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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建元帝便轻轻摆了摆手,福安知道,皇上要让二位大人之一起草遗诏的意思了。
建元帝看着沈让尘,目光又移向徐则桉,“便由,徐卿替朕起草吧。”
宫人搬来案几摆在榻前,明黄的圣旨铺开,磨墨声轻悠地在殿中响起。
“爱妃沈氏……笃生阀勋,秉承芳行……”
福安擡头诧异望去,原以为是传位诏书,没曾想是追封的诏书。
徐则桉定了定心神,提腕落笔。
“夙夜兢兢,恪恭匪懈,其佩诗书之训,膺纶綍之荣,然天不假年……”
沈让尘听着建元帝虚弱的声音,目光微擡,落在他脸上。
建元帝满脸清泪,嘴唇抖动。
“……追封为皇后,谥曰,端慧孝敏,一应丧仪,悉从优厚。”
徐则桉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搁笔时隐约看见沈让尘轻轻扯了一下唇角,待他定睛看去时,又好似方才只是错觉。
“皇上,诏书已拟好。”
“给,给朕看。”建元帝虚弱地说。
圣旨在建元帝膝上摊开,他含着泪,伸手触摸着上面还未干透的字迹,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自己有生之年,会下追封沈明仪的诏书。
福安跟着抹泪,劝说道:“娘娘最是心疼皇上,皇上切勿太过悲伤。”
建元帝缓了口气,“再拟,传位遗诏。”
第 267 章 狼子野心
烈日和风声不止,福安颤颤巍巍地铺开第二道圣旨。
此旨一落,天下易主,他能否继续留在宫中伺候,端看此旨了。
建元帝望着帐顶,轻轻啓口,分明才四十余岁,声音却苍老如耳顺之年。
“朕,统御四海,抚有万民……”
徐则桉循声落笔。
一时间,殿中只剩建元帝虚弱的声音。
“沉疴难愈,恐不久于人世,思及祖宗基业,为保万民福祉……”
最后一笔收完,徐则桉颤抖着手放下笔,盯着圣旨久久不言。
福安上前,想要把圣旨呈给建元帝过目,沈让尘已先他一步,取过圣旨展开,端详着上面的字迹。
沈让尘读完,看向建元帝,“皇上可要过目?”
建元帝也在看他,沈让尘一身缟素,头上的玉冠换成了白色的丝带,眉眼和沈明仪有几分相似。
建元帝不敢再看他那张脸,他垂下目光,说:“不必了,交由……”
圣旨忽然摊开在他腿上,建元帝不解地擡起眼皮看向沈让尘。
“皇上还是看一看吧。”沈让尘说。
建元帝垂下眼,目光从诏书上一一扫过,看至一处时,他似是不能确定,用力地挤了挤眼。
再看,字依旧还是那几个字。
福安久侍跟前,建元帝一眨眼他便知晓有异。
他鼓起勇气看去,看到“传位于”之后时,登时大惊,目光倏然看向徐则桉。
皇上适才口述诏书时,分明已确定传位于哪位皇子,而现在,“传位于”后空出了一段,分明没写传给谁。
福安心头一惊,刚好对上沈让尘冷冷的视线。
那眼神如山压来,让他顿时双膝一软,跌跪在地上。
“奴婢,奴婢……什麽也没瞧见。”
“那可不行。”沈让尘淡淡道:“福公公随侍御前,说什麽也没看见,恐怕不足以令人信服。”
沈让尘目光一转,看向目光呆滞的建元帝,“这封诏书,皇上可还满意?”
这一瞬间,建元帝似乎明白了什麽,无力的手颤抖着,想要指向沈让尘,擡到一半就跌落下去。
“你……你们……朕已经传位于晋王,你们为何……”
沈让尘扶持晋王,瞒不过他这个皇帝,宫宴上那一场,彻底打消了建元帝立秦王为储的想法。
秦王连逼宫的事都干得出来,全然不顾念父子之情,若让其登鼎,其余皇子生机渺茫。
而七皇子虽是嫡出,但尚且年幼,倘若由他即位,太后垂帘,只会让外戚得势,恐怕又要乱一场江山风雨。
所以建元帝没有选择,他只能选择晋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诏书上根本就没有写传位于谁。
“皇上传位于谁并不重要,”沈让尘眼皮微擡,“重要的是,臣想让您知道一件事。”
“你,你到底想做什麽?”建元帝喘着气,双手攥着被子,“难道,你想要……谋、朝、篡、位?”
那几个字惊得福安趴伏在地,他目睹全程,怕是今日没命活着出这殿门。
沈让尘端起参茶,轻轻地勾调着,幽幽道:“皇上不如再用些,吊着精神头,否则臣怕您撑不到宣诏的时候。”
建元帝奋力擡起手,一下打在沈让尘手上,参茶落地,摔碎在榻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