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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征雁今天好几台手术,他想早点下班,一点没停,忙得脚不沾地,饶是这样,下班的时候也早过了放学时间,晚上还有科室例会,他只好跟老大请假,老大蹙着眉,本来想呲他两声,但是想着今天在手术台上他娴熟的表现,忍下了,挥了挥手让走。
夏征雁麻溜跑了。
紧赶慢赶到了学校,天都快黑了,小学生下课早,门口这会人都没了,只有周紫萍还在那儿,边上站着个小孩。
夏征雁无奈地挠头:“真是不好意思,我手术时间太长了。”
周紫萍没所谓地说:“我倒没什么,就是愁霜急,问了好几遍哥怎么不来。”
夏征雁喘口气,蹲下身子跟愁霜说话:“急啦?”
愁霜面上看着还是没什么,小屁孩深沉得很。
“你说你会过来的。”
这语气一股子的倔强,夏征雁哭笑不得:“是是是,哥错了。”上去拉住愁霜的手,愁霜抠了抠他的掌心,夏征雁就笑了。
夏征雁对周紫萍说:“周老师,这周末请你吃饭吧。”她实在帮了很多忙。
周紫萍爽朗道:“好啊。”
……
兄弟两个人回到家,郑阿姨已经走了,桌子上摆着饭菜,愁霜一到家就跟呼噜玩,夏征雁去厨房洗手热菜,小孩没一会就跟在后面进来了。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愁霜回忆了一下今天在学校里的过程,说:“胖鼠说俺黑。”
夏征雁:“谁?”
愁霜重复了一遍:“胖,鼠。”
夏征雁不认同,皱眉说:“怎么第一天就给同学起外号啊。”
愁霜:“不是俺起的,其他人都那么叫他,俺不知道他叫啥,只能跟着叫。”
夏征雁恍然:“他说你黑啊?”
愁霜点头。
夏征雁不知道该怎么教他分辨什么叫恶意的嘲笑,什么叫朋友间的玩闹,只好问:“你觉得不舒服吗?他那么说你。”
愁霜摇头。
夏征雁温柔地揉他的头发:“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愁霜淡淡地说:“我说,你也不白啊。”还没俺哥一个手指头白呢。
夏征雁忍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闷着胸膛笑。
今天郑阿姨给夏征雁发消息,说小房间里的床到了,她已经都给收拾好了。
愁霜在洗澡的时候,夏征雁推开小房间的门,看到映着黄色小花的床已经整整齐齐铺着床单被罩。
愁霜头发长了,毛茬都不茬了。
“哪天带你去理头发。”他招呼愁霜坐下来。
“郑阿姨说你的房间收拾好了,你今晚一个人住?”
愁霜愣了下,点头:“嗯。”
夏征雁瞅他:“害怕?”
“没有。”
夏征雁看他这低眉顺眼的表情就知道,他就是不想一个睡。叹了口气捏住他的鼻子:“一个人睡去。总要长大。”
愁霜被捏住鼻子了,嗡声嗡气地哼了两声。
晚上夏征雁帮愁霜关灯,眯着眼靠在他房门口:“可不许哭鼻子啊。”
愁霜翻了个身,侧身面对夏征雁,眨眨眼睛说:“不哭。”
夏征雁六岁那年被李凤凤送给夏碧青,他至今都不敢回想临走之前李凤凤的表情。李凤凤哭着,流着眼泪,目光里却都是怨恨。夏征雁那时候在想,恨我什么呢?
现在看着愁霜不带任何杂质的眼神,他的心缓缓塌了一块,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对他这么依恋的目光。
夏征雁走到他床边蹲下来,凑到他额头亲了他一下。
愁霜顿时屏住了呼吸,瞪着眼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李凤凤不会对他这样,他九岁了,不知道会有“吻”这么温情的动作。
愁霜圆溜溜地瞪着,看着湿湿的,夏征雁想到了呼噜。于是笑他:“好了小土狗,睡觉。”
夏征雁离开了,房间里只有墙角一个小夜灯,愁霜脸埋到被子里,没闻到哥身上的味道,失望地叹气,然后又伸手摸了摸额头,刚才哥轻轻亲了,从未有过的触感,从未有过的……开心。他闭上眼睛,缓缓睡着了。
第二天送愁霜上学,路上等红灯的时候小孩就说:“哥,俺晚上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你一个人?”
愁霜透过车窗指了指外面的公交车站:“这个车直接到俺们学校,班上同学们都坐这车。”
夏征雁惊讶地看了看车站站台,果真看到了几个穿着二小校服的学生在等车。
“你可以啊,这么快摸清楚路线了。”
小孩说:“你下班迟,每次那么晚赶过来太麻烦了,俺一个人可以。”
夏征雁摸他的头,学他说话:“俺弟最能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