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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之筱在梦里哭着喊着,呜咽着,却因在梦中,张口再大,再怎么嘶吼恳求,喉咙里也发不出清楚的声音,像是努力发声的哑巴一般,脸都涨红了,还是只有嘶哑的低声。
这时候,偏生他来了。
她抱着他发泄那无处发泄的怨愤,不管不顾的,只当他是不知痛的良人枕,撕扯他的衣服,捶打他的背脊,啃噬他身上每一块皮肤。他不喊疼,梦中的她便以为他不会疼,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他既是上天的诱饵,那自当替上天承受她对自身命运的抗诉。
她除了夜里偶有疯魔之外,其他都还好,算是一个很好伺候的病人。
一天三日的药,虽苦涩,她也只需要吃一次甜糕就好了,一日三餐,虽清淡,她也没怎么闹。
白日的时候,东侧间前置几扇屏风,外头送东西吃食进来或是送州衙公文入内,都是赵泠起身去接。
她半睡半醒着窝在褥子里养着病,赵泠坐在她身侧,将递送进来的公文念给她听,让她定夺可否。
赵泠的声音缓缓的,温柔似水,又若窗外轻轻柔柔拂过的春风,却不似春风这般无情,一吹就散。他的声音可长久地拂过她的耳朵,久到如山河绵长。
他将一案子念给她听:“王大娘兄长诉王大娘丈夫郑莽,郑莽经常责骂殴打王大娘,王大娘不堪棍棒责打,逃回娘家,其丈夫郑莽上门,用烧火棍把她打伤,已验,确有轻伤,腿部燎伤六寸,食指宽,未伤至里,手上刀伤……已查,确有其事,郑莽供认不讳,并有人证物证如下……”
看向脑袋埋在被褥里的吴之筱,抬手掀起被子一角,两指轻轻拨起她脸畔散落的长发,露出她被闷得红红的脸来,道:“这是你的案子。”
吴之筱半眯着眼,道:“殴伤妻子,诸殴、伤妻,至轻伤,且又长期殴打……郑莽合徒一年半。”
赵泠着一袭淡青色长袍,卷起长袖,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一支笔,照着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写下,并道:“你也知那王大娘素来的秉性,你判她丈夫入狱,她未必会承你的情,反而会怪你,你上次也因她的事杖责了她丈夫,她就到州衙哭了好几天,说州衙胡乱判案,伤了她丈夫,这次她只怕是要哭一年半载的了。”
“那又如何?”吴之筱低声道:“依律办案,由不得我由不得旁人也由不得她,她满不满意关我屁事。”
此时,屏风外来了一人,是临州主薄,他站在屏风外道:“回知州呀,十亭县张三郎犯强/奸一罪这个案子啊,实在是难办得很,就说那个受害的李家三娘子,她死活不愿出来作证,连十亭县的胡知县都莫得办法,那个李家三娘子又是城内的人,胡知县来回几趟都没能见着那个李家三娘子,头疼得咧,只好到州衙来。”
屏风内的赵泠低眼看了看吴之筱,她小脸埋在软枕里,正趴着休息。
他静静等着。
半晌,只见被褥里冒出一只小小的指头,不情不愿地勾了勾,又怕外头有鬼一般,迅速缩了回去。
赵泠暗暗笑了笑,对屏风外的临州主薄道:“这事,吴通判会出面解决的,你去与胡知县说一声,李家三娘子这个人证固然重要,但还是请她在别处多查些证据。”
临州主薄道声喏便叉手作揖,退了出去。
赵泠又拿起一个案子,看了一眼早已翻过身来的吴之筱,再看看手中的案子的案情,眼眸沉了沉。
“念呀。”她随意翻着手上的书,说道。
“有个女孩从小被拐卖,养父母把她从人贩手中买来养大,她现年八岁。生父母找上门来,要将女孩要回。女孩与养父母感情甚笃,不愿与生父母回家,养父母亦不愿将女孩归还……”
赵泠一面念着一面从她手里抽走了她的书,看着她的脸,问道:“是该判给生父母还是判给养父母?”
