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宝蹲在外面玩瓦狗,见许鸢一来,便兴高采烈地扑过来:“阿姐!”
不知为何,也许是缘分吧,阿宝一见到许鸢就特别喜欢她,他不嫌弃她是个结巴,也不问许鸢说话为何这样,只是拉着许鸢玩儿,给她看各种好玩的东西。
许鸢摸了摸阿宝的头,阿宝笑着拉许鸢往院子里走,指了指地上的两个陶制小狗,扬声道:“阿宝送你一个!”
许鸢笑着点了点头。
李玉容从房间忙走出来,拾起地上两个瓦狗道:“好好好,走时让你阿姐带走一个!许鸢,快进屋,别冷着了。”
许鸢“嗯”了一声拉着阿宝进了书房。
李玉容忙倒热茶拿糕点,对许鸢道:“你师父有点事,马上就来。”
许鸢翻开书看,一边道:“谢谢,师娘。”
听着“师娘”两个字,李玉容还不太适应,只羞涩地笑了笑,道:“有什么事你喊我。”
说完拉着阿宝到中间方桌坐下,没收了他的玩具,低声劝道:“该练字了,你阿姐来了,你还不听话吗?”
阿宝不乐意地唔了一声。
李玉容把笔纸摆好放到阿宝面前,压着声音道:“你阿姐读书呢,你好好练字,不许打扰她!”
看了一眼坐在书桌前认真看书的许鸢,阿宝只好认命地拿起毛笔,而李玉容就在一旁做针线活。
不一会儿,曲吉安推门而进,关好门,径直走到许鸢面前:“久等了,今日确是有事缠身。”
曲吉安撩袍在书桌一侧的太师椅上坐下,拿起书桌上的《长短经》,翻开看了几眼。
“语曰:‘知人未易,人未易知’,何以明之?”曲吉安看向许鸢道:“你如何理解?”
许鸢道:“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知人,被知,需、时间。”
曲吉安点点头道:“题为论士,君王是否是好君王,臣子是否是好臣子,又是否能合谋,皆需要时间,也需要机缘。君王要能抓住机会揽人才,臣子要学会自荐游说,两方契合,才能成就伟业。”
曲吉安又道:“不过不必拘于题目,交友为官等易如此,要学会遮掩自己,又要学会看透他人,这样才能占据先机。”
许鸢看着曲吉安,微蹙眉道:“此为,不真。”
曲吉安笑了笑:“你还小,又是姑娘家,没出入官场或在世间艰难求生计,很多险恶你还没有见过,若一个人太把自己袒露,就是被人拿住了把柄。”
许鸢认真地看着曲吉安,虽有不解,但也在思考。
曲吉安轻笑着摇头道:“这些你义兄不教你吧?也是,学了这些,日后就难轻松做人,人啊,糊涂一点好。可是你不得不学,女子间也有算计,日后你嫁人处事都在所难免。所以,但凡遇人要留三分,别太坦诚也别太计较。若真遇到事,这样你也不惧,有自保之力。”
许鸢笑了笑:“我懂了。”
突然那边发出一声轻“啧”声,是李玉容一边看阿宝练字,一边做针线,不小心扎到自己的手指。
阿宝说了一声:“阿娘你怎么了?”
曲吉安忙起身走过去道:“怎么了?扎到手了?”
