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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二人守在床边,满眼关切,赵见秋心疼得红了眼眶。

顾拙言不忍打扰,抓住行李箱,主动说:“叔叔阿姨,你们陪着他,我去家里给他收拾点东西过来,顺便把行李放下。”

庄显炀应道:“好,好,麻烦你跑一趟。”

顾拙言从医院离开,事已至此,询问庄显炀和赵见秋就会知道当年的情况,但他胆怯了,能从容面对眼下的麻烦,对过去的真相却有点害怕。

驱车到公寓,家中一切如常,沙发上还丢着庄凡心换下的外套,顾拙言把箱子拎上楼,放在墙边,进浴室拿洗漱用品。

敛了一小包,他绕回卧室拿衣服,拉开衣柜,毛衣,运动裤,内裤,悉数装上几件。他蹲下抽开柜角的收纳盒,第一层是袜子,拿了三双。

第二层是领带,顾拙言拉开最下面一层,里面塞着几条围巾,他随手翻了翻,一个卷在里面的小瓶子甩出来,滚在他脚边。

顾拙言捡起来,看清是一瓶药片。

“怎麽搁衣柜里。”他嘀咕着,拎起一包东西往外走,一边掏出了手机。

行至楼梯前,顾拙言顿住,查到了,这是一瓶抗抑郁的药物。

裴知说……庄凡心生了病。

汽车滑过柏油大道,顾拙言没发觉自己在超速驾驶,回到医院,他疾步往病房里面沖,床空着,他霎时吓出了满手汗水。

护士瞧见他,说:“顾先生,患者醒了,他妈妈陪他去做检查了。”

顾拙言粗粗地喘口气,掉头走出来,在走廊上心神不定地逡巡,不知不觉走到医生办公室的门口,里面有人在说话,是庄显炀。

门虚掩着,他停在外面,一直攥着那瓶药。

“所以他的医疗记录都不在国内?”医生问。

庄显炀说:“是,我们一直国外。”

医生问:“患者平时有吃什麽药麽?”

“有时候工作比较麻烦,他会失眠。”庄显炀回答,“有吃短效安眠药。”

医生道:“病人的既往病史也需要您详细说一下。”

庄显炀说:“他……八九年前患过抑郁症。”

“……这样麽,”医生有些意外,“有没有进行系统地治疗?”

“有,治疗过。”

“大概治疗了多久?”

庄显炀微微哽塞:“一千零二十三天。”

医生安慰般停了片刻,才继续问:“有没有发生什麽过激行为?”

“有,他……自杀过两次。”

门外,顾拙言浑身发麻,而庄显炀的回答陆续传出来:“第一次是九年前的夏天,八月三号的淩晨,那次差点没救回来……”

后面的话顾拙言听不见了,长达三年的抑郁症,自杀过,九年前八月三号,是庄凡心打电话的那个午后。他茫然地转身,在长廊上踽踽地走。

那一头,庄凡心做完检查回来,望见顾拙言,他无措地怔住,不知在一切曝光后怎样面对对方。可顾拙言已经向他走来了,神情严肃,甚至是沉重,让他莫名心慌。

庄凡心垂下眼,瞥见顾拙言手心的药瓶,他像被猛然烫伤了:“不是——”

他急于否认,却发觉否认是徒劳:“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听我解释。”庄凡心吓得语无伦次,恳切得要落泪,“我好了,我已经好了,我只是,只是备着而已……”

“我怕自己会不舒服,就吃一粒,我没有病了……我真的没有病了……”

忽然,他被死死地拥住。

耳畔,是顾拙言低沉的哽咽。

第94章 一生所爱。

从尽头走到病房, 顾拙言用力握着庄凡心的手, 那只手温度偏低, 汗涔涔的,他十指穿过指缝牢牢地扣着。

走廊上有医生和护士经过,偷看他们, 庄凡心知道自己一身恶名,很怕,缩着肩膀往回抽。顾拙言明白他在想什麽, 说:“我不在乎。”

旁人的眼光、议论, 他什麽都不在乎,只想把庄凡心抓在手里, 抓住才踏实。庄凡心蓦地安生了,残存一点惶恐, 勾着顾拙言手背的指尖松松合合。

回到病房,床上的被子淩乱未叠, 顾拙言说:“躺一会儿吧,还要不要睡?”

庄凡心爬上床,后背贴着床头, 眼神不住地瞄那瓶药片。“不睡了。”他小声说, 戚戚然仰起脸,望向顾拙言的情态那麽卑微,像一个等待判刑的囚犯。

顾拙言的心肝一阵涩痛,将那瓶药放在床头柜上,说:“这不是你的罪证, 不要怕。”

“可我骗你了。”庄凡心绞着眉头。

顾拙言抚上那眉心:“以后不骗我了,都跟我说,好不好?”

庄凡心点头,似是不敢相信,又颠三倒四地为自己辩白:“我真的好了,我没有病了,好几年,痊愈好几年我才敢回国……不然我不会纠缠你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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