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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荆之恍然大悟:“又是侯大妈跟你说的。”
罗老太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不过顾荆之心里已经有数了,他哼了一声,有点咬牙切齿:“这老太婆,怎么就不知道消停点,少说几句身上能少块肉吗。”
“心虚啦?”罗老太笑道,“我劝你还是早点跟萧良节分手。”
顾荆之低下头,和罗老太浑浊的眼珠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不——可——能。”
他不是一个会随便的人。早在答应萧良节的那个早晨,他就已经想好了要和萧良节一辈子,能让他们分开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萧良节提出分手,二就是死亡。
罗老太从沙发上跳下来,指着顾荆之的鼻子说:“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丑事说出去!”
“你尽管去说,就算拿着大喇叭满世界吆喝我也不怕。”顾荆之说,“我没做过的事,有什么可怕的。就算你口才很好,能把这事说出花来,我跟沈良时也只有上下级关系——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随意将莫须有的事到处传播,这损害了我的声誉,我可以以诽谤为由到法院告你。”
“你少来这一套,我老太婆可不是吓大的。”罗老太重重地啐了一口唾沫,“就算你清清白白,可你喜欢男人却是真的。我就不信,你也不介意我把这些事拿出去说,我看到时候别人要怎么看你。”
顾荆之眉头微微一皱。他喜欢男的,街坊里传了好几年了,只不过一直没人知道喜欢的男的是谁,因此这一直是一个萦绕在大家心头的谜团。如果罗老太出去说他喜欢男的,别人多半会见怪不怪。可如果罗老太直接说出萧良节的名字……他倒是不介意变成焦点,但他见不得萧良节也那样。而且,罗老太刚才还说让她离开萧良节,他还以为她起码是关心萧良节的,毕竟同性恋的确不被大众接受,罗老太不乐意也情有可原。可她现在却要把萧良节和他的事说出去,看来他刚才是看走眼了,罗老太根本不关心萧良节。
保持同一个姿势时间有些长了,顾荆之只是稍微动了动,罗老太看见之后,就仿佛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要干什么!”
顾荆之差点被这一嗓子震聋。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罗老太已经尖叫着跑出去,在外面大喊大叫的,说他要杀人。
“来人呐!杀人啦!”罗老太叫喊道,“顾荆之要杀人了!”
顾荆之拿上他写好的纸条揣兜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同样慢悠悠地锁上门后,他看向已经招来了好几个老头老太太的罗老太,气都懒得生了:“老太太,大冬天的,还是回家去吧,这外面冷,再冻着就不值当了。”
罗老太指着自己的脸,自顾自地说:“你们都评评理,他刚才差点打了我,这事该怎么算!”
清瘦的大爷听得迷迷糊糊的,索性屏蔽罗老太的话,直接问顾荆之:“荆之,这怎么回事啊?”
“李伯,您看我像是会杀人的人吗?”顾荆之如孩童一般笑道,“您是信我呢,还是信这位才来没几天的老太太呢?”
李伯也住在这小区,几乎是看着顾荆之长大的。顾荆之家里的污糟事他很清楚,摊上那样的爸妈,街坊邻居一度认为,哪天顾荆之拿把刀把顾锋砍了都不足为奇。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顾荆之如苍松翠柏一样长大成人,虽然叛逆过一段时间,但没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甚至经常打骂他的父亲中风了,他也没有看着他去死,硬是挨家挨户地求人,这才凑足了手术费把顾锋救活。
顾荆之是什么人他们这些邻居都是有目共睹,肯定是不相信他会伤人的。
于是李伯就对罗老太说道:“你别闹了,赶紧回家去吧。”
罗老太吼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在编瞎话,就为了让一个小伙子落不好?”
以李伯为首的一众老头老太太又沉默了片刻,因为罗老太说得也有点道理。
顾荆之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些人被罗老太唬住了。可不管怎么样,他自始至终都没动过罗老太一根汗毛,他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懒得管罗老太还能怎么作妖。倒是经过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五点,他记得商场里的打折促销是到六点钟,还剩一个小时,除去路上的时间那就是五十分钟。
“得赶紧走,”顾荆之想,“要不什么东西都买不着了。”
他打定主意要赶紧走,不过罗老太不乐意让他走。刚才还在跟李伯他们理论,看见顾荆之要走立马上去揪住了他的衣服:“这事没完呢,你还想走,别是心虚了吧!”
顾荆之简直要被她烦死了。奈何罗老太是个老太太,不能打不能骂,要不容易出问题。他被抓着的时候都束手束脚的,只敢抓着罗老太的手试图让她松开。不过这也是一样的,罗老太毫无顾忌地施展着作妖能力,他却不敢用尽全力,怕把罗老太摔了。
这么大岁数的老人,摔一跤可是不得了。顾荆之这么一想就更不敢动了,罗老太看他不敢动,就开始变本加厉。李伯他们正不知道该从哪插手呢,就听见噗通一声,顾荆之已经在罗老太的火力全开下败下阵来,整个人倒进了灌木丛里。
罗老太也愣住了。她站在原地,双手捂着嘴,似乎也发觉自己玩脱了。
“荆之!”李伯直接踩进绿化带把顾荆之扶起来,他拨开顾荆之额前的头发,心疼地说,“你流血了。”
顾荆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还真摸到一手血。而且刚才他倒下去的时候下意识用手撑了一下,估计是惯性太大,手腕有点麻了,也不知道是脱臼还是骨折。
李伯问:“手怎么了?”
顾荆之如实说道:“有点扭到了,可能是脱臼吧。”
“我看看。”李伯抓着顾荆之的手。他是一个中医大夫,最拿手的就是接骨头,只消一眼,他就看出顾荆之的手腕确实是脱臼了,幸好这正对他的老本行,解决起来并不麻烦,“是脱臼了,忍着点啊。”
顾荆之知道李伯的手艺,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将自己交付给他。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在听见咔嚓一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行了,你试着活动活动。”李伯说。
“可以了,能动了。”顾荆之说,“谢谢李伯。”
“小事,不用谢。”李伯扶着顾荆之起来,看向他还在流血的额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大团卫生纸,“你先擦擦,再用剩下的纸垫着点,待会去医院看看,也不知道伤口深不深,用不用缝针。”
顾荆之说:“就让石头咯了一下,小事。”
“什么小事,你都受伤了还叫小事。”李伯说,“从小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今天我必须好好管管你。我告诉你顾荆之,医院你必须去,而且不光要去医院,还得去警局!”
顾荆之:“啊?”
李伯说出这话的时候,顾荆之就知道,自己的超市采购计划是彻底泡汤了。
第7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罗丽丽接到电话匆忙赶到派出所的时候,罗老太已经吓得腿都软了。如果她再晚来一步,她看见的就是跪在地上站不起来,还嗷嗷大哭的妈妈了。
“我的闺女啊,你终于来了!”罗老太几乎要哭出来,“我就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人小伙子还没说怎么样了,这老头倒是找起了我的麻烦,让人把我围住,然后还报警了。我在这里面对着这么多警察,真是害怕极了。”
罗丽丽有些无语,但还是尽量安慰道:“妈,你别怕,既然在派出所,那事情就好解决。只要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警察如实说了,我相信警察同志不会为难你的。”
罗老太说:“我都已经说了,就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你放屁!”李伯破口大骂道,“什么叫‘不小心碰一下’,荆之额头上划了那么大一道口子,手腕还脱臼了,你说这是不小心?那照你这么说,你要是认真起来,荆之现在岂非要躺在医院里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