李玉容忙挥手让曲吉安别过来:“没事没事,又不疼,你去做你的事情。”
曲吉安却没停步,拉过李玉容的手看了看,道:“还好不深。我说过了,家里又不缺手帕,何必自己劳累,这针线别做了。”
曲吉安要把针线拿过来,李玉容强先一步拿了过来:“吉安,不行。买的与亲手做的不一样,而且我日日也无趣,自然要找点事情做,以前针线没学好,现在吃点亏不算什么,我又不是个矫情的人。”
曲吉安犹豫了。
李玉容笑了笑,把绣的帕子抬高给曲吉安看:“玉兰花,就差一片花瓣了,不能半途而废。快去快去,别让许鸢等急。”
曲吉安最爱的就是玉兰花,做人至纯如玉兰,是他少时对自己的要求,可现在他已经差不多忘了,但李玉容还记得。
那玉兰花拆拆缝缝,没有多么精巧,但足见用心。
“阿娘,阿宝给你吹吹。”
曲吉安心里一酸暖,摸了摸阿宝的头,转身朝书案走去。
许鸢看着他们一家子和满,虽好奇曲吉安一个太监哪里来的妻子儿子,但心里也觉得欣赏羡慕,她自小跟着哥哥生活,父母皆死在北蛮人的刀下,后来哥哥死了,她又跟着义兄生活,这十五年来,还没有体验过家的温情。
她知道得不到,也从来不去设想,不去自怨自艾。
见许鸢目光明亮,带着羡艳与疑惑,曲吉安笑了笑,停步在许鸢面前。
“是不是好奇阿宝和你师娘的来历?”
许鸢忙摇头道:“不问。”
曲吉安笑着道:“没什么不能问的,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其实我与你师娘是自小相识,青梅竹马。但我喜欢她,她不知道罢了。十年前我考中状元,已准备好去你师娘家提亲,却不料曲家遭难,满门抄斩。司礼监大太监赵祥忠,他劝陛下珍惜人才,减轻刑罚,留我一条命。如此,我活了下来,也断了喜欢你师娘的念想。
后来你师娘也嫁人了,五年前,偶然得知她丈夫被罪案牵连,全家入了狱,就关在东厂。我便想了法子救她出来,她当时已经怀孕,我晚去一步,其夫受不住刑罚去世了,我便买了这个院子把她安置在这里,之后便时常来看她。”
曲吉安微微摇头道:“我当时并无什么多余的念头,我只念着旧时恩情,希望她能过得好,可惜她命太苦,在夫家时日子就过得艰难,还因此差点丧命,她本不打算活着,因为孩子还是留了下来。
自阿宝出生后,我也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阿宝也以为我是他父亲,自会说话后,便阿爹阿爹叫个不停,我一直不敢应,但阿宝三岁时,也忘了是什么日子,阿宝在院子里喊我,说,阿爹,你陪阿宝玩捉迷藏好吗?你师娘当时就在院子里,我不敢应,你师娘却说,孩子喊你你怎么不答应?
此后,我与你师娘才算在一起过日子了。她不嫌弃我是个宦官,我也拼命对她和阿宝好。”
曲吉安温柔地回头看了看阿宝和李玉容,才道:“许鸢啊,你师父我这辈子值了,成了宦官,却有儿子有妻子,有个家。只要他们好,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曲吉安问许鸢道:“是不是有些可笑?许多人说我自己骗自己。”
许鸢却忙道:“不是,你们很好,足矣。”
曲吉安听了这话,也笑了,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言语,他自己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能守住这个的家,守住阿宝与李玉容,他可以做任何事情,无怨无悔。
第35章 在一起?什么意思?
空空院,魏元景敲了敲启竹的房门。
启竹开门迎他坐下。
魏元景道:“启竹,桂圆性温,体寒之人适宜吃桂圆吧?”
启竹道:“自然,可以食疗,殿下应是查过了,不过若体寒之症严重,还需药补。”
魏元景点点头,喃喃道:“只是已过了桂圆的季节,现下估计只有一些酒楼和富贵人家的冰窖藏有桂圆……”
启竹疑道:“殿下要买桂圆?”
魏元景不自觉地垂下眼眸道:“是,要……拜访。”
启竹不慌不忙喝了口茶:“拜访程也安吗?”
魏元景一愣,耳根子微红,没有辩驳。
启竹轻笑道:“原来殿下的桃花劫在这儿。这些日子殿下的心思不稳,我也猜到了七八分。可怎么突然开窍了?”
启竹淡笑着,话里有几分调侃意味。
魏元景听不下去了,他忙道:“所以我找你借钱。京都现在桂圆不多,要买也不一定买得到,应是需要花大价钱。”
启竹一时咂舌无语:“殿下,前不久,你刚借了五千银打点禁军上下,又请巡防营吃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