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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鸢黑沉的目光在他身上落了几秒,里面墨色翻涌,好一会儿才解释道:“我给你送个东西。”
“什麽东西?”宋忱一边问,袖子里的手一边握紧了。
他把什麽都想了一遍,然后就见谢时鸢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红得发黑的丹丸。
这样的颜色,和他以前见过的毒药如出一辙。这是……宋忱心髒猛地一跳,惊愣愣擡头望着对方。
“把这个吃了。”谢时鸢道。
他把丹丸递过来,动作堪称轻柔,言语之中却不留拒绝的余地。
宋忱张了张嘴巴,他和谢时鸢之间就差一小步,他却怎麽也迈不出去。
于是谢时鸢又靠近了一点,那枚丹丸送到了眼皮底下。
外男擅闯侍君寝宫,还意图让侍君吃来历不明的东西。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留春宫的宫人却视若无睹,该做什麽做什麽,一副什麽都没发生的样子。
浓稠的,几乎透露着血腥味的丹丸再次靠近。
宋忱低垂着眉眼,乖乖拿起来。
谢时鸢目光顺着他的动作,手心蜷着,下颚微微一紧。
药丸抵到嘴唇上,即将入口时,宋忱突然顿了顿:“谢时鸢,我大伯父家出事了。”
谢时鸢凝眉:“我知道。”他看起来很不喜欢这个话题,只是催促宋忱,“先别说这些,你先把药吃了。”
宋忱睁着眼:“陛下说有人检举我大伯父,你知道吗?”
宋忱今晚格外不对劲,再加上这句话,试探不可谓不明显。谢时鸢不知从中听出了什麽,凤眸微眯,冷冷回道:“与我何干?”
宋忱听罢没再说话了,他把丹丸咽下去,闭了闭眼睛。
管它是毒是药,够了。
谢时鸢端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期许。
宋忱平静地想,希望这是毒药,这样宋家的罪可以由他来偿还,不要再牵连到家里其他人。
“以后每隔一晚,我就会来一次。”
宋忱茫然:“要一直吃吗?”
毒药不能一下子起效吗,还是谢时鸢就想慢慢折磨他?
“一直吃。”谢时鸢肯定道。
如他的话,宋忱吃完后果然没什麽反。口中满是奇怪的味道,他摸了摸喉咙,胡思乱想起来。
谢时鸢:“过两天我会带你回家一趟,你準备準备。”
回家?
宋忱猛然擡头:“你要接我回去了吗?”
谢时鸢已经开始对宋家出手,证明太后对他们了威胁,他之前说过到时候会接自己回去,是现在吗?
谢时鸢顿了顿:“还没到时候,只是先回去一次。”
宋忱低下脑袋,声音低闷:“好吧,我知道了。”
谢时鸢看了看他,没再说话。
……
宋萱家出事后这几天,谢时鸢当真每隔一日就会送一次药,宋忱尚不知晓那是作何用,但每一粒都咽进来肚子里。
吃完四次后,谢时鸢来接他了。
马车上,宋忱与谢时鸢共处一室,他不像往常一般使劲往对方身上凑了,只是一路上沉默不语。
车停下时,谢时鸢先下去,转头来扶他。宋忱目光落在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上,稍稍停滞,随后缓慢搭上。
踏进大堂的那刻,宋忱都还有些抖,谢时鸢只当他很久没回来,不习惯。
本以为谢时鸢让他回来有什麽要紧事,哪想他什麽也没做,只说:“我带你去找盈新。”
宋忱正愁无所适从,谢时鸢的提议正合他心意,当下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薛舒也在。
宋忱不知道,谢盈新是老侯爷的遗腹子,薛舒疼爱非常,自打回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盈新身边。
他现如今身份微妙,但薛舒好像也知道点什麽,对宋忱的到来没表现出丝毫诧异。不过前些日子拒了宋萱的求亲书,面对他,薛舒似乎有些尴尬。
宋忱只当做不知道,过去抱盈新。
谢盈新还不会走路,他刚才在毯子上爬着,一脸苦大仇深。大概是很久没见,他有点不认识宋忱了,乍看见个不熟悉的人,眼瞳微睁,小嘴张得大大的。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宋忱了。
谢盈新眼底迸发着星星似的光彩,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伸着胖乎乎的肉手,想要宋忱抱。
“今天没别的事,你可以多陪他玩会儿,不急着走。”谢时鸢道。
宋忱轻侧目:“我知道了。”
原来带他回来只是陪小孩子。不过想想也对,这算是自己对他最大的价值了,也是最后一点宋忱能为他做的事了。
宋忱咽了咽不知名的苦涩。
谢时鸢没把他丢在这里,只是在一边盯着一大一下,眸光流转,不知想些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