵无挂,便是喜好南风也顶多是一句风流,但成屿不行,他是正儿八经天子门生,要做如许君子,名声上不能有污点。
这个韩泽早想明白了,即便心里想的要疯掉也得咬碎了牙忍着,继续当他那个克己守礼的学生。
韩泽翻过一页文书,压下了思绪。待会下值了还有事情要做。
回家换了件常服,韩泽拿着洮砚去了余府。
余大人见到洮砚果真爱不释手,洮砚产地甘肃,南方不多见。余大人捧在手里好一阵把玩,“真是个好物件,质坚而细,扣之无声、呵之便可出水珠,难得啊,难得。”
余裘把玩好一会儿才猛的想起韩泽。
“哦,本官一见欣喜,怠慢了韩大人。快快,上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微微一笑,拿起茶盖拂去漂起的茶沫,低头抿一口,“下官初来乍到,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请大人指教,前些日子忙着上任事宜,故而今日才来拜会大人。”
余裘对此不甚在意,他虽是范大人门生,有些才学,但自知没范大人那般魄力,来蒲州这些年也顶多算个无功无过。
韩泽前几天在兵马处的事情他早就知晓了,不点破无非就是觉得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翻不出什么花样。
但韩泽今日不知开了什么窍,竟然送他了一件这么可心的礼物。看来是碰了壁,那他也不介意和韩泽多说几句。
韩泽斟酌着开口道:“蒲州和交趾接壤,近几年上贡越发消极,朝廷怀疑国王有不臣之心,派本官来此也是有个监督防备的意思。”
说着将这几天琢磨出来的布防图递给了余裘。
余裘接过,半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盘了盘手中的串珠,“嗯,是了。你倒是有心。”便随手将图又递了回去。
韩泽看他含糊的样子,只得咬咬牙继续说道:“下官来这几日审查了蒲州和西南兵备,发现实在过于薄弱,若是有朝一日交趾真的反叛,恐怕难以抵御!”
闻言,余裘立刻停了手,瞪大眼睛说道:“呀呀,韩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依本官看,交趾臣服我朝已久,偶尔一次上贡消极也不能说明什么。再者,蒲州不是很安定吗?根本没有的事。”
韩泽气结,但又只能耐着性子,“下官是武将出身,政务上的事不懂,但军旅之事整个蒲州恐怕也没有哪个比我看得更明白。这守备兵却是万万不能少的,但凡有个万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了”,余裘笑起来,“韩大人口气倒大,蒲州的百姓、官员都是瞎的啊?既然都没人说什么也不用费心了。再说,招兵买马哪个不要钱?”
韩泽说不出话来。
他懒得再和余裘打太极,起身告退。
余裘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桌上的砚台,还是叫住他,“诶,韩大人留步。您若是一心想办成这事,不怕惹祸,这蒲州城里也不是没有暗道好走。”
韩泽眼神一亮,“还望大人指教。”
“这蒲州城内也有许多外族人,他们自有他们的官管着。你如今想扩兵不就是缺钱吗,但交趾国内可有金矿无数。”
韩泽想了想,“大人这是开互市的意思?”
