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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沉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回,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麽。
当他们站到对立面时,她心里便已经有了选择。
在她心中,他就只是个侍卫吧。
洛沉满面自嘲,护送她进京的念头变得十足可笑。
她身边有了很多人,不再只他可依靠,也不需要他来保护。
“公主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便是,”洛沉声音很冷,“我去怡芳苑喝酒了,你若不信,自可派人去查。”
怡芳苑?
那是什麽地方?
李见月不解的眼神看向程蝉衣,后者表情怪怪的,并未回应她。
倒是秦珺说了句,“洛郎君还真是好兴致。”
洛沉,“公主都生气不理我了,我还不能借酒消愁?”
秦珺,“……分明是你自己贪恋风月,却要拿公主来做借口。”
“秦大人怎知那是风月场所,莫非也去过?还是大人对此颇有研究,一听名字便知是何地方?”
洛沉面无表情,说着气死人的话,秦珺脸色铁青,要同他理论,程蝉衣听得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别吵了。”
李见月万万没想到,洛沉居然去了那种地方。
方才都没觉得有什麽大不了,这会儿心里蓦地有些不舒服了。
“都出去吧。”
程蝉衣,“这事就这麽过去了?”
“洛郎君早就不是我的侍卫了,他做什麽,我管不了,也无需向我请罪,”李见月背过身,“出去。”
洛沉目光从她身上一点点收回,转身,第一个走了出去。
闹了这麽一场,李见月再睡不着了,躺下歇息了会儿,天边露出鱼肚白时,索性起来去了阿弟房里。
推开门,一把剑横了过来。
她一个激灵。
屈十三看清来人,放下手。
李见月往床榻处看了眼,阿弟睡得很沉。
“你是叫十三?”她记得阿弟这样叫他。
“嗯。”
“你也是期门的死士?”
“我是最厉害的!”
屈十三骄傲的仰起头,“除了,除了那个讨厌的人。”
李见月,“讨厌的人?”
他点了下头,一副苦瓜脸,“我打不过他。”
李见月,“他很厉害吗?”
少年点头,又摇头,“有时候,他也会被统领打趴下,统领说我还小,再过几年就能打过他了。”
李见月听得稀里糊涂,统领又是谁?
还没问呢,身后响起一声,“十三。”
少年擡头看向门外,表情一变,竟然拔腿跑了。
李见月听出那个声音,小心帮阿弟关上门。
準备走,手臂被人拉住。
“你生气了?”
其他人都还没醒,客栈里静悄悄的。
只有他们二人站在走廊。
洛沉情绪低落,眼神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李见月心软了。
清晨气温低,外面有点冷,客栈后的草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走的很慢。
李见月陇着披风,将小脸藏进兜帽里,等着他先开口。
可他始终闷声不响的跟在后面。
李见月先没憋住,冷不丁停下,回头瞪他。
洛沉猝不及防剎住步子,居高临下,注视着她。
“对,我生气了!”
一开口,就有冷气往嘴里灌,李见月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洛沉往她跟前靠近了些,帮她挡着风,“你气的是什麽?”
他还有脸问。
这一问,李见月连日来心里积攒的委屈不快都悉数涌出。
“我气你总是兇我,对我不好,气你为了逃避帮我找阿弟就找个假的尸体骗我,全然不顾我有多难过,也气你无论做了什麽,从来都不同我多说一句,”她越说越难过,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洛沉,我什麽都不问你,是觉得你做事定有缘由,可你为何总是让我伤心。”
那一颗颗泪水,像冰淩般,砸在他的心上,让他有种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温柔安抚的沖动。
看着她落泪,他不比她好受。
可是越发清晰的明白,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雄关险隘,他谨慎的将自己身上的刺藏起来,一步步踩着刀尖,想离她近一些,可身上的血腥之气是掩饰不住的,反而会伤害到她。
“我让你很难过?”他发白的双唇微微发抖,半晌才说出一句,“对不起。”
李见月何时见过他这样服软的样子,她并没打算揪着这些事不放,非要逼他给一个说法,只是憋在心里,不吐不快,眼下说出来,便好受多了。
“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她哽咽着道。
洛沉缓缓地露出一点微笑,“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