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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八岁的孩子,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那些从不外露却波折的情绪已经到达了极限,林简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只知道心口那个位置实在是堵得发疼,疼得他想喊,想叫,想吼,想不顾一切地将眼前所能看见的、碰到的人和物,全部砸个粉碎。

但他最终也没有,只是狠狠咽了咽嗓子,补一句:“那衣服是别人的,得还。”

“啥叫别人的?还谁啊你想——不就是件破袄,扔了都不稀罕!”何国栋一听这话急了,嚷嚷道,“再说了,要还也是他家还我们家,欠了一条人命呢,还得清么他们!”

说到这,林江月一拍大腿:“坏了,姓沈的那人呢,不是跑了吧!”

说完就开始翻口袋,找昨晚宋秩留下的那张名片。

毕竟只是个孩子,林简看着她急不可待的慌张模样,再强烈的愤怒,此时也终于衍生出一点类似于委屈的味道,“大姑,你真要把我送人?”

林江月可算找到那张名片,闻言拿手机的手一顿,与旁边的何国栋对视几秒,清了清嗓子,勉为其难地换了一副腔调:“宝儿,不是大姑要把你送人,是大姑真的养不起你,你说说,你爸没了,家里没人挣钱断了收入,你哥你姐还得上学,这以后……我跟你姑父也是没办法啊。”

缓了缓,看林简依旧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眼底又涌上一汪泪:“你爸心善,打小就懂事听话,你随他了,得体谅大姑的难处,咱们虽然一个姓,但老话说‘嫁出去的姑奶奶泼出去的水’,我将来没了得埋的老何家坟地里,大姑、大姑不当家啊……再者,那可是个有钱人家,你去了就是享清福了,以后长大了想回来看看大姑,随时回来,咱们永远都是一家子人家呐!”

林简不说话也不表态,一双乌沉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她,那眼神静得可怕,直到林江月心底有些发慌了,才吐出一句。

“你把我送走,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就抱着相片跑出了屋子,任凭林江月怎么再冲着窗户喝喊,也没有回头。

林简一路跑出院子,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该找谁,就是本能的不想看见那家人,也不想跟着姓沈的走,他边跑边想,既然没地方去,就去找他爸。

猛地,眼前人影一晃,脚下疾行的步子收不住,林简一头撞进对面人怀里。

本能地退后两步,甫一抬头,就看见刚才念叨的那个“姓沈的”站在眼前。

沈恪垂下视线,看看林简,又看看他怀里的照片,问:“你去哪?”

林简紧抿着嘴角不说话,本想绕过他,可还没挪步子,下一秒,抱着照片的一只手腕就被他牵住了。

“小孩儿。”沈恪叫他,“跟我回家。”

第五章

屋子里,林简靠着门框站着,怀里还抱着他爸的遗像。

林江月两口子坐在炕沿上,忐忑中夹杂着一点难以隐藏的激动,而沈恪站在他们正对面的位置上,屋子里有两把春秋椅,他没坐,这样对峙的画面乍看上去像是他在接受盘问,然而沈恪神态却始终平和,看不出丝毫局促。

林江月再次先发制人,招呼倚门而立的林简:“宝儿,去收拾收拾你的衣裳书包。”

小林简低着头,眼睛盯住水泥地面上的一个小凹窝,仿佛没听见一样。

“哎你这孩子!”林江月瞄了沈恪一眼,催促道,“刚才大姑不是都跟你说好了么!”

说好了什么?

大概就是林简那句“走了就不会回来”。

沈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从进门到现在,却将这家人的心理活动看得透彻清楚,大人不养往外推,小孩却又不想走。

宋秩专业斡旋技能再次上线,沈董“嘴替”毕竟不是浪得虚名:“林女士,我还是建议您再好好考虑一下,起码和孩子再商量商量,孩子太小,又刚刚经历这么一场变故,再贸然离开熟悉的环境和亲人……而且,孩子不愿意走,谁也勉强不了……”

“谁说不愿意了!他个小孩子懂个屁啊!”一听这事还要商量,何国栋不干了,“他爸妈都没了,我们老何家凭啥养着个外姓人?再说了,这孩子他爸怎么没的?你们管他不应该么,天经地义!”

此时,靠着门框的小林简忽然出声了:“这是我爸的房子,是我家。”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都愣了一下,然而涉及到地契家产的事,林江月必然是反应最为迅速的那个人:“胡吣呢你!谁说是你爸的房子!房产证上写得可是老娘的名字!当初你那个妈走的时候,你爸就把房子过给我了,以后就是我儿子的私产,和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林简又不说话了,嘴微微张着,像是始料未及时忽然的语塞,又像是有些难以理解这几句话的意思。

沈恪手指按了一下左边的眉骨,自顾想,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这已经算得上相当过分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而正当林江月要再次发难时,沈恪忽然走到林简面前,林简肩膀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就见沈恪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

就算蹲在地上,沈恪依旧比林简高出半个身子,但这是林简比较熟悉的高度和距离,毕竟从昨晚到现在,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是在用这个姿势和自己说话。

小孩子的眼神中充斥着不加掩饰的防备与警觉,仔细看,似乎还夹杂着一点本能的害怕,沈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神态温和下来,问他:“先跟我回家去看看怎么样?我家里装饰得还算漂亮,而且有一个和你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姐姐,如果你喜欢那里,就可以住下来,当然,如果你不喜欢,我随时送你回来。”

林简盯着他几秒,开口时,口吻依旧戒备:“咋回?”

大姑说了,房子是她的,而且孩子只是小,又不是傻,他自己也看得出来,他爸一走,他们现在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沈恪却说:“怎么走的就怎么回——而且我保证,你家永远是你家,谁也抢不走。”

何国栋:“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林简又看他几秒,而后垂着眼睛,小眉毛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过好半天,又说了一句:“我爸不让我跟不认识的人走,说都是‘拍花的’。”

这下轮到沈恪愣住了。

沈恪今年二十岁,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被人夸“小天才”长大的沈家独子,这二十年的人生也算博闻强记旷识古今,然而,“拍花的”这个词……属实是第一次听到,倍感陌生。

宋秩看出他的愣怔,从身后走过来,清了清嗓子,俯在他耳边悄声解释了一句:“……少爷,小孩儿说你是人贩子。”

沈恪:“……”

“我不……”沈恪难得卡了一下,心里忽然觉得有点想笑,但依旧神色自然地安慰小林简,“我不是‘拍花的’,你可以放心,而且……也得让你爸爸有个地方安定下来,对不对。”

听到这句,林简像是被触动,脸上防备的神情终于缓慢地消散了一点。

“当然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走,就想待在这里,也没有问题。”

他始终平和,语气也非常自然,丝毫没有一点胁迫的意味,但这句话说出来,林江月和何国栋明显坐不住了。

“这叫啥事!”何国栋“蹭”地一下从炕边跳下来,伸手就往林简怀里够,眼见着是冲着林江河的照片去的,“我看你们爷俩就是赖上我们老何家了!”

林简飞快地往旁边躲了一下,沈恪皱眉往屋外瞥了一眼,下一秒,还不等何国栋再有动作,人已经被门外待命的两个保镖按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要干啥!”林江月一嗓子就喊了出来,慌忙扑到不断挣扎的何国栋旁边,一边撕扯保镖的胳膊,一边嚎着,“杀人啦!还有没有王法了……祸害我们家一个不够,还要再弄死一个啊——救命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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