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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转过身,指了指侧卧,说:“还有你住在这里。”
“好。”微长的刘海遮住了张起灵的半张脸,看不出表情。
第二十九杯
吴邪的生活很简单,早上躺在卧室,下午和晚上都埋在书房,没有见他提起过谁,也从来没有人来找过他,张起灵擦窗户的手顿了顿,也是,这个小区是为了保护隐私而建的。
这一个多星期两人也只是见过寥寥数面,像是凑巧,所有的活动都完美地避开两人会碰到的时间,好像是生活在一个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一个沉默,一个无言,不对,或许原来就是陌生人。
现在一份工作的工资就是之前几份工作的几倍,好像一下子时间就空了下来,之前一睁眼就开始工作,中间匆忙的几分钟吃饭,然后又是奔走几个地方,回家后一闭眼又是天亮,虽然忙碌却是心有牵挂,想着自己狭小的屋子和等自己回家的陈伯。现在的生活规律一下子慢了下来,总是会不由得想点什麽,吴邪的房子很大,大得让人有些空虚,室内黑白的色调,清冷的氛围,总是想窥探坐在那道棕色木门后面一整天的那个男人,他到底在做什麽。
年关渐进,漫天的烟花礼炮像是在为几天后的节日狂欢,家家喜乐,电视频道随意一打开便是祝福。
“阿坤,快过年了,给你七天假,初八再来上班把。”吴邪说完又走进了书房。
“好。”张起灵看着那快速关上的房门,白色衣角匆匆一瞥,那你呢?
张起灵的东西很少,这一点吴邪去接他的那一天就知道,好像随时就能走似的。
张起灵随意整了整东西就準备出门了,还是那天的小布包,还是那样的松松垮垮,望着下楼来厨房倒水的吴邪,白色削瘦的背影寂静无声,莫名觉得有些心疼,明明这人看起来是那麽华丽。
当天吴邪就订了飞往杭州的飞机票,但是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杭州的一家疗养所。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只余一座空楼,二十几年前的房子已经腐朽得有些落寞,爷爷和父亲都走了,母亲疯了呆在医院,吴邪他......已经没有家了。
吴邪不喜欢医院,在他刚刚有意识的时候他就在这里见证了爷爷和父亲的相继离开,刺鼻的消毒水味,惨白的墙壁,不断发生的悲剧和撕心裂肺的哀嚎,这些他都不喜欢。
“吱呀!”吴邪打开5230,看到母亲正坐在床边,温暖的阳光映着她的脸庞,此时她闭着眼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温馨。
“小三爷......”负责照顾吴邪妈妈的阿姨看到吴邪一阵眼眶红润,终于回来了。
“嘘!”吴邪比了个手势,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亲不发病的样子了。
当年吴邪和母亲听到父亲意外死亡的事情悲痛万分,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在手术室门口痛哭,而吴邪甚至哭得晕了过去,而当自己醒来,母亲已经变得疯疯癫癫,她站在安全通道的楼梯口迎着窗户唱歌,披头散发,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痛哭流涕,前言不搭后语,而后医生诊断是得了失心疯。变故不过一夜之间,父亲去城里找张啓山出了意外,家里凑不了医药费延误了爷爷的救治,而母亲一夜之间就疯了,这对刚刚步入初中的吴邪来说根本不知所措,后来靠着低保,打工和村里的接济还是撑到了高中毕业,但是看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吴邪一度想放弃,最后还是村里的人凑了他的学费让他去城里读书。
“妈,我报仇了,我终于手刃了仇人,你开心吗?”吴邪对着坐在床边的母亲轻轻地说。大抵因为自己和父亲长得太像了吧,每次一看到自己母亲就会突然发病,胡言乱语,怒目圆恐,小的时候没被少打,现在背上那道被撞在桌子上的划出的长痕还清晰可见。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听不出歌词的语调从母亲口中吐出。
第三十杯
除夕之夜商店都已早早关门,家家户户欢聚一堂,共享团聚之乐,房间里掌着灯,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到处都是喜悦的气氛。
吴邪靠在阴暗的巷口,看着大街上人影越来越少,啐了一口烟踩灭,近年来真是越来越离不开烟了,真是王盟形容的像个瘾君子,然后拿着手中的东西向那栋白色阴森的房子走去。
“小三爷,你回来了啊!”秋姨打开门看到吴邪高兴地咧了咧嘴。秋姨没有结婚,而这几年的陪伴,看到吴邪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切。
吴邪把手中的餐盒递给秋姨,那是母亲最爱的糯米糕,小时候经常和母亲边唱歌边做的糯米糕。
“小三爷今年也......不跟我们一起过吗?”秋姨望着吴邪更加硬朗的下颏线,心揪着疼,她直到他过得不好。每年的过年吴邪都是这样静静地等在门外,透过她房间狭小的缝隙看着这世上他唯一最亲的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