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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在对方想到了别处上,没有看到她的笑话。
洞外秋风飒飒作响,偶有狼啸声,洞内火光明灭,倒是少有的祥和。
将宁姝脚踝的伤检查了一遍,秦琅松了口气道:“好在没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用些活血化瘀的药油揉一揉便可……”
话刚说完,宁姝便苦恼道:“在这林子里,哪有什么药,等到明日,还不晓得人能不能寻来呢,不会真落下什么不好吧?”
自己的脚自然自己最上心,宁姝看着肿得像馒头的右脚踝,宁姝很惆怅。
闻言,秦琅却是一笑,语气明朗道:“这个无需担忧,我有法子。”
说着,他从腰间系着的蹀躞带上,那一堆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中挑出了一个小牛皮袋,里面是一个完好无损的小药瓶……
看着秦琅从里面倒出的淡红色药油,宁姝愕然道:“你还带了这个?”
果然,这蹀躞带大有用处,不像姑娘家的荷包,只能装些小东西。
“我自小就习武,难免磕磕碰碰,加上又行军打仗,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一向少不了。”
凉意在脚踝上散开,偏生秦琅的掌心又热,这样两种不同的感受糅在一处,宁姝觉得怪异的同时,还有席卷而来的酥麻快慰。
深思有些沉醉,宁姝慢慢放下了所有的警惕,情绪也彻底平和起来。
火光映照下,少年眼眸低垂,神色满是认真。
若不是知道他在做何事,宁姝都要以为他在认真研读什么惊世文章。
宁姝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许多事没有过问,此刻倒是个绝佳的好时机。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竟比禁军还快?”
醒来时便瞧见了他,怀抱还如此滚烫,想来是早就找到她了。
宁姝很好奇,忍不住问出了口。
秦琅揉药油的手顿了顿,语气随意道:“我按着四妹妹所指的方向追来,循着痕迹看到了那几个刺客的身影,逼问之下便知道你跳了下来……”
还没等秦琅将话说完,宁姝就捕捉到了刺客这个重要的词。
“刺客?他们还有人?去刺杀谁了?”
本以为只是那人使出的卑鄙小伎俩,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整这么大一出,宁姝追问着。
“是我舅舅。”
秦琅手下依旧温柔,但面上已是阴云密布。
宁姝千想万想,都没能料到刺杀的是陛下。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刺杀陛下,这不太能说得通。”
宁姝百思不得其解,一双柳眉紧缩。
“他?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敏锐如秦琅,也抓住了重点,手下力道忍不住一重。
“嘶~”
“疼。”
宁姝作为直面痛楚的人,自然是惊呼了一声。
这一声也把秦琅的思绪唤了回来,看着少女痛得皱在一起的小脸,秦琅赧然道:“抱歉,我再轻些……”
宁姝痛完,也没有忘记回应秦琅的话,毕竟这关乎朝政。
“我不知他们是否是一伙的,不过我大概能确定劫我的那波人是谁派的,我装作被迷药迷晕的时候听到了他们不少对话,那幕后主使并不是想要我的性命,只是想、想……”
“想什么?”
听话听到了半截,秦琅忍不住催促着。
宁姝脸热了一瞬,看着秦琅神色庄重,也就大大方方说了。
“想把我弄到手。”
说完,宁姝垂下眼,也不管秦琅什么脸色,胸有成足地推测道:“满盛京,对我有这种心思又有这个本事的,怕只有他一个人了。”
说完,宁姝便一脸烦躁地揪着自己散落下来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将这麻烦清理掉。
秦琅这下听懂了,脸色青红交替,难看的不像话。
心里的怒意差点决堤,秦琅拼命克制着手上的力道,咬牙切齿道:“早知我该将他打傻,看他还怎么筹谋!”
“怨不得刺杀舅舅的那一波刺客瞧着总有些虚张声势,原来如此。”
这样便勉强解释得通了。
但宁姝还是存有疑虑,开口道:“若是单单只是为了我,就闹出刺杀圣驾这样的事,未免还是有些古怪,会不会另有原因?”
宁姝的直觉告诉她,那三皇子不是不像是单为了情爱就能如此兵行险招之人。
秦琅细想之下,也觉得自己方才想少了。
大抵是自己也抱有着同样的心思,因而一时热血上涌昏了头,如今想想也觉得有纰漏。
但二人此刻都处在洞穴,猎场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二人都是不知的,更难以参透了。
“算了,一切的结果,大概等回去就知道了。”
宁姝本就在滚下来的时候撞到了额头,思考过多之下,她脑袋开始隐隐作痛,干脆不想了。
秦琅同样与她秉持同样的观点,也就先将难题搁在一边了。
宁姝不知怎的又回到最初的话题,问秦琅道:“既然你找到了我,定然知道回去的路,那我们就不用等着禁军费劲来找了!”
然面上的欢快还没持续多久,就被秦琅的摇头给击散了。
“我也不知道路……”
他并没有说谎,虽然常在这里狩猎,大致清楚地形,但不代表就清楚每一寸,尤其滚下来后又抹黑走了许久,秦琅也不知出路到底在何处,想出去,少不得摸索一番。
宁姝闻言,错愕道:“你不认得路,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少年又倒了一捧药油,温暖的掌心在她脚踝揉捏,满脸透露着实诚。
“我也是从那里跳下来的,在底下找到了你,就带着你找了这个山洞。”
宁姝沉默了良久,面上头一次出现了难以言说的复杂。
那时她敢跳下来,并不是觉得这底下是安全的,而是无路可走,才拼了性命往下跳,不论生死。
这也是宁姝穷途末路之下的选择,是无奈之举,若有别的出路,她定然也不会去糟践自己的性命。
可秦琅就那么简简单单跳了下来,只是因为知道她在下面,就愿意往这可能葬送性命的地方跳。
呼……
宁姝此刻心里就仿佛揣了个手炉,热意流经她的七筋八脉,让她全身都暖洋洋的。
她好像无法再忽视秦琅对她的情意了,这一份沉甸甸的、包含少年热情的、舍生忘死的情意。
那她呢?
到底对秦琅是什么样的感情?
真的一丝情意都无吗?
恍惚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正在给她推药油的少年身上,宁姝脑子里像装了一团棉絮,怎么也理不清楚。
终于将药油擦完,秦琅抬头,看见少女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以为又是哪里难受了,担忧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一句话,丝毫没有初见时的锐利,仿佛掬着春日的融融春水,比宁姝听过的任何话语都要温柔。
她愣愣地看着她,木木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想睡觉了而已。”
秦琅目光落在宁姝额头的红肿,猛地拍了一下脑袋道:“差点忘了你头上还有伤……”
又从蹀躞上解下一个袋子,秦琅掏出了个小瓷盒,打开来,挖了一块药膏出来,细细抹在宁姝红肿的额头上,甚至还顺带吹了两下。
做完这些,他甚至还不忘给宁姝穿上罗袜,因为不急着走,闷人的长靴便没有穿。
宁姝就那么一言不发地任由着他做这些事情,眸中情绪翻涌,不知在想什么。
“如今正是深秋,又是在山里,寒气不小,你身子单薄,夜里多半会冷,就穿着我的外袍吧,省的一夜再冻病了,让你家人担忧。”
说着,秦琅解着腰间蹀躞带,将之扔在一旁,眼看着外袍就要落下来。
宁姝神思恍惚间,想到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一个能解答她内心疑惑的法子。
她素来大胆,也不差这一回了。
“等等……”
宁姝出言阻拦了秦琅的动作,一双清澈杏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