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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了撑的!”许节刚要过去,林朔却拦住了他。
“你别管。”林朔道。
许节惊诧道:“你就任由他们胡来?”
林朔看着许节,只道:“总之,你不能出手管这件事。”说完扭头就走。
许节一脸纳闷,追上林朔问道:“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你又憋什么主意呢?”
……
直到几日后,他们在屯田栽种新苗。
魏元景提着一桶水过来,给新苗浇水,林裘生干累了,撸起袖子给自己擦汗,余光正好瞥见魏元景,又来了兴致,故意抱臂,阴阳怪气地喊魏元景道:“七殿下,我们大家都口渴了,麻烦你把田垄上的水壶拿过来吧。”
魏元景扭头看向林裘生,林裘生好以整暇地看着魏元景,这么多天,他已经摸准魏元景的脾气了,魏元景不过就是个无能的软柿子,在京都被人千哄万捧着,才分不清东南西北,到了北境,没人给他当靠山了,便怂得不能再怂,连出口还嘴的胆量都没有,这样的人,不配当他林裘生的同伴,他林裘生才看不上他!他谅魏元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魏元景静静地看着林裘生,眼底无波无澜,辨不出什么情绪,倒看得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了,林裘生刚生出一丝疑惑,魏元景便什么也没有吭,转身向田垄走去。
果然,懦夫一个!
魏元景拿着水壶走过来,定定站到林裘生面前,把水壶递过来,林裘生带着轻蔑的笑,伸手去接那水壶,魏元景却忽然松手,眼神一变,朝林裘生扑过来。
那出手毫无章法,却凶猛的很,像是困兽犹斗,拼命要撕咬出一条生路来。
但从小练武的林裘生迅速扭转了局面,把魏元景狠狠按在地上,用足了全劲儿才把魏元景制住,而此时,魏元景还在咬牙挣扎。
“啊,裘生,你没事吧?”周围的人看见魏元景对林裘生出手,吓了一跳,立马围了过来。
“艹!居然偷袭我!谁给你的胆子?!”林裘生的脸上挨了几拳,他的确没想到魏元景会反抗,会出手,所以没有防备,这才吃了亏。
林裘生丢了面子,心有不甘,朝魏元景打了几拳,怒道:“敢打我脸!老子还给你!!服不服?!”
魏元景红了眼,疯了一样地挣扎,乱踢乱动,呲牙咧嘴地瞪着林裘生,像积攒无数的怨气和恨意爆发,那眼中的怒气简直像要把林裘生撕碎生吞了一般!
林裘生第一次见到人脸上有这样的表情,他上战场与北蛮十二部的人厮杀时,也没见到过这样凶神恶煞的表情,林裘生愣了一下,就这一瞬间,魏元景抓起手边一把泥土,狠狠往林裘生脸上砸去。
灰尘溅到眼睛里,脸上被泥块砸得吃痛,林裘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魏元景一把推到在地,死死掐住脖子。
魏元景眼睛红如血滴,五官扭曲错位,嘴里嘶吼道:“去死吧!都去死吧!”
林裘生连眼睛都睁不开,挣扎着去掰魏元景的手,呼吸不过,压迫感袭来,脖子脸色瞬间红了。
“快把他拉开!”霍九一看形势不对,立马大吼一声,他们几个人才拼命把魏元景从林裘生身上拉开,拖到一边。
魏元景蹬着脚挣扎,像只饿极了的野狼,恶狠狠地瞪着林裘生,想要继续冲过去报仇,霍九他们死命拉着魏元景。
林裘生在一旁捂着脖子拼命咳嗽,满脸尘土,十分狼狈。
邢飞急忙来扶林裘生,一边慌道:“他莫不是疯了?”
林裘生摸了把脸,扭头盯着魏元景,气得胸口起伏,但也不敢有动作了。
一个疯了不要命的人是最可怕的,这样的人敢拉着仇人一起跳崖,就算自己死了也不犹豫。林裘生害怕把魏元景逼疯了,他真什么都干得出来,到时候自己也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放开我,放开我!!”魏元景嘶吼着,但大家不敢放开魏元景了,怕他真疯了,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此时,林朔就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看着整个局面,僵持时,林朔才开口喊道:“松开他!”
