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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有些意外地看着霍路德,思索了片刻后笑了笑道:“您是说沃纳大人么?……他今晨的时候刚刚——”
“不、不是父亲,”霍路德下意识否认了这个选项:“我是说……”
他突然愣住了。
是谁呢?
这几日醒来,过往的一切开始次第浮现。尽管他的情况在一直向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总是觉得自己心里凹陷下去了大半,好像自己站在一座断裂的长桥之上,看着彼岸无从抵达,只能茫然地寻找散落的碎块。而刚刚,他更是不假思索地将一个自己从没意识到的问题抛了出来——
霍路德猛然抱住了自己的头,Alpha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低吼,这令查房的医护骇了一大跳。医生上前扳过他的头,似乎在大声说着什么。
不过外围的一切声音都已经化为蜂鸣——霍路德只觉得眼前浮白,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过他也确实是明白过来了什么,只觉得脑海中有个人的身影呼之欲出。
那一定是对他极为重要的人。
他必须要快点想起来,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
霍路德惘然睁大了眼睛,眼中毫无征兆地落下了眼泪。将他先前的波动和反常尽数收入眼中的医生和护士对视了一眼,而后出声试探道:“霍路德大人,您怎么了?您是想起什么了吗?”
想起……?他要想起什么?
霍路德怔然摇了摇头,只觉得瞬间开始头疼欲裂,似乎有什么火光在整个脑海中炸开。他耳边开始不断有一个人的声音在模糊的呼喊,可是自己就像沉入水中一样,隔着昏昏沉沉的波纹,始终对那人的声音听不真切。
他究竟忘了什么?
他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额头上开始青筋暴起,俨然处于极度痛苦中。医生大惊失色,上前试图为他诊疗疏导。霍路德下意识想避开对方的牵制,动作间医生的动作幅度加大,他衣服前襟口袋里的挂链垂落了下面,圆形的银饰滑落在半空中摇荡,折过的光恰好落在霍路德身上。
目睹了那道光的瞬间,霍路德停止了挣扎。
医生看着他满脸怔忪地镇定下来,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枚银饰。于是医生不再动作,维持着这个姿势诱导霍路德的动作继续,过往记忆的闸口似乎终于被他们找到了蛛丝马迹。这让在场除霍路德外的两人都有些隐隐的兴奋。
霍路德只是着魔似地把手伸了出去。
那跃动的光线让它成为了记忆的引线,就像当初被抛落的硬币一样,越过喷泉的顶端,而后带着短促的“噗通”声落入水池里,和许许多多的硬币沉睡在一起。
触及那枚银饰的瞬间,故去的记忆以冰冷的触觉为起点,连成一条通路,最后着落在他的脑海中。
霍路德猛然睁大了眼睛。
医生注意到霍路德的异状,不由得喜上眉梢:“霍路德大人,你都想起——”
不过他的喜悦并没有持续片刻,对上霍路德瞳孔的瞬间,医生哑然失声,已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出去。”
那双猩红的眼睛近乎可以称之为血雾弥漫,霍路德的嘴唇不断颤抖着,大颗的眼泪接续滚落的同时他浑身开始冒起了冷汗。医生的表情就那么僵在脸上,而面前的霍路德沉下了肩膀,勾沉的背脊绷得极紧,他死死抓着床侧的挡杆,把自己的神情淹没在阴影中,意义不明的嘶吼声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似乎在昭示着什么。而看到被面上出现的一个又一个水坑的时候,医生与身边的同事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转身离开。
直到阖上病房门的那一刻。
“接下来需要的恐怕就是心理干预治疗了,通知一下沃纳会长吧。”医生抿紧了嘴唇:“我们无能为力了。”
语罢,他们极为复杂地对视了一眼。
——短短瞬息之间,他们似乎目睹了一个人的死去。
*
寻找叶铎这件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
格林再度上门时,李登殊正满脸凝重地看着他先前递交过来的调查报告,半年多来有关帝国的动向事无巨细尽数记录在此,不过之前格林并没能从中找出多少端倪。见他过来,李登殊抬起头,目光带着追询。
“叶铎不见了。”看了眼楼上的房间,格林压低了声音如实道。
李登殊回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揉了揉眉心道:“我知道了。”
短短一日之间,原本平稳下来的三方局势又开始暗流涌动。格林在获悉指令后的第一时间派人去找叶铎,可他在中盟的暂时居所早已人去楼空。不过从满地泄愤似的狼藉来看,他们之前,大概还有另一拨人无功而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