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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遂人愿。

如今两人面对面的将此事提起来,免不了要一阵尴尬的。

她低头喝着茶,茶水只剩下茶盏底部一点点了,她还不肯抬头,不知是不是在埋怨他,在责怪他,甚至在暗暗记恨他。

赵泠也不敢看她,抬眼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心里却不断的在回想当初与她肌肤相亲时的画面。那是他调运全身气息最快的一次,也是心跳得最凶悍的一次。现在回想起当时怀中那不真实的柔软与细腻,他甚至觉得那是自己一场旖旎的梦。

两人这般不言不语了良久,他终觉着此事该自己主动与她道一声歉,她怪自己也好,责骂自己也好,以后再也不愿搭理自己也好,都是他应该承受的,推脱不掉。

赵泠起身,看着低头的她,只看得到她的后脑勺。他只能察其细微之声观其微末动作来揣摩她的情绪。她后脑勺微微一动,口鼻中似发出一点轻微声,他瞬间停住,生怕她是在默默地抽泣。僵持着姿势,等着她后脑勺不动了,也无声时,再缓缓往她身侧移步。

不过两步的短短距离,他谨小慎微,悬着一颗心,花了足足一刻钟,终于走到她身侧。见她身子一颤,立马跪坐下来,双臂欲要拥住她却迟迟不敢触碰到她分毫,空悬在她双肩处。

赵泠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弹,就这么坐在她身侧默默陪着她。

“呜呜呜……”

埋首于双膝间的吴之筱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带着哭腔含含糊糊道:“我当时还听到你骂我笨蛋,小傻子,还说我什么人给的东西都敢往嘴里放,可那是皇太后赏的酒,又是她寿辰,我能不给她面子吗?况且我父亲和皇上都在,我能不接过来喝了嘛,你居然还骂我!呜呜呜呜……我招谁惹谁了我,我不就去给皇太后祝个寿了嘛!呜呜呜……”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时都快没气儿了,胸前剧烈起伏,一吸一顿地抽噎,小脸都哭得涨红。

“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不哭不哭。”赵泠情动深处,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抚着她后背,自责道:“我不该骂你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的筱儿最聪明了,才不是小傻子,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别哭了好不好?”手掌拭去她眼下的泪,手背擦去她眼角的泪花,轻声哄着劝着,“我的错,让我的筱儿受委屈了!全是我的错。”

“那……那……”吴之筱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望着他,红红的眼眸里,点点泪光,鼻尖透粉,樱唇湿红,与他说道:“那我还想再吃一颗青梅子。”

“好好,想吃多少都行。”赵泠俯身,薄唇落在她发心上,一下又一下,心疼又欢喜地答应她,“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全都给你。”

命都可以给你。

吴之筱望向半月形的置物柜,皱着眉头委屈道:“可你把它放得好高,我自己拿不了。”

“我去给你拿。”赵泠终于舍得放开怀中的人,去给她拿她想要的。

她抹着泪问他:“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吃才把它放这么高的?”

赵泠忍不住笑道:“怕你吃多了,对胃不好。”

“我姑且信你。”

吴之筱张口吃下他喂到口中的青梅子,红着眼眶问他道:“你身上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全啊?”

“刚刚。”他深深地看着她,低声道。

“这就好。”吴之筱不知怎的,想起了什么似的,越哭越凶,眼泪哗啦啦地流着,说道:“那个……过两天我把凝露带来见你,由你引荐给左相,此后我不会再与她过多接触,所以,日后只能劳你多费心了,此其一。其二,左相必定是要我死的,在他没对我下手之前,狄笛还活着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左相下手越狠,皇上才越是相信狄笛已经死了,狄笛才越安全。”

她脸上还挂着清莹的泪珠,带着可怜的哭腔,说的话却是正经的公事,让人看了听了,忍俊不禁。

赵泠一面抬袖替她拭泪一面轻声应她:“好,好,好,都听你的。”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与你长相守,但两不疑我是可以做到的。”