众人扭头看向林朔,犹豫着把手松开,以为林朔来给林裘生撑腰了。
但事实却是,林裘生害怕地低下了头,而林朔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是看向还沉浸在刚刚激动情绪里的魏元景道:“七殿下,你随我来!”
说完扭头就走。
而魏元景慢慢清醒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刚刚太过冲动,忍了这么久却没有忍住,如今他得罪了总督的儿子,想必以后在北境更过不下去了。
魏元景捏了捏拳,逼着自己跟上林朔,去接受未知的惩罚。
第97章 你赢了
到了房间,关了门,林朔面无表情地质问道:“你可知错?”
魏元景垂眸不语。
林朔厉声道:“既不是哑巴,便张口说话!我再问一遍,你可知错?!”
魏元景咬着牙,梗着脑袋抬头看向林朔,不愿就此服输。魏元景心有不甘,他凭什么认错,他受人欺辱,难道还是他的错吗?!他与舅舅、与王氏一族清清白白,勤勤恳恳,硬有人给他们泼脏水,他们便就要心甘情愿地受着吗?凭什么?凭什么世道如此不公?!凭什么无人在意真相,无人追求公平?!
“不知!那我敢问总督,我错在何处?!”
林朔轻轻眯着眼,眼底终于露出一丝欣慰:“我何时说过是你的错?”
魏元景一愣。
林朔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魏元景道:“这是金创药,是军中常备的外伤药,你涂上几日,便可痊愈。七殿下,我今日叫你来,问你刚刚那个问题,不是要惩罚你,而是想让你明白,不是自己的错不要去认,一旦你认下这份错,日后便再难洗清。就算权势压人,旁人都逼你认错,你也不能轻易低头,有时迫不得已低头,但应等待时机,抓住机会反击。人这一世,活的就是个值得二字,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绝不能让自己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到地下也不得安生。”
魏元景接过药瓶,眼眸一颤,似乎明白林朔话中的深意。
“这些日子,我知道你过得艰难,可人生在世,何来一帆风顺,永世顺遂,人总会经历低谷,但最重要的是,落到低处时也不自甘堕落,任人宰割,而是要隐忍沉淀,厚积薄发。你应该知道,军中士兵对你颇为微词,底层者过得艰苦,向来看不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自然对你带有几分敌意。你若想在军中站稳脚跟,必须靠你自己。新狼树立权威,靠的不是老狼的维护,而是自己的能力,特别是在军营里,你的谋略和武功,便是你最大的底气。只要你有真本事,他们绝对会对你服气。”
魏元景紧紧握住药瓶,忽然想起来北境途中看到的朝阳,心里那点波澜逐渐向四周泛开,蔓延全身。
“我明白了,谢谢总督。”
魏元景语气坚定,而后转身走去,把门打开又合上。
许节从隔间走出来,抱臂看着林朔道:“七殿下是个聪明人,日后必会坚持下去。你也真是敢下狠药,非要等人发疯了才出手,我看裘生都被吓住了。”
一说到这个,林朔就黑了脸:“混账东西,忍他许久了,他倒真的无法无天了。”说着林朔拔腿要去外面收拾林裘生。
许节立马过来拦住林朔,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行了,你别去了,你要是去,裘生得横着出来,我来替你当这个恶人吧,你就别动肝火了。”
林朔眼底露出一丝笑意,轻轻垂眸看着许节,幽幽道:“想给那小子手下留情啊?”
许节顿了一下,笑着试探道:“你还真要下死手啊?”
林朔抬脚往外走:“谈谈再说。”
此后,再没有人找魏元景的麻烦了。
大家都说魏元景是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疯子,别真闹出什么事来,自然对魏元景都敬而远之,而林裘生也没再招惹过魏元景,是因为魏元景反击的那一架,让他忽然发现魏元景是个有血性的人,疯子一样,让人敬畏又心疼,此外,也是因为父亲找他说的那些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