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人合力,废了很大功夫,把大箱子从架子上搬下来,放在地上。
如陈若景所说,箱子里放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宋晏费力地将其打开,迎面一阵尘土,他拿手挥开,刚要矮下身查看,就听见陈若景在他身后说,回头再看,先跟我下去一趟。
***
他们回到一楼的会客厅,有落地窗的一侧,此前宋晏没有留意,这会儿才发现墙上蒙着一大块白布,陈若景抬手揭开,露出背后的巨大肖像画。
这是一副高三米,宽与其相当的蚀刻画,画面只有黑白色调,画的是一个年轻女人,脖子往上的部位留在画里面,脖子意外留给人遐想。
就跟现在的网络小说似的。
因母亲尔舒的缘故,宋晏对绘画有过简单的研究,所以他看得出来,这幅画的线条其实是有些粗糙的,构图和明暗部的处理手法也不太熟练,这应当不是出于某位名家之手,但它又被挂在这里,被白布蒙住,宋晏对作画的人,以及画里主角的身份,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听见陈若景对他说,帮我把它拿下来收进箱子里,我不想看见这个。
巨大的肖像画由数十张小蚀刻画拼接而成,宋晏任劳任怨地搬来梯子,爬到最上面,往下开始拿画。
这是我母亲。地面上,陈若景忽然开口对他说道。
严格来说是她年轻的时候,他又说道,是不是很漂亮?
是挺漂亮的,且算得上难得一见的骨相美人。
画面的分辨率虽没有那么高,女人的神韵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她身材偏瘦,两颊却有肉,她轮廓柔和,眉眼却分外凌厉,她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叫人轻易不敢靠近。
她就像陈若景一样。
嗯。宋晏沉默地拿画,递画,然后他忽然告诉陈若景,你们长得很像。
是吗?陈若景高兴地说,谢谢。我也觉得像。
把画接过来,正面朝下,放在桌子上,他又告诉宋晏,这幅画是陈察,也就是我生物学的父亲画的,他就是靠这副画打动的她。
作为环宇集团的上一届长公主,也是桑远才钦定的继承人,桑寻的身边从来都不乏各类追求者,这些人里,有钱的有之,有权的也有不少
陈察作为一个普通人家出生的穷小子,之所以能够从一众追求者之中脱颖而出,除了因为他长得好,还因为他很会花心思。
当然,后者占更大比重。
这幅画他画了六年,从认识桑寻的那一刻始,到两个人确定关系在一起终。
在他拿着这幅画朝桑寻表白之前,桑寻还在摇摆不定,踌躇不前。
她犹豫的原因有很多,父亲的期待、自己的未来但在看见这幅画之后,她便彻底沦陷了,不惜跟桑远才断绝关系,也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当一个人可以为了你从零开始学习一件事情,并且坚持六年没有松懈,你真的很难想象,他会在你们结婚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出轨另一个女人。
但就像老人们说的,彩云易散琉璃易碎,美好的东西都很短暂,他们惊天动地的恋爱还没离开人们的饭桌,年轻的女人已经香消玉殒。
所以爱情这个东西,谈不好真的会要人命。
他们结婚后,这幅画就一直挂在家里,我母亲生病之后,就找人把这幅画蒙起来了,但蒙起来也没什么用,她的病长在心里的
把画搬去三楼的阁楼,他们又重新回到楼下
你刚说什么?要吃饭是吧?
站在光可鉴人的客厅里,陈若景昏迷了大半天的胃终于苏醒,且声势浩大地造起反来,不好意思,我都给忙忘了,你在这儿坐着吧,我去叫外卖。
更新啦,明天见!
第54章 不想聊天
打扫干净的会客厅光可鉴人,宋晏把狗粮倒进鲁道夫的碗里,忽而心生感慨,他想起自己刚刚走进这间屋子时,心里萌生的想法。
昨夜意外听见宋锦书的那则小故事之后,他的身份算是翻了一大半的车,那时陈若景并无任何表示,他便擅自将之理解为,冲击力太大,陈若景一时无法接受。
上午收到陈若景的电话,说实话,意外也不意外,毕竟,十几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再复杂的数学题也该算出来了,更何况只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所以在挂了陈若景的电话之后,尽管不愿意承认,他的心里其实是有所期待的。
他想陈若景可能有一些事情要跟他说,可能还有一些疑惑要跟他确定。
他可能会先确定自己的身份,真的是向日葵吗?
他可能还会问问自己这些年的遭遇,怎么会放弃乐队,去做服务生?
他可能还会有一些疑惑,素昧平生的向日葵到底缘何对他一往情深,念念不忘,难道他们之前有过接触吗?
这时宋晏就会用提前准备的话术,来委婉地朝他暗示一下自己的真实身份。
机会难得,他得循序渐进。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陈若景好像真的只是缺个壮劳力,所以将宋晏喊来当一回苦工,顺道聊聊天,打发无聊时光。
他倒是不介意给陈若景当一回苦工,他只是觉得,希望频繁落空的滋味不太好受。
会客厅里,鲁道夫对主人的万千思绪一无所知,只一味地低着头,专心地吃东西,宋晏揉了揉它的脑袋,轻轻叹气,你的那个陈爸爸啊
身后传来脚步声时,陈若景带着笑意的声音也传进了宋晏的耳朵里。
陈若景说,它的陈爸爸怎么了?有意见当我面提啊,不懂什么叫背后不语人是非啊?
鲁道夫吃得专注,宋晏扶着膝盖站起身,他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妹还在等我回去给她辅导作业呢。
他转身往外走去,陈若景抬脚拦住他的路,他抬起眼睛,陈若景拿手指戳他的胸口,试探我呢?有点耐心行不行?
耐心?什么耐心?宋晏把手插进裤兜里,明知故问。
陈若景却没有再理他,把手机搁在桌面上,他便转身往楼上走去,外卖十分钟后送到,留意一下电话和敲门声,我身上出了好多汗,先去洗个澡。
我出来的时候你要是不在,他又回过头,笑着威胁道,那你就惨了。
陈若景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宋晏抓着自己的头发重新蹲在地上。
***
浴室里水汽氤氲,陈若景脱了衣服走到水龙头下,他很认真地搓洗自己的身体和头发,用了比平常多很多倍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皮肤被蒸得发红,头发被冲洗干净,陈若景关了水龙头,走到浴室镜前。
润滑和其他一些必要的工序需要提前做完,不然到时候会很尴尬。
新买的工具放在浴室镜后头的格子里,陈若景将之拿出来,使用在自己身上。
十分钟后,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把刚刚升腾起来的热意从自己的脸上驱散开,抬脚走出浴室,回到房间。
房间里灯光大亮,收拾平整的大床上搁着晾晒一天的被子和床单,散发淡淡的阳光味道。
陈若景擦干净自己的头发,走进衣帽间,他在衣帽间里挑挑选选,最后选中一件纯黑色的丝绸睡衣。
把浴袍解开,把擦头发的毛巾丢去一边,陈若景穿上睡衣站到镜子前,黑发白肤红唇,聊斋里吃人的妖精,十分之十的诱人。
倘若把睡衣的领口稍稍拉低一点,系带稍稍扯松一些那十分之十变成十分之一百。
走出衣帽间,他又往自己的耳后和手腕处喷了少许男士香水这下稳了。
对着镜子深呼吸一口气,陈若景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推开门,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