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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萱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呢喃道:“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日日夜夜和这三人相处,却从未窥见半点风声,可见宋鸿嘉满得有多严实。也必须严实,一旦宋盈是老侯爷孩子的事情洩露,他必定活不成。
况且当年谢家谋反一事已成定局,倘若被人发现宋鸿嘉做的这些事,恐怕整个宋府都要被牵连下马。
宋鸿嘉完全就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赌啊。
“三弟知道……”
宋萱问到一半,戛然而止,子车柔的刀落在了他脖子上。
刚饮过血的刀泛着森冷寒光,子车柔握着刀的手略微不稳定:“我……不能让人知道真相,对不起。”
宋萱愣了,他这才知道对方刚才的迟疑都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知道就得死。
子车柔在颤抖,宋萱看着她却突然笑了:“无妨,做个明白鬼也总比糊涂活着强。”他往前走了两步,搭上她的刀,“我知道留下我是隐患,你始终不会放心。你可以杀我,但子车,我想告诉你,哪怕我活着,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宋萱顶天立地,不是那样的人。”
他闭眼,堂堂正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子车柔看了他很久,随即脱力放下刀,她转身,看不见情绪:“你没有选择告发我,我也留你一命。”
宋萱愣住,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在自己还不知情时,听了兰楚尧的话,以为她要複仇的时候。
他看着子车柔的背影,内心悄然生出雀跃。
宋鸿嘉很快察觉到宋萱的异样。
他早先就对宋萱的悸动一清二楚,碍于种种原因,只能苦了他的心。但宋萱最近不同,他那些阴暗扭曲的腐朽像是被剔除干净,整个人焕发着生机。
他把宋萱和子车柔叫过去,给宋萱下了封口死令,再三警告他不可说。
其次就是两个人的感情,两相情悦他看得出来,只是……
“萱儿。”宋鸿嘉当着子车柔的面,“你的情谊,私下无妨,外人面前必须得收着,太过肆无忌惮会让人察觉异样。”
宋萱心虚到不敢看子车柔:“叔父我明白。”
宋鸿嘉点头:“去吧。”
两人出去后对视一眼,相互都被烫到。
宋鸿嘉的意思,是尽管子车柔和宋忱成婚了,但在不影响的双方的基础上,他们两个还可以互相照拂。
一切看起来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风云来的突然。
有人重查谢家的案子,谢慈身死惊动了太后,她顺藤摸瓜查到了子车柔身上。
宋鸿嘉招来子车柔,严肃道:“京城不安全,你不能留在这里了。宋盈先交给我照顾,你和忱儿以祭祖的名义一起回江宁。”
把子车柔调往江宁一是为了她的安全,二是为吸走太后火力,防止太后发现不对,对宋盈不利。
他有把握保住子车柔,所以宋忱也跟着去。
而宋萱得知自己引来祸事,心中愧疚,主动请缨护送。几日后,他们顺利抵达。
一切都在计划中,但宋鸿嘉没想到祖宅里的元老还有太后的狗。
祭祖那日,宋忱和子车柔本来同乘一辆车,但叔公说平时去的路正在修,要走新路,宋忱不好照看,便让宋萱和子车柔同车。
车走了走着出了意外,与他们断联了。
随后他们就在山上遇到伏击,大批大批的箭破空而来,宋鸿嘉安排的人来不及阻挡。马儿被惊得嘶吼,蹄子狂翻,箭穿过车帘插进车里。
宋萱身体比脑子快,扑倒子车柔用自己护住他。一根根箭羽没入血肉,他闷哼几声,嘴里吐出大口鲜血。
有一只箭正正没入宋萱心口,血滴答滴答落在子车柔眼皮上,子车柔心跳呼吸停止,抖着去扶他的脸,手上沾满血,泪水夺眶而出:“宋萱!”
外面响起打斗声,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平息。
那些死士被抓后齐齐吞毒而亡,护卫聚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去查看两人的情况,就听见一声沖破天际的怮哭。
那是为离去的冤魂发出的痛吟。
宋萱死后,子车柔像变了个人。
她丝毫不惧太后,回京城找到兰楚尧,请求他相助,不仅是为谢家报仇,也是为她此生所爱报仇。
兰楚尧等待已久。
三个月后,子车柔在太后寿宴上策划了一场刺杀。
那场宴会上,太后确实死了。
但她并不是死在刺乱中,是另外一个人,把事情推向了一个完全超出掌控的方向。
是薛霁卿。
兰楚尧的人出手后,他趁乱接过匕首,捅进太后心髒,太后当场毙命,但他犹嫌不够快意,接连在她身上刺下二十几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