她终于收住了肆意流淌的眼泪,与他认真道。

“好。”

不急不急,慢慢来。

此前他总是想着如何让她承认这桩婚事,让她接受自己,可今夜过后,他可以等,多久他都等,等到与她长相守。

“左相来临州,你我一举一动皆在他视线之下,所以我以后难受的时候也不能来找你,更不能咬你了。”

她刚才是想起了这个才越哭越凶的,现在说出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哗淌了下来,赵泠的前襟都被她哭得湿透了。

她曾以为赵泠习惯了自己黏着他,可是,她却也习惯了缠着赵泠,人都屈从于习惯,她也不例外。

赵泠双手捧起她哭成泪人的脸,温声道:“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有朝一日。

第61章 61 .细节不必与我提起

是月也,土润溽暑,大雨时行,烧薙行水,利以杀草,如以热汤。——《礼记·月令》

这两日临州下了好大的大雨,砸在人身上都觉得疼。撑雨伞,雨伞被大雨打破,戴蓑笠,蓑笠被大风吹没。这种日子,要么别出门,要出门就得做好自己和上天面对面硬搏的准备,赤手空拳,不得使用任何雨具,连身上的衣服都可能给你抄没没了。

这上天,好大的脾气,惹不得惹不得,还是躲在廊下看雨比较好。

“吴通判你让着点!小心撞到你!”

一个露着胳膊的厨娘扯着大嗓门嚷嚷道,手上抱着两个大木桶,赤着大脚,从雨里跑到廊下,将廊下闲荡看雨的吴之筱一个屁股给挤到一边去,风风火火往后边跑去。

“三娘子你别挡路!”

坠珠从屋子后边捧着一大盆污黄的水快步走出来,身着薄衫,裤脚卷起,穿着木屐,脚下汪着水,小腿上脏兮兮的,头发、肩上、身上全都滴着水,脸上也糊了一脸的雨水。

上天发脾气便发脾气吧,遭殃的还是这些给上天供奉的人们。

这大雨大风一来,只要门缝关不严实,雨水便毫不留情地涌入本就低矮的厨房,根本拦不住,只能想尽办法把水舀干净,把门的门缝给封严实了。但厨房哪能不留一点缝的?该遭殃的还是得遭殃。

若不是吴之筱所在的正屋地处高位,屋前还有高高的木阶和长长屋廊阻着,雨水早就往她屋里招呼去了。

坠珠倒空了水盆的水,又往后边厨房急急地跑去。

“阿姊呢?”吴之筱大声问道。

雨声太大怕她听不清。

坠珠也冲她大声喊道:“今早雨没下这么大的时候,二娘子就出门去南城生药铺买药去了,现在雨下大了,跟着去的婢子刚刚回来回禀说,二娘子坐在茶馆里喝茶,不用担心她,等雨停了她就回来了。”

“我昨晚不是说了不让她去的吗?买药这种事让下人去就是了,她还得亲自跑一趟,受了风雨又是一阵咳嗽,又得多吃些药,岂不是白受累?”

“二娘子说了,整日闷在府里对身体也不好,出去走走吹吹风,心里能畅快些。”

“罢了,一会儿雨停了,你嘱咐几个人去接她回来,我有事要出门去。”

“下这么大雨,三娘子这是要去哪儿?”坠珠上前问她道。

吴之筱故作神秘,小声道:“本通判自有要事。”

“三娘子居然也与我打起官腔来了,是有出息了!”

“若阿姊回来问起,便说我去公主府了。”

“记着了!!”

既与坠珠这么说了,吴之筱还是得去公主府走一趟的,听说周楚天又在公主府待了好些天,也是难为了他……和她。

吴之筱并没有与天作对的兴趣,她是等雨小一些时才备了马车出的门。

公主府,寝殿,里屋,烛灯明亮,帷幔垂下,娇声轻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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