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测宋诚应当是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掩盖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他想他是真的很爱章以云,到了这个阶段他还试图维护章以云的体面,但他的努力显然是徒劳的。
8岁的宋锦书可以通过察言观色,轻易地发现章以云优雅温和面具下面的冷情和冷性。
27岁的宋晏也自然能够意识到身后的这间书房里正在发生的事。
更别提,他们根本没能控制得住自己的音量。
宋诚质问章以云,照片是真是假,宋晏交给他的那些证据,章以云联合祁文泰搬空宋氏资产的证据,到底是真是假。
章以云冷哼一声,你已经在心里给我判下罪名了,还假惺惺地来问我做什么?!
宋诚对这个回答显然不太满意,从来对妻子体贴温和的他,第一次发了火,他近乎失控地怒吼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待你哪里不好?!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章以云的声音却依旧是冷的,她说:是啊,你待我很好,你供我吃,供我穿,我想继续唱歌,你就给我安排资源,我想放弃舞台,你就让我安心待在家里,宋诚,我从前觉得你爱我,我觉得你给我的,已经是一个男人能够给予一个女人的最大程度的爱,可到后来我才知道
章以云笑起来,我在你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你前妻跟你生的儿子是你的儿子,我跟你生的儿子就不是,早些年我出去应酬的时候,你知道他们问我什么吗?他们问我阿煊的亲生父亲是谁?你来告诉我,阿煊的亲生父亲还能是谁?!
是,现在没人来问我这个蠢问题了,可是然后呢?
宋氏是你跟尔舒一起奋斗打拼下来的没错,我要是没出现,阿煊要是没出现,宋氏理该让老大继承没错。
可你招惹我了,你要我跟了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承诺的?你说你虽然不能跟尔舒离婚,不能给我名分,但你会尽最大可能补偿我。
我怀阿煊的时候你又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让我生下来,生下来就是你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你一定会给他该拥有的一切,可是现在呢?你给我什么了?你给阿煊什么了?你对不起尔舒,你想补偿她,你想补偿老大,我理解,可你就对得起我了吗?你对得起阿煊吗?!
宋诚说了什么,宋晏没有听清,他也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意愿,他的心里很闷,像是塞了一团棉絮,他迫切地想要透透风,于是朝管家打了个招呼,他便推开门出去。
外头风很暖,宋晏忽然就无比想念陈若景,想要抱着他,同他说说话,或者什么也不说,只是抱着,所以不经思考地,他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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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陈若景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忽然接到宋晏给他打来的电话,宋晏声音很沉,带着掩饰不住的疲累。
喂?小景?你已经睡了吗?
陈若景愣了愣,然后他掀开被子走下床,光着脚走到窗边,他伸出手指拨开窗帘,下一刻,隔着单向可见的玻璃窗,他就看见宋晏举着手机,站在他家大门口。
窗外的很深沉的夜色,高大的乔木黑黢黢地耸立着,近处有一盏路灯,朝下投出昏黄一片的光,宋晏就站在路灯下方,目光深沉,静静看着陈若景的窗户。
怎么忽然过来?
陈若景披上睡袍,拿着手机走到楼下,走到玄关处,他拉开门,把宋晏迎进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宋晏摇头,没。
就是想看看你。他又说。
说着,他便走上前,一言不发地把陈若景抱住,他两只胳膊搂住陈若景的腰,脸深深地埋进陈若景的颈窝里,陈若景想要偏头去看他,刚刚动作,就被他吻住了嘴唇,滚烫的舌头长驱直入,睡衣也被他揉得皱巴巴。
你别门还没关呢
陈若景试图推搡,没能成功,宋晏一边亲吻他的嘴唇,一边把他往屋子里推,陈若景有些受不住,更多的还是感觉懵,他仰着脖子承受他的亲吻,一边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话没说完,再次被宋晏堵住了嘴唇,陈若景试图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破碎不堪的字音,宋晏的呼吸灼热而粗重,整个人好似一头压抑而苦闷的野兽,亟需发泄的契机,他另一方面却又是卑微的,在亲吻的间隙,断断续续地请求陈若景。
小景,破个例好吗?就一次,我想要你。
不等陈若景回答,他便把他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
这天晚上他们只做了一回,一方面是因为陈若景不太能承受得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宋晏不太有兴致,之前的请求与其说是兴致使然,倒不如说是为了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结束之后,陈若景躺在床上喘气,宋晏搂住他的腰,亲吻他的额头和鼻子,他们享受了一会儿事后的亲昵时光,然后陈若景趴在宋晏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宋晏说:怎么了?
陈若景看着他的眼睛,想说什么还是放弃,最后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说:抽烟吗?
宋晏没听清,什么?
陈若景:我问你要不要抽一根事后烟。
宋晏:
他轻笑说:来一根吧。
谢谢。
但他其实不太会抽烟,也不太喜欢抽烟,社交场合有必要的时候,他会跟着吞个云吐个雾,平时私下里,他很少碰烟酒这些东西。
有时间去LastBand上听首歌,它不香吗?
但是不得不承认,没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加一根事后烟,更能排遣一个人心底的愤懑和不悦了,陈若景果然很懂他。
陈若景闻言便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他翻身去开床头柜的抽屉,把安全套和润滑油丢去一边,把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也丢开,他从抽屉的最里头拿出一只打火机和一包香烟。
把烟屁股咬在嘴里,他按亮打火机,几秒钟后,青烟冒出来,他浅浅地吸了一口,把香烟递到宋晏嘴边。
会抽吗?他忽然问他。
宋晏有些窘迫地说:会吧。
陈若景笑起来,是不是没学过抽烟?
宋晏倒是诚实,点着头,也笑,的确没系统学过,怎么?你要教我?
陈若景说:想学我就教啊。你想学吗?
宋晏说:还行。
的确没那么想。
陈若景:啧。
宋晏笑起来,他低下头把烟头咬住,吸了一口,然后他用手指夹住烟,再一手搂着陈若景的腰,凑过去跟他接吻,说:没关系。不用教。我随便抽抽就行。不参加考试。
困不困?困就先睡吧,我看着你睡。
陈若景知道他这是想一个人待着的意思,也不再勉强,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便重新缩进被窝里,他躺在宋晏的怀里,仰着脖子看着他下颌处锋利而流畅的转折线条,然后他闭上眼睛,把整片空间留给他一个人。
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知道了。宋晏说:明早见。
***
厚重的窗帘层层叠叠地拉着,屋子里一丝光也漏不进来,宋晏靠在床头,透过一层薄薄的烟雾,看着前方一片茫茫的黑。
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他小的时候非常怕黑,总要开着灯睡觉,否则很容易惊醒,他时常在半夜被惊醒后,跑去敲响父母的房间,要求跟他们一起睡。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十岁那年,父母离婚。
没人疼的小孩是没有害怕的权利的,他的童年在十岁那年戛然而止,之后便是漫长的、自我意识过剩的,又茫茫然找不到方向的青少年时光。
没有一个确定的时间,他忽然就长大了,黑暗也渐渐变得不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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