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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柯此时行动不便,好在他对第三交换站内的布局熟悉,故而他和艾尔兵分两路,他躲在舱底配电室内通过舱内监控实时掌握交换站内情况。为了方便交流也不会因为被检测到外来通讯信号,艾尔从战死的帝国军身上摸回来两个通讯器,拆掉了通讯网接线后,将之变成了只能两方内部使用的简易通讯器。
没等到艾尔的回答,姚柯试着敲了敲通讯器。艾尔侧开耳朵,片刻后道:“我听到了。”
此时艾尔的情绪说不上高涨,内心那种微妙的愧疚感让他现在莫名感觉有几分倦怠,这令他什么都不想说。或许他和希斯卡都清楚最终是怎样的结果,可他为了利益,希斯卡为了私情,这让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忽视了那些东西。
人心是如此矛盾,而艾尔也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对这些年维特的步履维艰感同身受。又或者他更甚一些,毕竟维特只是夹在崩落星系和联盟之中进退两难,他却还有着自己的故国。个中那些无法悉说的苦闷应该如何排解,艾尔足够幸运,他遇上了李登殊。而维特始终是独自一人,所以他为自己留下了那本日记。
但不论怎么说,这一趟总归有了点结果。艾尔无声叹息了一瞬,而后低声道:“我要重新去四层的元帅休息舱。”
姚柯那边悉悉索索了一会儿,而后回复他道:“好的,出发吧,现在集中在楼上的哨口并不多。除了陛下现在还在三层……现在赛德的兵力基本都集中在提防缇娜了。”
艾尔应了声,他对交换站的环境并不陌生,在姚柯的策应之下更是如鱼得水。只是在行进过程中,因为维特所隐藏的秘密而不安的艾尔突然又回想起之前那个困扰着他的问题。
他到现在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老成持重的道纶会选择赛德作为交付维特把柄的那个人。或许他的最初预想只是以此威胁维特帮助崩落星系,而如果他不愿意则施以报复——但从当下来看,现在可以说是完全略过了威胁维特的过程,在把维特拖下水的同时他们也完全没有落得一点好处。虽然这与赛德一贯的行事乖戾极端不无关系,但是艾尔不认为道纶会在这件事情上冒险。
就像他在抵达交换站和尤萨里会面后,通过维特暴露这件事有意诈了他一次。尤萨里当时明白过来事情后果时的惊怔和惶然不似作为。这就让艾尔把自己的推论逐渐从道纶的主观上开始转移。
或许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关节,至少,道纶和尤萨里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到当下这个局面。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中间可圈可点的地方就实在是太多了。
……
整个潜入的过程远比之前都来得顺利。艾尔在姚柯的提点之下避开了巡查的哨口,而后抵达了位于四层的元帅休息舱。洞开的舱门仍然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看来赛德也并没有精力去管顾太多。艾尔小心翼翼潜入进去,确定四周没人后锁上了休息舱的门。
“等下,”姚柯见他径直锁上了休息舱的门,当即有些意外:“你要在这里……?”
“是的。”至少短时间内没了后顾之忧,艾尔当即开始在室内认真地翻找起来:“剩下的时间不多,但是唯独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
姚柯听得一阵无言,最后只得认命,小心地替艾尔观望外面可能的威胁。好在上一波巡视刚过,下一波岗哨轮到这里还有时间,足以艾尔去认真找出他要找的东西。
艾尔原本以为维特会将自己的日记藏得隐秘,不过也或许与当时形势有关,他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夹在一叠文件之中的那本日记。看样子维特也是急匆匆地把他塞了进来。
艾尔看着这本年代久远但显然被悉心珍藏的日记,心底暗道了一声“多有冒犯”,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它。
——也打开了那个尘封六年已久的潘多拉魔盒。
……
“我从落笔开始写第一行字的时候,就是抱着一种信念。那就是多年以后,不论怎样的场景之下,不论当时的我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之下,有人会从这则笔记当中获悉我的故事。获悉这个来自于这个庞大星系的流放地的陌生人,他的故事。
“在您阅读整个故事前,请答应我一件事。无论何时何地您看到了这则笔记,那么想来我已经遭遇了不测。如蒙不弃,请您能告诉我的妻子芬妮尔·瓦林、我的儿子潘西·瓦林,克林托斯至死都依然深爱着他们。
“我的名字是克林托斯·塞尔提克,我来自崩落星系。在我二十四岁那年,我在崩落星系的‘垃圾山’上救了一个重伤昏迷的联盟人。在我把他带回商会驻地医治八天后,他从昏迷中醒来,然后很讶异的告诉我,他以为崩落星系的人都是茹毛饮血的怪物,没想到自己还能重新睁开眼睛。我不明白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让他必须要连在一起说,但我知道我对他的话有些生气。后来他向我道歉,说他的话似乎冒犯到了我——我才明白了那种情绪的根本来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