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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意弦斜斜睨着他,睫毛又长又翘,仿若展翅欲飞的蝶翼,眼尾上扬,傲然而美艳,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嘲讽:
“如果不是因为沈知临分手了,我还不会去找别人,也体会不到这样的乐趣呢。”
他说这些话也不单纯是为了气钟起卓,他在醉梦生死时从来不会特意去找和沈知临相像的人,但哪怕除去那些为了接近他刻意模仿的人,他找的人也大多和沈知临一个类型。
或许他喜欢的就是沈知临那个类型,从名字到性格到容貌,他的喜好就是如此。
眼前是颜意弦含着水光的桃花眼,眼尾一抹红风情万种,一股气瞬间直冲钟起卓的天灵盖,说不出是怒火更多还是嫉恨更多,又或是其他什么他自己也不敢细想的情绪。
一时情急上头,钟起卓忍不住凑近两步,距离瞬间收紧,近得甚至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你怎么变得这样水性杨花?真是自甘堕落!”
话音刚落,他手中一空,被红色的液体泼了一脸,眼睛下意识闭了一下。
清甜的西瓜味散开,颜意弦微微蹙眉,似有疑惑。
在钟起卓出言不逊后,颜意弦就毫不犹豫从他手里夺了酒杯当场泼了过去,半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从钟起卓开口说第一句起,颜意弦就看出他是想落井下石奚落自己,只是想着今天钟家好歹是主办方,给个面子才勉为其难听他多说了几句。
现在看来,这面子还是不给的好。
唯一让颜意弦意外的是泼酒之后散开的浓郁西瓜味。
他本来以为钟起卓手里的酒杯装的红色液体是红酒,却没想到是和这种场合格格不入的西瓜汁。
“你爱喝西瓜汁?”颜意弦面如冰雪,锋利而美艳。
被泼了一身钟起卓竟然也不生气,擦了一下脸,反而奇异般冷静下来:“不是。”
西瓜汁的温度并不算冰凉,钟起卓却觉得整个人都因为这一泼清醒过来,湿透的衣物被风一吹,浑身都发冷。
鼻尖全是果汁清甜的香味,钟起卓却觉得嘴里发苦。
他无法拉下面子开口解释,说这杯西瓜汁其实是给颜意弦准备的。
他与颜意弦好久没有见面了,但他记得上学时颜意弦不爱喝酒,闻到酒精的味道都会皱眉。
钟起卓记得,沈知临曾带过西瓜汁给颜意弦,那时的颜意弦笑得眉眼弯弯,漂亮极了。
钟起卓记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具体如何,只记得自己下意识想,他能不能也对我那样笑。
看着颜意弦一双雪白玉手中握着的空酒杯,他想,原来不能啊。
其实几天前给颜意弦发了邀请函之后他一直坐立不安,生怕被拒绝,还好颜意弦最后还是来了。
钟起卓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邀请颜意弦,只是迫切地想见他。
很想很想。
他甚至开始幻想和颜意弦见面自己要穿什么,到时候应该说什么。
虽然上学时他们称得上针锋相对,但他现在不想那样了,颜意弦被迫联姻已经够苦了,他要对他态度好一点,从前的事就算了。
如果……如果颜意弦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比如想要离婚,他也可以帮他。
但不能没有条件,不然显得他太上赶着了,条件是……就让颜意弦每天都对自己笑好了。
像上学时对沈知临的那种笑,明艳张扬,眉梢眼角都萦绕着醉人的笑意。
但这些乱七八糟的幻想还是没能实现。
钟起卓刚走进来,就看见颜意弦被一群人簇拥着,那个名义上的丈夫还像保镖一样守在他身边。
而颜意弦在其中却显得驾轻就熟,游刃有余,俨然是一朵交际花。
原本激动期待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酸涩如海潮一般将他淹没,钟起卓只觉得胸口像是堵着一块石头,又闷又痛。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颜意弦身边总是群狼环伺,也总是有一个人能够一直站在他的身边。
过去是沈知临,现在是纪青寒。
永远都不会是他。
钟起卓冷静地擦着身上的果汁,手却不自觉发抖。
为什么总是克制不住?
克制不住去惹颜意弦生气,克制不住口不择言,明明来之前他是想要给颜意弦留下好印象,却还是情绪失控了。
颜意弦对他的复杂的心理一无所知,对他是不是真的爱喝西瓜汁也并不在意,开口时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几年了,你还是那么幼稚。”
也还是那么惹人嫌恶。
后半句话颜意弦体面地没有说出口,钟起卓却听明白了。
“对不起。”他扯出一个笑容,艰难开口,补救般想说些什么,却看见颜意弦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身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