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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泠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待她呼吸均匀后,便如往常一样,手臂一点点收紧,将她搂入怀中心口的位置,双臂慢慢圈住她,下巴抵在她发心,将她整个人嵌入自己怀中,稍有动弹他便能察觉得到。
她睡觉时总是不怎么安分的,不是双腿乱蹬乱搭就是双手乱摸乱碰,有意也好,无意也罢,都能将赵泠撩拨得欲/火焚身。但赵泠并不计较,她再怎么胡闹,终究还是会钻到他怀里乖乖入梦。
今晚她是累极了倦极了,没力气再同他胡闹,安静了不少,却让赵泠有些怅然若失。
原以为今晚会如此安然度过,却不料他的这位吾妻筱儿是个不省事的,饶是如此困倦疲累了,却还是因肚子饿而闹醒了。
“饿……”
他的筱儿一张口就弱弱冲他道了一声饿,小脸惨白,模样可怜极了,他还未曾回应,他的筱儿便又因累极而歪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了,满面倦意。
他起身给她倒了一盏蜂蜜糖水,扶着她起来并搂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肩睡去,自己一面喂她蜂蜜糖水,一面用手替她擦拭从嘴里流出来的糖水。
两盏蜂蜜糖水下肚之后,她惨白的小脸见好了些,身子一翻一滚,便往他身上压来。
他忙环住她纤弱的腰身,紧紧抱住,温热的手掌轻抚她的后背,低声哄劝道:“乖,睡觉了。”
“我不要睡……我要……”
他的筱儿顶着一张惨白的小脸和迷蒙含雾的双眸,樱唇上还沾着点点晶莹的水渍,对他说:“我要你……说……”
话说到这里,她却突然哽咽委屈起来,本就没睁开的双眸合得更紧了,长长的眼睫上惊现一两颗小小的泪珠儿。她双手攀上他的颈脖,小脸贴在他心口,低声喃喃着什么。
“罢了……罢了……强求的……不好……不好……”
他的筱儿这么低声喃喃着,双唇嗫嚅,双眸微微睁开一条窄窄的不易察觉的缝看了他一眼,又失落的悠悠合上。
赵泠的薄唇轻轻擦过她耳廓,温声道:“我在。”薄唇略过耳廓、耳垂,蔓延到她白皙纤细的颈下,再游移至她可怜的脸颊。温热的气息一点一点安抚着怀中焦躁不安的人,湿润的薄唇覆上她眼角,舒缓她三天没合过双眸。
他以为吴之筱只是累了困了,说话才这般黏黏糊糊,不清不楚,所以他根本不会想到吴之筱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筱儿对他说:“赵子寒……若换了旁人是你的妻子……你是不是也会待她这样好?是不是也会哄她高兴?你待我好,只是因为我是你妻子,你觉得你应当待我好才待我好的……是不是?赵子……唔……你欺负我……唔唔……呜呜呜……”
他默不作声的喉咙紧了紧,咬紧牙关,身体携裹着复杂的怒火猛地一翻,将他的筱儿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不等她挣扎,双臂就倏地收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薄唇狠狠堵住她的唇,厮磨得她方寸大乱,让她再也说不出神志不清的话语来。
他不知道他的筱儿为什么能说出利剑刺心般伤人不见血的话来,他更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到底在等着什么?
那一纸婚书于他而言,不仅仅只是责任,不单单是要待她好而已。
他的筱儿明明是那么聪颖伶俐的一个人,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她说的这些话像是一把贯穿心口的利剑,不管不顾的直直扎入他胸腔里的骨血之中,但听到肉碎骨裂的闷声。
想要揉碎她的冲动瞬间窜上脑海心间,赵泠疯一般地纠缠她,让原本就困倦得无力反抗的吴之筱更加软弱娇怯。
“赵子寒……”
吴之筱双眸清润,泪眼迷胧,眼角泪光薄薄闪烁,恍恍惚惚地看着他。身体的困倦早已掩埋了她的清醒,晕乎乎的只想要钻入他怀中做个美梦——她如愿以偿了,只是今晚这一场梦怎么感觉有点疼呢?
赵子寒肯定又趁机欺负自己了,哼!
