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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忱张着嘴巴,最终只吐出一个好字。
薛霁卿满意了,他又道:“他同意以后,朕还要你做一件事。”
宋忱:“什麽?”
“还记得你父亲入狱时,答应朕的那个条件吗?”薛霁卿问。
久违的记忆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宋忱想起来,身上出了冷汗,但还是回答道:“记得。”
薛霁卿:“朕要你跟宋尚书说,你进宫是自愿的,并想办法说服他,让你留下来。”
*
晚上,谢时鸢如约而至。
他在堂下站得板正,薛霁卿高坐王位,开口就是一句:“谢卿,朕叫你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谢时鸢微微擡眸。
薛霁卿的脸映在烛火下,明灭晦暗,两人合作了那麽久,谢时鸢向来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人,是以每次见面心里都早早竖起了防备,这回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薛霁卿执笔写着字,淡淡道:“你的梓君,朕今日把他召进宫了。”
谢时鸢身形一动,眼神泛冷:“不知陛下所为何事?”
“朕让他留在宫里,做朕的侍君。”他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麽惊世骇俗,就这麽轻描淡写说了出来。
谢时鸢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眉心紧拧,忍耐道:“陛下昨日睡觉,到现在还未清醒?”
薛霁卿毫不在乎:“朕没开玩笑。”他将写好的奏折放在一旁,“宋侍君已经在宫里住下了。”
谢时鸢听着宋侍君这个称呼,眉头突突跳着,简直忍无可忍:“你疯了?”
薛霁卿没计较他的出言不逊,他又将白日里和宋忱说的那些话搬了出来。
可谢时鸢哪有宋忱那麽好糊弄,他听都没听完,就擡手制止了薛霁卿:“够了,没什麽好说的,我不会同意,宋忱在哪里,我把他带回去。”
谢时鸢眼里满是冷意,以他对薛霁卿的了解,对方这麽做绝对不安好心,不知在打什麽坏主意。
再加上宋忱被哄骗了,谢时鸢心里有些急躁。
薛霁卿一顿,他走到谢时鸢身侧,面色平淡地瞧了瞧他。
谢时鸢直视他,任他打量。
突然,薛霁卿笑着唤他:“表哥。”
谢时鸢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面上裂出几道痕,他恶寒着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望着他。
薛霁卿抚上侧边的烛台,手指顺着蜡烛往上,直到触碰到光心也不曾移开,奇怪的是,他的指尖似乎也习惯了这烫灼的温度,依然光洁白皙,一点变化都没有。
烛火在薛霁卿眼瞳里跳动,里面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谢时鸢望着,生出一种他下一刻就要掀翻烛台,把自己活活烧死的错觉。
“表哥。”薛霁卿又叫了一声,“我本来不想那麽早告诉你,可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谢时鸢心头一跳:“你到底想说什麽?”
薛霁卿语焉不详:“十几年前,一杯毒酒把太后的寿宴搅得天翻地覆,也让宋忱变成今日的模样,你难道不想看着他好过来吗?”
谢时鸢愕然难言,许久,他眸色动了动:“你有办法治好他?”
薛霁卿很无所谓地点头,随口道:“当然,因为那杯毒酒,就是我做的。”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谢时鸢的思绪被炸得七零八落,他瞳孔骤缩,不可置信:“是你?”
薛霁卿点头。
谢时鸢定格在了原地,薛霁卿的动机倒是很好理解,他从小被太后掌控,想置太后于死地一点也不奇怪。可薛霁卿当时,不是才十岁?如若太后死了,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十岁的孩童,是如何有这胆色,又是怎麽可能制出无人能解的毒药的?
薛霁卿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反问:“你难道忘了我母亲是谁?”
谢时鸢一个怔然,这才想起他母亲是南疆孤女。
薛霁卿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我和母亲在冷宫相依为命,什麽也没有,唯独有南疆的毒术、蛊术……只要是母亲会的,她都教给了我。”
“那杯毒酒,不过是我小时候玩剩下的罢了。”薛霁卿淡淡道。
谢时鸢这才明白过来,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握了握手指又松开。可即便相信了薛霁卿,他还是嘴硬道:“你凭什麽认为我会为了这个让他留下?”
薛霁卿于是侧头看他,他似乎有些疑惑:“太后的药,一次就够了,不是吗?”
谢时鸢瞬间就明白了,他脸色一白,藏在袖子下的手不受控制抖了起来,什麽也不敢回想,只是嘴角发僵,后悔自讨苦吃。
薛霁卿拍了拍他的肩头,唇角弯了弯:“他好单纯,朕说的话一点也不高明,可谓漏洞百出,可他为了你,轻而易举就相信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