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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怕,是我的丫头怕。”
也不拖沓,宁姝瞧了他一眼,就往竹林那边去了。
秦琅还想说什么,见人都转身走了,也没给他机会再多说几句,神色郁郁地跟了上去。
如今已是四月下旬,将近五月,天气愈发炎热了。
竹林中却是茂密幽凉,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察觉到周围的沁凉之意,宁姝将手中罗扇给了莺声,一边走一边感受着耳畔簌簌穿林而过的清风。
“你知道哪里虫子最多吗你就走在前面,退开,我带路……”
一句话,打破了宁姝所有的好心情,将她拽回到可怕的现实中。
只见秦琅几步越过她,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一个猛子就往竹林西北角的灌木丛里扎。
宁姝心中虽百般不愿,但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只能冷着脸跟过去。
若是外人在此,不知道肯定以为这是什么青梅竹马的玩伴,在林子里嬉闹呢!
“就是此处,应当虫子最多,宁大小姐,你可以开始了。”
秦琅确定了地点,满脸璨笑地回头,却只让宁姝看出一脸的奸邪。
第33章 虚惊
宁姝深吸了一口气, 想着拼了,撇了个小木棍,像是赴刑场一般过去了。
莺声和燕语看着姑娘的窘境,恨不能以身代之, 可惜这法子早就在昨晚上被否决了。
“他想看的便是我这样, 想看我出丑, 你们去是没用的。”
想起姑娘昨夜的话,两个丫头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宁姝视死如归地拿着小木棍 , 在草丛间翻找起了她平日最为惧怕之物。
“姑娘……”
莺声和燕语都十分心疼地看着宁姝, 那模样,就差掉眼泪了。
秦琅踢飞了脚下一颗小石子, 看着少女明显害怕得不行却又倔强坚持的脸,一股解释不通的郁躁盘结在心里, 挥之不去。
“爷说了, 你说句软话, 这赌约就一笔勾销, 你真不说?”
秦琅无计可施地在她身旁蹲下, 尽管如此还是比她高出一截, 说话时还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宁姝面无表情地扒拉着草丛,对秦琅的话置若罔闻。
秦琅看着眼前固执的少女, 气不打一处来,又释放不出去,整个人憋屈得要命。
“我找不到。”
正在秦琅一口闷气卡在胸腔中咽也咽不下去, 吐也吐不出来时, 就听到这样一句话。
“找不到你怪我啊?”
心里憋着气, 秦琅语气也冲了些,这让宁姝火了。
“谁怪你了,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找不到虫子,我没办法捉。”
两人都是蹲在草丛前,挨得极近,说了几句话一抬头,才发现两人间得距离已经不合适了。
宁姝抬手就是推了他一把,丝毫没留力气,将人一把推搡到了地上。
“你离我远点!”
宁姝拧着眉头,面上难掩嫌弃。
宁姝素来最讨厌眠于花街柳巷的人,她身边不多,这秦琅恰巧就算一个。
她可没忘当初秦家姐妹说在平康坊瞧见秦琅的事,进了这烟花之地,说他进去喝酒听曲的谁信,反正宁姝不信!
一个不察让这等货色近了她的身,是宁姝一时没防住的。
宁姝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的,心里想什么便会着手去做。
秦琅被推了个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硬邦邦的地上。
本还没有那样生气,结果一瞧见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嫌恶,他胸腔中气血翻涌,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你那什么眼神,我就那么讨你嫌?”
衣袍上的灰尘都没心思去拭,秦琅只觉满腔怒火盈心,大声质问道。
少年的怒火几欲实质化,远远看去,就像一头即将发疯的恶犬,让莺声和燕语两人心都提起了了半截。
虽说是姑娘先推得人,但秦二郎这架势也太吓人了些,活像要吃人一样。
两人赶紧过去将自家姑娘扶起来,一脸戒备地将人护在身后,让秦琅有种诉苦无门的郁闷感。
明明是她们姑娘先不客气的,他不过是问了一句,怎么他就成恶人了?