“豁,我可没这么说。虽说朝廷早几年就有鼓励开通的意思,但这许多年也不见起色,你若要办恐怕不易。”
韩泽明白了,向余裘道过谢便离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送走韩泽后,成屿仰躺在床上,开始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他掌刑狱之事,能为韩泽做的事不多,也只能尽力在人际上替他多做准备。韩泽不善此道,往后恐怕生事。
成屿入睡不易,要是心里还揣着事就更难入眠。
左右睡不着,成屿坐起来走到书案边点了盏蜡烛,开始梳理蒲州官场盘根错节的关系。
上任并不久,知道的也不多。有很多姻亲关系还不太分明,成屿只能画了张图,以后知道再往上添。
夜里寂静,四下无人。成屿的思绪也很清晰,他盘算了一下自己从渭州带来的东西,有些庆幸平日都爱花钱在买稀奇的东西上。什么洮砚、和田玉、玛瑙……现在也能派上用场,虽然这种收礼办事行径有违道德,但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成屿在箱子里扒拉了一阵,将东西都分类好。看着面前摆好的礼盒,无奈地苦笑,“花钱买个安心吧,总比没有路子要好。”
他早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是损人的事,抵押一点尊严和道业又有何妨,哪个人在世上是清清白白的。
不知道是何缘由,他私心里不愿韩泽沾染这里的事务,还是由他来做吧。
想到韩泽,方才那一丝怪异又涌上心头。
成屿早年科考的时候在华京城里待了许久,也听闻许多事,只是韩泽毕竟是自己学生,或许只是他少时受难,难得有人待他亦师亦友,自然更加关心些。
成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已经三更天了,成屿把蜡烛熄了准备上床睡觉。突然院里响起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像是金属,哐哐有回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屿奇怪,院子里都还没打理呢,哪来的金属?于是拉开门一看,院子里空空如也,成屿意识到这声音不是院子,是从韩泽屋里传出来的。
他和韩泽分住东西两边,中间隔了一个庭院。成屿以为只是韩泽睡觉不老实打翻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准备把门关上。正在此时,韩泽屋里又传来窸窣的乒乓声。
这是怎么了?到底还是不放心,成屿穿过院子,敲了敲韩泽的房门。
手刚搭上房门,就发现门开了一个小缝。
怎么夜里睡觉也不插门?心可真大。成屿如此想着,干脆也不敲了,准备进去看一眼,若是无事也省的吵醒人家。
成屿拐过屏风,看到眼前的场景霎时怔在原地。
韩泽摔在书桌前,周围一片狼藉,镇纸、烛台、文书……统统被扫在了地上。
成屿一骇,急忙上前扶人查看情况。
“韩泽,韩泽,你怎么了?”连着唤了几声,总算看到人转醒,成屿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韩泽的暴起是瞬间的事。
成屿还未及反应,一双有力的大手就钳住了他的脖颈,力道大的似乎是下了死手。
成屿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韩泽身上的狠戾之气,他喘不上气,拿手去扣掐住他脖子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开,韩泽,放……开……”
听到人声,韩泽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手上的力道松了点。
成屿察觉,又是一挣,将压在他身上的人狠狠一往边上推。
总算是呼吸到了空气,成屿浑身瘫软,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成屿来不及细想韩泽到底怎么回事,方才他真的差点被掐死,死亡的恐惧让他连忙要往门外跑。
刚支起身子,身后就拢上来一个阴影。成屿大骇,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用手肘往后一撞,但韩泽何许人,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本事,身体比脑子更快,反而钳住成屿的胳膊往后一拽。
这人究竟怎么回事?怎会连我都认不出?
成屿被韩泽拉得又摔回地上,紧接着,韩泽就欺身上前。
成屿心如擂鼓,他莫不是失了智真要杀我?
但韩泽就这么摁着他,盯着他的脸,没有任何动作。
成屿颤抖地叫了一声“韩泽”,企图唤醒他的神志。
听到有人叫他,韩泽的眼皮轻微地跳了一下,但下一秒发生的事却出乎成屿的意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放开了他的手,却从成屿腋下穿过,将人搂进怀里。
那是一个很紧密的拥抱,成屿感觉韩泽好像要把他融到骨血里去。
成屿心说这叫什么事……推了推他,没有任何用处,只好仰躺着,任凭人家抱着。
过了一会儿,韩泽的手渐渐松了,成屿被压得骨头痛,趁此从他身下钻了出来。
似乎睡着了。
成屿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再不敢上前,连忙跌跌撞撞地跑了。
回了房间,成屿睡意全无。暗自思忖着明天得找个大夫给韩泽看看,刚刚他那个样子像是被魇住了才认不出来我。
但、后来呢,他应该认出我了,又为何……
成屿呼吸急促了一些,他实在不敢深想下去。
次日,韩泽起得比平常晚了一些,成屿已经在吃饭了。
韩泽向成屿问了声好,坐下拿碗筷时,偷偷睨了成屿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是不是情绪波动的缘故,昨夜梦魇尤其重,韩泽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早上看到一地的狼藉,可想而知干了什么,不知道有没有吵到成屿。
看到成屿眼下的鸦青,韩泽忍不住问道:“昨夜先生是不是被我吵的睡不着?”
