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煊淡淡笑着望向陈若景,向来内敛含蓄、鲜少表露鲜明情绪的眼眸,此时竟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愉悦。
这几天你都睡在办公室里,偶尔才去对面的酒店将就一晚,是不是?哪里来的小情人?
噢,你是说那晚的那个男人吗?他向后靠坐进椅子里,笑道:听说那人长得跟我有几分相似,你是把他当成我的替身了吗?还是故意找他来气我的?
暂停了话头,他倾身向前,牵起陈若景放在桌面上的手陈若景的手很瘦,十指修长,指腹柔软宋文煊握着他的手,用他干燥而柔软的掌心去摩挲自己的面颊,然后他用他那双深邃而迷人的眼睛看着陈若景,深情款款地说道:
小景,你不要跟我闹脾气了好不好?你跟我回家吧,吴阿姨她每天晚上都做好多菜等你回去,你忍心看她失望吗?家里的床垫我也换掉了,换成你喜欢的那一款,你要想养狗也可以,我们一起养,我们一起溜,回家吧,家里多舒服啊,嗯?
陈若景没有说话,他淡淡地掀起眼皮,淡淡地瞟了一眼窗外,隔着单向玻璃,助理认真工作的身影清晰可见,可陈若景却从他略显僵硬的脊背线条中看出了心虚。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陈若景收回目光,按了按眉心,怎么办?好用的助理真的很难找的,为什么这些人就是学不会认清自己的主人呢?
抬起头,宋文煊还在絮絮叨叨,陈若景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然后他拿起搁在手边的咖啡,他拧开咖啡的盖子,然后他把令他作呕的咖啡泼在了令他作呕的人身上。
出去。
叮咚!更新!大家明天见!
第5章 宋晏
陈若景我操你大爷!老子给你卖命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说辞退就辞退,一点情面都不讲,你的血是冷的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活该你老公出轨,你妈早死,你爸不让你回家,你活该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
好像是陈先生的助理,那个姓张的。
他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被陈先生开除了吧
犯了错还那么嚣张?
谁知道呢?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吧。
辛喜跟着人事部的李经理乘坐电梯来到三十楼时,就听见一道尖锐的男声声嘶力竭地如此吼道,周围是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员工,和絮语一般压低了声音的私语。
对面办公室的门大开着,相貌英俊的高级合伙人面色铁青地站在办公室门口,他的视线长久地凝固在通道这头的总裁办公室大门上,良久,他收回目光,转身合上了门。
通道的另一头,两个保安压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中年男人往通道的那头走过去,紧接着,安全通道的门被打开,三个人前后走进去,人影消失,余下的话音便渐渐变得不可闻。
热闹散场,看热闹的人虽感意犹未尽,碍着场合,到底也还是渐渐地散了场,私下里的讨论何时休,那就不好说了。
刚才的话你听听就行了,不要往外传。走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口,抬手敲门之前,李经理忽然开口,嘱咐辛喜道。
嗯。辛喜赶忙点头,保证道:李经理您就放心吧,我嘴巴很严实的。
李经理便又朝他笑了笑,小伙子不错,好好干,咱们陈先生平时还是挺平易近人的,只要你不要招惹了他。
后半句李经理没说,抬手敲响了门。
门被打开,三两句话介绍完人,李经理便要躬身离开,厚重的木门轻轻阖上,办公室里只剩下陈若景和辛喜两个人。
这不是辛喜第一回 看见陈若景,事实上,早在这次的内部竞岗面试之前,两个人就见过面。
事到如今,辛喜依然记得入职文景的那一天,电梯里看见这人时,他心里的感受,说被闪电击中了好像有点太夸张,但那时候,说实话,的确有那么几个瞬间,辛喜觉得自己的直男灵魂好像出现了片刻的动摇,那种无关乎性别的纯粹的美丽一度令他忘记了呼吸,好像同那个人站在同一片空间,分享同一片的空气都是一种亵渎一样。
眼下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二人,辛喜看着眼前的俊美男人,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纯粹的美丽所能给人带来的巨大压迫力,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几分。
好在施害者及时开口,解救了他这个被迫害的人。
辛喜。陈若景站在办公桌前,笑着望向他,怎么不说话?被吓到了?
陈若景指的是方才的那张闹剧,辛喜却有不同的理解,他涨红了脸,一度磕巴,呃呃是有一点,但其实也还好,时间长了应该就能习惯了。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
陈若景怔愣一瞬,随即他便笑了,辛喜被他的笑容晃到了眼睛,赶忙低下头去,陈若景已收回目光,走到沙发上坐下。
没被吓到就好。陈若景道。
不过,他又道:他说的都是真话,你听到的那些都是真的,打听过他被开除的原因吗?
没有?那抽空去打听一下吧。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说正题吧,陈若景端起手边的茶杯,吹开浮在表面上的茶叶,轻轻地抿了一小口,然后他放下茶杯,对辛喜道:资料拿到了吗?
嗯?噢,噢,拿到了。辛喜在意识到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经历短暂的窘迫之后,也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他把手上的资料递到陈若景手里,宋晏。
嗯?什么?陈若景接过资料,仔细翻看起来。
181那个号码,主人名字叫做宋晏。辛喜说道。
那晚陈若景离开酒店之前,陈若景用自己已经结婚的理由婉拒了陌生男人索要联系方式的请求后,便被情绪有些激动的男人拉住了手腕。
男人好像很紧张,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腕便又松开,松开后又重新拉起来,而正当陈若景因他这个稍显冒犯的动作而感到不悦时,他又一边朝陈若景道歉,一边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张字条,写在酒店留给客人反馈意见的便签纸上的,以181打头的一组数字。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男人攥着笔站在他身侧,有些冲动地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但是我想,也许哪天,你要是决定离婚的话,你或许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主动追求自己的人,陈若景遇到过不少,被自己拒绝后依旧不愿放弃的人,陈若景也遇到过,但被自己用已结婚的理由拒绝了,却还依旧不愿放手的,陈若景还是第一回 遇到。
担心对方接近自己别有目的,离开酒店后,陈若景便把男人的号码发送给助理,叫他替自己查查那个人的底细,却没想到,那份未成形的档案还没到自己手里,就先被宋文煊看了去。
因此,辛喜上任之后,除了要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之外,还得接下上一任的烂摊子,替陈若景查清楚那个人的底细。
照片上的人跟陈若景印象中略有差别,但大体轮廓能够对得上,资料里,这个名叫宋晏的男人于几年前毕业于国内某三线本科院校,毕业前曾跟朋友组建过一支名叫日安的地下乐队。
不过,尽管乐队主唱的颜值很能打,乐队键盘贝斯吉他手也不拉垮,但因某些玄学方面的原因,这支乐队始终不温不火,Last Band上的粉丝数只有小几百,90%是主唱的颜粉,剩下的10%是僵尸粉。
乐队组建后,曾一度活跃在S市各大有名的LiveHouse,但和当下的大部分地下乐队一样,活跃了一阵子也就慢慢地淡下去了。
解散了?陈若景诧异道。
嗯。是啊。辛喜说道,刚毕业的时候大家愿意一起疯一起玩,是因为大家都还年轻,也没什么经济上的负担,等到年纪渐渐大了,父母渐渐老了,孩子渐渐大了,乐队的名气又迟迟上不来,可不就得开始考虑实际问题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