“按律……”吴之筱坐起身来,认真道:“女孩该判给生父母,养父母从人贩子手里买孩子,按律,该杖责一百。”
赵泠提笔,写下她的话。
她忽的揪住赵泠袖口,补上一句道:“念及养父母与女孩感情甚笃……”
赵泠手中停下笔,偏过脸看向她,只见她迟疑许久,手上一松,又躺下去,道:“罢了。”小声道:“幸好她还小……”
赵泠问她:“累了?”
“嗯。”她道。
“那就睡吧。”
她睡着,赵泠在她身侧继续处理手中的公文,柔软纤细的笔落在雪白的纸面上,发出好听的唰唰唰的声音。
她揪着他的衣角,凑到他身侧,渐渐入了梦,一梦就梦到了夜里。
待她脑袋昏沉地睁开眼,看到赵泠站在屋角的盥洗盆前,似在搓洗什么东西,屋内还散着淡淡的皂荚的清香。
她迷迷糊糊地起身,走到他身后,打了哈欠,揉了揉眼睛,看清了赵泠正在认真搓洗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如五雷轰顶,焦掉了……头发末梢都散发着雷劈的烧焦味。
她装作没看到,默默回到被褥里,闭眼,继续睡,就当是一场梦。
耳边是簌簌的水声——赵泠在亲手洗她的亵衣和亵裤。
她的亵衣亵裤就在他那双干净匀长而有力的手里被揉碾,被搓洗,被绞拧,他娘的还是耦合色的!!!
草!
第50章 50 .得给她下一次魅蛊
在赵泠府上养病的这些天,吴之筱换洗的衣裳都是赵泠出门时给她新买的,每买回来一件,他都要命人仔仔细细清洗三四遍才会拿给她穿。
乍然见到他动手清洗亵衣亵裤时,她还以为赵泠又买了新的,还亲自清洗,可她定睛一看,却认出了他手上那耦合色的亵衣亵裤是自己的。
早知道那天冒雨来他府上之前,就选一套好看一点的了,这一套早就旧得没法看了,只因穿着舒服她才留着的。
她懊恼又生气,浑身都觉得燥热,小腿一蹬,把身上被褥蹬到一边去,翻个身子继续闷盖炖煮着心口积攒的恼怒。
赵泠听到响动,回过头道:“醒了?”
那双骨节分明又好看的手上,还拿着吴之筱的耦合色的亵裤认真搓洗,根本没打算避开她。
饶是做着这样令人看了都脸红的事,他周身却仍旧是蕴着矜贵的气质,怎么看都赏心悦目,丝毫不见一点淫邪之气。
“你……”他这般坦坦荡荡,吴之筱一时半会儿倒不好骂他了,爪子挠着茵席,别过脸去,着恼道:“我今晚想吃烤虾,要烤的,刷好多好多酱料的那种。”
“可以。”
赵泠答应了,没给她继续发作怒火的机会。
答应她之后,低着头认真漂洗了好几遍她的亵衣亵裤。
她的两条贴身的衣裤本就小,布料没多少,现在在他大掌里揉着,就更显得小小一团了。吴之筱就这么看着他的双手肆无忌惮地欺负自己的亵衣亵裤,却没办法出手去把它们从魔爪下救回来。
枉为衣主啊。
她以为熬过清洗便可以略过这一段羞耻的事,没想到当他抖开亵衣,手指勾扯着整理亵衣上的细软银粉色衣带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被子一盖,就当她死了。
赵泠将她的亵衣亵裤清洗晾起后,顺道去给她备下晚饭。
吃饭时,赵泠拢了一件半旧的素色外袍,坐在矮桌前,盯着炭火盆里的火,煎着她饭后要吃的药。
坐在他对面的吴之筱身上穿着他的官袍,就是下大雨那日给她换的那件袍服,她说她要吃烤虾,只怕是会脏着衣襟,所以要用他的袍服来挡挡油渍。
她卷起宽大深绯官袍袖子,对一只烤好的青虾行残忍事,抽筋剥皮,侵吞入腹。
窗外屋檐落残雨,滴滴答答打在窗沿上,炭盆里的火噼剥,火上的药罐咕嘟咕嘟,她吃烤虾时嘬手指头的声音,比夜里嘬咬他颈侧的声音还要大声。
“赵泠,你要吃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