成屿抬起头看了他几秒,确信这家伙是忘了,暗暗松了一口气,“是你啊,我就听到院子里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你昨夜是做梦吗?碰掉这许多东西?”
韩泽脸色一僵,含含糊糊道:“嗯,兴许是累了。”
“你常常做梦吗?”
“偶尔”,韩泽下意识地想回避这个问题。
“要不还是去请王大夫看看,开点安神的药也好。往后你可有的忙,睡不好可不行。”
韩泽只得点头。他其实有些怵看病这事,心里的东西要是被翻出来会很难受。
见到韩泽点头,成屿也满意了。既然人家不记得晚上的事,那他也当不知道,对谁都好。反正韩泽还年轻,往后总要娶妻生子的,渐渐就会忘了的。
成屿只当他是一时糊涂,却不知韩泽自十七岁起就已经断绝了其他念想,一心一意地要守着自己那颗无法为外人道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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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屿入睡不易,要是心里还揣着事就更难入眠。
左右睡不着,成屿坐起来走到书案边点了盏蜡烛,开始梳理蒲州官场盘根错节的关系。
上任并不久,知道的也不多。有很多姻亲关系还不太分明,成屿只能画了张图,以后知道再往上添。
夜里寂静,四下无人。成屿的思绪也很清晰,他盘算了一下自己从渭州带来的东西,有些庆幸平日都爱花钱在买稀奇的东西上。什么洮砚、和田玉、玛瑙……现在也能派上用场,虽然这种收礼办事行径有违道德,但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成屿在箱子里扒拉了一阵,将东西都分类好。看着面前摆好的礼盒,无奈地苦笑,“花钱买个安心吧,总比没有路子要好。”
他早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是损人的事,抵押一点尊严和道业又有何妨,哪个人在世上是清清白白的。
不知道是何缘由,他私心里不愿韩泽沾染这里的事务,还是由他来做吧。
想到韩泽,方才那一丝怪异又涌上心头。
成屿早年科考的时候在华京城里待了许久,也听闻许多事,只是韩泽毕竟是自己学生,或许只是他少时受难,难得有人待他亦师亦友,自然更加关心些。
成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已经三更天了,成屿把蜡烛熄了准备上床睡觉。突然院里响起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像是金属,哐哐有回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屿奇怪,院子里都还没打理呢,哪来的金属?于是拉开门一看,院子里空空如也,成屿意识到这声音不是院子,是从韩泽屋里传出来的。
他和韩泽分住东西两边,中间隔了一个庭院。成屿以为只是韩泽睡觉不老实打翻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准备把门关上。正在此时,韩泽屋里又传来窸窣的乒乓声。
这是怎么了?到底还是不放心,成屿穿过院子,敲了敲韩泽的房门。
手刚搭上房门,就发现门开了一个小缝。
怎么夜里睡觉也不插门?心可真大。成屿如此想着,干脆也不敲了,准备进去看一眼,若是无事也省的吵醒人家。
成屿拐过屏风,看到眼前的场景霎时怔在原地。
韩泽摔在书桌前,周围一片狼藉,镇纸、烛台、文书……统统被扫在了地上。
成屿一骇,急忙上前扶人查看情况。
“韩泽,韩泽,你怎么了?”连着唤了几声,总算看到人转醒,成屿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韩泽的暴起是瞬间的事。
成屿还未及反应,一双有力的大手就钳住了他的脖颈,力道大的似乎是下了死手。
成屿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韩泽身上的狠戾之气,他喘不上气,拿手去扣掐住他脖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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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人声,韩泽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手上的力道松了点。
成屿察觉,又是一挣,将压在他身上的人狠狠一往边上推。
总算是呼吸到了空气,成屿浑身瘫软,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成屿来不及细想韩泽到底怎么回事,方才他真的差点被掐死,死亡的恐惧让他连忙要往门外跑。
刚支起身子,身后就拢上来一个阴影。成屿大骇,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用手肘往后一撞,但韩泽何许人,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本事,身体比脑子更快,反而钳住成屿的胳膊往后一拽。
这人究竟怎么回事?怎会连我都认不出?
