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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宋鸿嘉怒得差点把桌子掀了,脸上通红,他刚要怒斥,宋忱拦住他。
宋忱放下筷子,脊背挺着笔直,一点也没因为他们的话有什麽难堪,只是反问道:“敢问各位叔祖,我的名誉失在何处?”
长老没把他一个小儿放在眼里,他自诩名门,把宋忱的过往当做污点来说,甚至添油加醋,说得更不堪。
宋忱却非常冷静:“镇北候府碧血丹心,满门忠烈,诸位尽是在几代侯爷的庇护下,才得以安享晚年。没有老侯爷,你们未必有今日说话的机会,忱有幸做过侯府的人,不以为耻。”
“至于进宫,那是陛下的意思,叔祖们若是觉得有何不妥,恐怕得和陛下交谈一番了。”
薛霁卿如今势大得很,用他压人,这些叔祖们脸都绿了。还有一点是,素来只听得宋忱癡傻,乖巧懂事,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牙尖嘴利,强势的一面。
涉及到陛下,没人敢再多说了。
只有宋鸿嘉盯着他看了半晌,恐怕连宋忱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和谢时鸢越来越像了。
“吃饭吧,各位叔公。”
晚宴结束后,宋忱叫人把自己的部分东西搬出了祖宅。
老实说,其实他回来前就想好要自己搬出去住了。他和祖宅里的人不亲,住着不自在,而且宋忱不想一直在父亲的庇护下长大。
正好,薛霁卿早前赐的宅子排上了用场。
想到这里,宋忱忍不住一阵战栗。总感觉,薛霁卿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步好了所有棋局……
还有远赴北疆的谢时鸢,宋忱握了握手指。
他搬出去的消息,晚上就传到了各长老耳朵里。正当他们觉得宋忱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的时候,没过几天,又见宋忱回来小住。
长老才发现,他是完完全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们还不得不敞开门。
宋忱本来没想一回来就生事,但长老都不待见他,说的话恶心人,他当然要回来给对方添添堵。
毕竟他可记得前世这些人是怎麽和太后蛇鼠一窝,害得二哥身死的。
宋忱对他们可从来没有好脸色。
驱出脑子里那些画面,宋忱吐了口气,出了祖宅,打道回府。
他住的院子离祖宅不算很远,江宁路上人又少,平日回去最多只需一柱香时间,但今日不知怎麽滴,路上挤得慌。
宋忱心下疑惑,往前后,不知从哪里开始,排起一条似游龙一般长的队伍。
偏偏还是回去的必经之路。
他走到末尾,找了个大娘一问:“婶婶,前面在做什麽,你们怎麽都在排队呀?”
大娘伸着脖子往前看,头也不回道:“嗨,打南边来了个年轻大夫,就在前面呢,说看病不要钱!”
“也不知道长得好不好看,能不能做成一桩亲事……”
大娘是个媒婆,来一个人打一个注意。她嘟囔着,不经意回首,这才瞥见宋忱。
这一瞥不得了,眼睛都瞪直了。她没见过如玉似的神仙人物,一把拉住宋忱的手打听:“公子今年几岁?家住何方?做什麽的?可许了人家?”
宋忱呆愣:“……”
大娘喋喋不休:“大娘是江宁远近闻名的媒人,手上促成的眷侣没有几万也有几千!我瞧你仪表堂堂,眉清目秀,定有很多姑娘相得中你!”
宋忱连话都插不进去:“我……不……”
“乡门口的铃儿,虽然家里贫穷了些,但姑娘是个好姑娘,为人勤俭善良……哎,哎!别跑啊,你跑什麽?!”
宋忱挣开她,跑出去好一段,耳边才终于清净了些。他摇了摇头,江宁的大娘,可真是豪放。
不过也得亏她这一出,宋忱一下子就从队伍后面窜到了前面。
他擡头一看,大娘倒说得不假,前面果然有人坐诊。
只是……这人的头发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宋忱眨了眨眼,快步走到那青年身边,待看清那人雪山白莲似的容颜时,顿时惊愣:“观雪哥,真是你?”
*
北疆。
天边夜色暗沉,风声瑟瑟,战营旁的燃着的篝火像陷在黄沙中的星星,忽明忽暗。来回都有将士巡视,沉静肃穆。
“侯爷,侯爷饶命啊!”
主营,一道凄厉的叫喊响起。
那人仰坐在地上,两腿张着,抖如筛糠,他两眼惊恐地望着主位上的人,不停想往后退。
昏暗的烛光下,谢时鸢提着一柄长剑慢慢擦拭,脸上明明看不出什麽,整个人却弥漫杀神般的气息,让人看一眼就胆寒战栗。
“说说看,他给你什麽好处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