宁姝稀里糊涂被两个丫头护到了身后,看着眼前暴怒的少年,宁姝凛然不惧。
她讨厌秦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又不是藏着掖着,面对他的质问,宁姝没在怕的,拨开两个丫头,语气反而异常和缓……
“秦二郎不觉得自己问得很多余吗?”
好似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答案,宁姝回答地没有一丝犹豫。
她不喜秦琅,秦琅亦是不喜她,这不是英国公府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秦琅有什么好问的。
宁姝极尽坦然的姿态瞬间激怒了秦琅,他赤红着一双眼眸,盯着宁姝的那几息,让人毛骨悚然。
竹林悠悠,静谧如水般流淌。
就在宁姝以为秦琅要发癫时,少年沉默地抬了抬眼,在她柔婉灵秀的面颊上掠过,嗤笑了一声,硬邦邦道:“我也讨厌你。”
他声音平静,但若是熟悉秦琅的人一听便知这其中蕴含着压抑的怒火。
衣袍带着竹林间的轻风,秦琅一声不吭地走了,背影孤寂又决绝,像是永远不会回头。
直到那抹艳色消失在竹林尽头,莺声和燕语才大松了口气,一左一右抱着宁姝的胳膊,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姑娘,刚刚秦二郎好可怕,吓死人了!”
燕语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朝着宁姝诉苦道。
莺声虽不像燕语那般夸张,但也是忧心忡忡地,眉宇间笼着愁色。
忽而,她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眼草丛,神色讶然道:“姑娘,你是不是故意激怒秦二郎,这样就不用捉虫子了呀?”
燕语本来还在惆怅,听见莺声这话,立即看向了自家姑娘,神色雀跃道:“果真,还是姑娘聪明,三两下就把秦二郎气走了,哎,就是冒险了些,姑娘下次还是别这么干了。”
听着两个丫头一唱一和地猜着,宁姝忍俊不禁道:“那倒也不是,我可没有故意刺激他,不过,不用捉虫子,确实是意外之喜……”
“好了,走吧,午觉都没睡好,回去补觉去!”
虽然又惹到了秦琅这厮,但心头大事消散,宁姝却觉得挺值,就差哼着小曲回去了。
或许是这次的事情真正惹到了这个混不吝,接下来的几日学堂,宁姝过得十分平静,再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视线粘在她身上。
少年总是最后一个来,姿态懒散地走到后排自己的位置上,一眼再没瞧过宁姝,不似之前,进来就要瞥她几眼,然后得到宁姝的一句无声的滚。
宁姝乐得自在,她可没心思和这家伙每天斗法,如此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夫子未过来前,学堂尽是嬉笑玩闹声,少年人聚在一处,安安静静是不可能的。
秦琅拄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欢声笑语,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一会是六弟说笑话给她听,一会是四弟带家里的糕点给她,就连一向最不喜人打断读书的兄长也会耐心与她说话。
这些人,皆能得到她几分笑脸,就算是敷衍的笑。
本着眼不见为净,秦琅不再去看,将书卷挡在脸前,准备睡一觉。
再睁眼,便是日头正盛的午时,周夫子将书一收,笑眯眯地宣布了下学。
秦珏朝后面看了弟弟一眼,示意莫要再睡赶紧回去。
秦琅余光瞥了一眼那个同妹妹们说笑满脸粲然的少女,嘴里应了一声来了,懒洋洋地迈着步子走过去。
路过宁姝的书案时,他瞧见少女将起的身形,故意快了半拍,正好将人撞上了。
“嘶……”
宁姝这厢刚收拾完东西起身,转头就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磕得她有些发懵。
扶额抬头看去,是少年肌肉紧绷的肩膀,再往上便是那张冷笑着的灼灼玉面。
这张脸放在世子秦珏身上是翩翩君子,可放在秦琅这厮身上,便全然变了味,哪还有一丝翩翩君子的影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