成屿被韩泽拉得又摔回地上,紧接着,韩泽就欺身上前。
成屿心如擂鼓,他莫不是失了智真要杀我?
但韩泽就这么摁着他,盯着他的脸,没有任何动作。
成屿颤抖地叫了一声“韩泽”,企图唤醒他的神志。
听到有人叫他,韩泽的眼皮轻微地跳了一下,但下一秒发生的事却出乎成屿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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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很紧密的拥抱,成屿感觉韩泽好像要把他融到骨血里去。
成屿心说这叫什么事……推了推他,没有任何用处,只好仰躺着,任凭人家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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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屿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再不敢上前,连忙跌跌撞撞地跑了。
回了房间,成屿睡意全无。暗自思忖着明天得找个大夫给韩泽看看,刚刚他那个样子像是被魇住了才认不出来我。
但、后来呢,他应该认出我了,又为何……
成屿呼吸急促了一些,他实在不敢深想下去。
次日,韩泽起得比平常晚了一些,成屿已经在吃饭了。
韩泽向成屿问了声好,坐下拿碗筷时,偷偷睨了成屿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是不是情绪波动的缘故,昨夜梦魇尤其重,韩泽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早上看到一地的狼藉,可想而知干了什么,不知道有没有吵到成屿。
看到成屿眼下的鸦青,韩泽忍不住问道:“昨夜先生是不是被我吵的睡不着?”
成屿抬起头看了他几秒,确信这家伙是忘了,暗暗松了一口气,“是你啊,我就听到院子里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你昨夜是做梦吗?碰掉这许多东西?”
韩泽脸色一僵,含含糊糊道:“嗯,兴许是累了。”
“你常常做梦吗?”
“偶尔”,韩泽下意识地想回避这个问题。
“要不还是去请王大夫看看,开点安神的药也好。往后你可有的忙,睡不好可不行。”
韩泽只得点头。他其实有些怵看病这事,心里的东西要是被翻出来会很难受。
见到韩泽点头,成屿也满意了。既然人家不记得晚上的事,那他也当不知道,对谁都好。反正韩泽还年轻,往后总要娶妻生子的,渐渐就会忘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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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一得了空就跑去兵马处找人吃酒,几天下来倒是和几个军官混熟了。韩泽深知州里文官大多看不起他这类武人,就来这里试试套话。
韩泽在军营呆了这么些年,劝酒套话的功夫倒是不赖。几杯酒下肚,那几个人喝的都要跟韩泽称兄道弟。
如此一来,韩泽便知道了这州里和外族人的一些门道。
总有些要钱不要命的商户要过境做生意,这里头有个名叫吕纪的人做着中介的生意。其实就是个山匪头子,替两边人介绍生意,从中抽钱,也不怎么爱犯事,蒲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好像是个串儿,母亲是交趾人。不过更多的事在城里打探不到,韩泽准备去边境一趟。
韩泽当然不会觉得就凭吕纪一个人就能制衡整个边境,这其中一定还有许多帮派得一一搞定。若吕纪是个有野心的,那便好操作了,毕竟边境势力中,他算是比较安分的。
韩泽回到家还在想这事,过两天找个由头出城一趟。
“呦,韩大人回来了。”王清在屋里给成屿诊脉。
韩泽一愣,七日这么快就到了。现在人在家里,韩泽自知躲不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成屿就说起韩泽梦魇一事,请大夫看看。
王清若没有两把刷子,就凭他这个脾气,早就被人磋磨死。
韩泽坐着位子上等着,看王大夫凝眉,有点焦虑。
“唔,大人,您这病倒是少见。”
“怎么?很严重?”成屿一听就急了。
“啊不不不,怎么说呢,大人我问问,您这梦里都梦到些什么?”
韩泽收回手,漠然道:“做完就忘了。”
王清皱皱眉,“大人,依我看,您这梦魇之症已经快一年了。常人几日休息不好就难以忍受,大人若再忌讳就医,往后可就要发为癔症了!”