暮春深夜,窗外飘雨,廊下护花铃轻撞,脆声作响。
屋内,隐忍压抑又喑哑的喘息在暗黑里悄然溢出,渗入屋内一桌一椅,一簪一钗,一砖一瓦,一床一榻。弱弱的轻声嘤咛被低沉的喘息生生压住,止于床榻间,可怜极了。
赵泠将自己对她的满腔怒火倾泻到她娇小的身躯上,将自己对她的满腹疼惜倾覆于她怀中,将自己对她的满心缱绻敛于她唇间……只愿她能明白,明白一点点儿就够了……
此时的吴之筱不清醒,可赵泠却清醒得若凛冽寒冬里的雪松,冷冰冰,凉飕飕,孤零零立在风中,霜雪压盖下来,一层叠着一层。
“若换了旁人是你的妻子……”赵泠轻咬她颈侧,听她疼得闷哼,才在她耳畔低声道:“你个小傻子,换什么换?我赵泠的妻子只能是你吴之筱,只能是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嗯……”吴之筱娇哼糯糯,埋首入他怀中,也不知听到了没有。
赵泠修竹般匀长的手指轻轻捏捏她温热绯红的小脸,又恨又疼道:“小傻子。”
吾妻筱儿是个傻乎乎的小傻子。
他的筱儿总以为这份婚书是她先下手为强,强迫他签的,总以为他待她的好,是她抢来的,总以为他对她表露的喜欢是因为那一份婚书的缘故。
她总以为,他会喜欢她,也会喜欢旁人,他可以与她成婚,也可以与旁人成婚。
他的筱儿并不知道,当初为了不让她和别人签下这份婚书,他和多少人交过手,用了多少种手段阻拦旁人对她的觊觎,制造了多少场故意的意外。
贞和十年十一月十一日那天,他在国子监的藏书阁里等了她一整天,一直等到入夜,一直等到她来。
他的筱儿也并不知道,初遇那天她钻出狗洞时的那张笑脸,是他那些年梦里唯一的光亮,耀眼绚烂,可直视,可触碰,温暖且柔软。
在她院中养病的那几天,他在那间屋子里,望着门窗,望着她来,望着她笑靥若花的模样。
吴之筱,你不知道的事我会慢慢教你,你不知道的我,仍旧会深深爱着你。
“吾妻筱儿,吾妻筱儿……”
“嗯……”
第121章 121 .赵潜上门负荆请罪
赵泠生气了,还很生气。
他离开的时候吴之筱还蜷缩在被窝里睡着,但吴之筱就是知道他肯定是怀揣着满腹怒气走的,且看他对自己造下的孽,就可窥知一二。
“赵子寒,你个天煞的,咬哪里不好偏偏往唇上咬,叫我怎么遮掩?”
吴之筱还没打算在世人面前做一个孟浪放荡之人,唇上这点破口得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她坐在梳妆镜前,惺忪的睡眼盯着铜镜中的自己,除却唇上的破口外,颈下也有不少的咬痕,是齿印分明的咬痕,不是吻痕,手指轻压下去,隐隐有点疼。
“下手这么狠!他昨晚绝对是用我来泄愤了!”
她不大记得昨晚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怎么把赵泠惹生气的,就只记得昨晚赵泠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差点儿就死在他怀里了。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委屈,紧抿双唇,双眸怒瞪,气鼓鼓的,暗暗将赵泠骂了一通。
吴之筱整理好容装之后,已是下晌了,她晌午才悠悠转醒,现在是未时初刻,去一趟大理寺点个卯,再将这三日的复验状一一誊写好,递送至大理寺卿窦芳手中,报请明日开堂审案。
她走出里屋,从东侧间的矮桌上随手拿了一块鹅梨糍糕,抄起一盏浸了蜜渍樱桃的天青茶,仰脖一口饮尽,抹了抹嘴角出了屋门。
坠珠正拿着一枝花在院中逗小猫,见她出了屋门,问她道:“三娘子,今晚你何时回府?我们也好早些备下晡食热水。”
吴之筱一连三日都没回府,坠珠一连三日备下的晡食和热水都浪费了,故而今日她才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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