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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恤衫牛仔裤,捏着被压扁的毛绒玩具,那是顾拙言到榕城那天从越野车上下来的模样。颧骨处挂着彩,伏在桌前奋笔疾书,是顾拙言打架罚写检查的画面。在街上,骑着大横梁的自行车,是顾拙言每天上学时的光景。曾经的点点滴滴,他们相遇后的每一次接触,顾拙言的样子都被庄凡心在画布上记录下来,甚至是击剑,骑马,连同朋友圈的照片也囊括其中。
有的设色清新,有的浓墨重彩,有的勾着几道轮廓,有的半身赤/裸连肌群都描摹分明……数百幅画,庄凡心这些年的爱和欲一览无遗,淋漓地呈在顾拙言的面前。
庄凡心站在边柜旁,暴露后的难堪叫他无力擡首,低垂着头,惶然地盯着柜上的盒子。顾拙言一步步迫近,挨住他,嗓音竟有些发颤:“为什麽不给我看?”
“……怕吓到你。”庄凡心说,“很多是治疗那两年画的,不确定自己做这些是不是正常……”
巨大的沖击下,顾拙言不知该如何说:“怎麽会吓着我,怎麽会不正常。”他拉一把庄凡心的胳膊,让对方一转身投入自己的胸怀,难以分辨是说画还是说人,“我很喜欢,是我的宝贝。”
庄凡心伏在他肩上:“每次完成一幅,就好像你在陪着我。”
似乎就没那麽难捱了,所以他一直画,画了这麽多,度过了煎熬又漫长的岁月。
边柜里,顾拙言送给庄凡心的那身击剑服保存完好,还有那双白球鞋。而庄凡心正在翻找的盒子中,第一层放着一沓明信片和一封情书,纸张破损严重,显然被翻看过数不清的次数。
盒子的第二层装满了平安符,百八十个,一小部分折得很粗糙,大概是刚学会,其他的折得结实又标準。顾拙言抓了一把:“给我折的,我是不是能带走?”
庄凡心点点头:“你想要的话就挑几个好的。”
顾拙言又道:“这些画我也想要。”
“都好。”庄凡心低声说,“我的也是你的。”
顾拙言生出一股火烧火燎的急切,希望此刻就日出天明,他牢牢箍着庄凡心,像信徒在佛前着迷地念叨:“早预约了结婚许可,明天去办,不会出什麽岔子吧,要是出了,我恐怕要在洛杉矶耍混账……”
这话里的情难自禁太明显,庄凡心没有接腔,甚至紧紧抿住了嘴巴。他早就说过,认识顾拙言,他知足,历经许多事情走到现在,和这个人再不分开,是他积了太多的功德。
窗外月皎皎,风绵绵,万物都好得不像话。
来洛杉矶的第二天,顾拙言睡醒时身旁空着,仅存一丝余温,他坐起来,看见衣柜上挂着两身熨烫好的西装,他那身是庄凡心亲手做的。
推开十字窗,顾拙言探身望向花园,庄凡心拿着剪刀徘徊在蔷薇丛里,已经挑拣了一小束。他望了会儿,想起蔷薇有刺,喊道:“别扎着手。”
庄凡心闻声擡头:“睡醒了?还早呢。”
“自己睡没意思。”顾拙言口无遮拦,“大清早就给咱妈干活儿啊?”
谁能绷得住,庄凡心把剪刀都笑掉了:“咱妈在做早餐,你不睡了就下楼吃东西。”
顾拙言还没打情骂俏够,扒着窗框问:“为什麽挑你做的那身西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最好看?”
庄凡心咔嚓剪下一枝花,还有脸提,他早上一开行李箱,这姓顾的居然带了八套西装,三双皮鞋,知道的是準备结婚,不知道的以为干什麽代购。
吃完早餐,顾拙言和庄凡心回房换衣服,黑色的西装和皮鞋,顾拙言娴熟地打领带,庄凡心在颈间系了一只浪漫结。两朵蔷薇各簪一襟,修剪过的一束握于手中,花瓣层叠,融合着身上淡淡的香水气。
顾拙言这才回神:“……我还要拿捧花麽?”
庄凡心说:“对啊,我得开车。”
虽然怪别扭的,但顾拙言英俊倜傥,单手掐着花束更添一份潇洒风流,他笑意无奈,没想到婚还没结已经听起了另一半的话。
前往办理结婚许可的办公处,早已提前预约,交齐所需材料便可以拿到许可证书。之后要进行公证仪式,顾拙言了解过,公证完成,双方即缔结婚姻关系。
在办公处的附近有一所礼堂,不大,被鲜花和纯白布饰装点着,四周草坪环绕,很安静,没有乐队和宾客,仅有公证这段婚姻关系的牧师,以及顾拙言和庄凡心两人。
往入口处走着,顾拙言说:“我以为只是在办公处举行公证仪式。”
前方的牧师回头沖他笑,用英文说,这里是您的爱人提前準备的,仅做你们的婚礼使用。顾拙言以为听力出了毛病,扭脸看向庄凡心,有些不可置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