“癔症?”成屿听说过这个,发病之人会言行失常,严重者则会失忆,有的甚至性情大变,不知自己是谁。
一想到前几日韩泽掐着他的模样成屿就惊怖,竟然这么严重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清又说道:“大人可要想明白,这病任由发展下去,你可要变成个疯子。”
韩泽的嘴唇颤了颤,“已经好多了,我都……快习惯了。”
成屿见韩泽这副模样有些心疼。
“这病其实也是心病。要我治我也只能下针、下药,若想根治还得把心结解了。”
王清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回头冲成屿说道:“成大人是他师长,平日里也多宽解宽解。”
成屿点点头,送人出门后将药方给院里的小厮,再回前厅人就不见了。
成屿摸了摸脖颈,这几天他一直小心遮掩着上面的掐痕,也没上药,好的慢,现下也还有一点痕迹。
成屿敲了敲韩泽的门,“我进来了。”
韩泽很少见的没应话。成屿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但劝还是要劝的。
成屿坐在书桌对面的太师椅上,看着面前的布置,想起那晚的事情,心中狠狠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积在心里,可以与我说说。”
韩泽依旧不说话,冷着脸。他其实不想这样对成屿,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地烦躁。
“若是不愿意,不说也行,但还是让王大夫开点药呢?晚上至少能睡好点。”
成屿语气越温和,韩泽心里越烦躁。他的心病早就不是那次北夏抛尸那么简单。
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残忍地告诉成屿一切事情。
告诉他战场上的血腥和恐怖,告诉他自己内心的恶念和龌龊,告诉他自己三年日夜的思念和卑至尘泥的感情。
他想看成屿知道一切后破碎的表情。
成屿坐在对面,看到韩泽变幻莫测的神情,心中惴惴。最终还是站起来,走近,拉开了自己的领口。
脖子上青青紫紫的掐痕暴露在韩泽面前。
瞬间,韩泽所有的想法都化为乌有,他不忍,他只想要成屿好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干的!”韩泽怒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成屿保持姿势不动,沉默地看着韩泽,眼神透亮。
“我?是、我?……那天晚上你来我房间了。”
不是疑问,韩泽不可置信地看着成屿,像泄了气似的滑坐在椅子上。
“我治,我治……”韩泽死死的攥紧拳头,颤抖着说。
成屿拢了拢领口,安慰道:“那天夜里我见你不对就掀开你跑了,也没什么事。”
韩泽再次开口的时候有点哽咽,“对不起,我……”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再过几天痕迹也就消了。”
“不,不是的。我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伤害到你,可就是发生了,痕迹就算消失也改变不了我曾经差点杀了你!”
韩泽情绪不对,成屿没见过他这么愤怒的时候,也不能说是愤怒,就是很偏执。他对成屿向来耐心又体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屿叹了口气,走到韩泽身边,拉起韩泽的手,往手心放了块东西,“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害我,都是那劳什子病的错,咱们治好就好了。”
韩泽侧头,手心里是块温润滋泽的羊脂玉。韩泽捏了捏——还带着成屿的体温。
“这块玉我没事的时候就盘盘,倒也好看,给你了,当个玉佩使也好。”
成屿在哄他。韩泽意识到这个顿时觉得心酸,哪有人反过来安慰施害者的。
韩泽收拢了手心,低了语气,“谢谢先生。”
想起成屿脖子上的伤,又连忙翻柜子,找出一瓶药膏,“这个活血化瘀,好得快。”
成屿接过,“知道了,我会好好涂的。”
韩泽苦涩地笑笑。
就这样,韩泽也和成屿一样,日日喝上了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过了几日,韩泽去见了余裘一面。
“你说你要去见吕纪?!”余裘一脸震惊地看着韩泽。
“你知不知道吕纪他就是个土匪头子?”
韩泽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知道”。
“那万一谈不拢,这人直接动刀枪了可怎么办?”
“不会,吕纪是生意人,犯不上杀我。”
余裘见劝不动,只得拟了一道公文,“你是下死心准备做了?”
韩泽接过,向余裘行了个礼,正色道:“是,往后行事还得多仰仗余大人。”
余裘沉默了片刻,“我在蒲州多年无功绩,也是为了保身。但若是你真想干出事业来,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韩泽又是一躬身,“下官无家属亲眷,只有一位老师,以后若我有不测,还望大人能替我保下先生。”
“成参军是吧?”余裘笑着摆摆手,“你那老师是个明白人,你顾好你自己就是了。”说着指了指身后桌案上的洮砚。
余裘为官多年,也不是什么善茬。只是蒲州人际复杂,远离京城,当地自有一套公序良俗,他也难以插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韩泽是头北地的狼,生死不论,比自己强多了,兴许还真能被他闯出一条路来。
得了公文,韩泽就挑着日子上路了。
到了阳坡城,就是商户往来之地,鱼龙混杂,做得也大多不是正经生意。韩泽早就易了行装,换了他之前灰扑扑的旧长衫,头发也随便扎了,胡子几日没刮,真有点行路多日的邋遢样。
韩泽将几个漆黑的铜板往桌上一掷,“住店,先来半斤烧酒。”
小二将铜板拿起来,在袖口蹭了蹭,鄙夷道:“地里捡来的钱吧。”
韩泽混当没听见,自顾自就在堂下坐了。这阳坡城还真是破,说是个城,也不见几户人家,路上都是些赶脚的马夫,挤在破草棚前吃酒。
烧酒端上来了,冷的。
韩泽面不改色地灌了一口,这时边上一个胡子拉渣的老车夫闻见酒味,两眼直勾勾地转过来盯着。
“诶,老匹夫看什么呢,要吃便吃。”韩泽将碗往人面前一扔。
“哟,竟然遇见好人了。”老马夫也不客气,坐下就喝。
“我说这位大爷没事来这干嘛啊。”一双小眼睛里透着精光,“你看着不像这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泽笑了笑,“是啊,这不是来找出路么。”
老马夫咂吧咂吧嘴,伸手欲拿酒壶。
韩泽一把摁住,“我说,这酒可不是白喝的。老先生在这浸淫多年,总该有些门道。”
老马夫讪讪地放开,“我顶多向我主家将你荐上一荐。”
韩泽瘪瘪嘴,“那还是算了,一看你也混得也不怎么样。”
老马夫被韩泽一说,来了气性,“我说你一个年轻人来了这还是学点这儿的规矩吧,省的到时候被人剁了下酒。”
“你还知道这儿的规矩,那不如说说,再饶你一碗酒。”
老马夫嘿嘿一笑,将酒壶拖过,“我便行个善事,与你说了。”
“这阳坡城啊,没有官兵,在这做生意都得听万老大的。”
“哦?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万老大,我可听说这儿是吕纪做主。”
老头眯了眯眼,“你是来投奔吕纪的?那我还是劝你省省吧。这吕纪是个串秧儿,不受交趾人待见,早没了势,虽是这阳坡山山主,但这下面都是二当家万小爷在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头子你唬我,既然二当家管事那还不把大当家弄死?”
“嗐呦呦,这吕纪也快死了,多久没见着人了,听说生了病,万小爷懒得计较。”
韩泽抿了口酒,“你方才说吕纪不受交趾人待见,这可怪了。两边的生意,哪能光顾着一边呢。”
“你看你就是外头来的。你到时候去万祥街上逛逛,有几家店铺是梁朝人开的?”
原来交趾的手已经伸到这里了吗?也怪朝廷多年不重视。若是吕纪失势,那这个姓万的估摸着是交趾人,怕是不好打交道。
韩泽夺过老头子的酒壶,“赖皮鬼,你已喝了三碗了。”说完便抱着酒壶上了楼。
老头子舔干净碗里最后一滴酒,骂了一句“小气。”
进屋子把行装整理好,韩泽脱掉外衫,把里头的短打往裤腰里一塞,打开窗户四处看了一下,翻身下去。路过马棚随手捡了一个破烂草帽往头上一带,就在街上逛了起来。
确实如刚才那人所说,街上商铺大多是交趾人所开,两族打扮不同,倒是好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