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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Alpha干涩的、仿佛撕扯灵魂一样的嘶哭充斥了他们耳际,只听一秒就足以让人痛苦到窒息。
……
托兰芬从自己最亲近的傅荣淮开始出手,一夜之间拔除了他在尼德霍格的“根系”。而崩落商会也未能幸免于难,托兰芬指使尼德霍格将商会相干的房产全部烧得一干二净,在控制了老会长之后开始对漏网的潘西等人进行搜捕,在发现他们门前遗留下的血迹后,更是加紧了对整个第七星范围的全线管控。
在艾尔的记忆里,那样东躲西藏的日子过了有近半年。
半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为了躲开托兰芬的耳目潜藏在各处。而把商会也攥在手里的尼德霍格开始愈发无法无天,崩落星系人人积怨偏偏却又对托兰芬敢怒不敢言,因为作为前车之鉴的那些人下场实在是太惨了。
他们暗地咒骂着尼德霍格的暴行,却又无人敢真的出面反抗,只等着一个人从天而降,带着他们脱离尼德霍格的掌控。
而后来那个人出现了,他的名字在崩落星系无人不晓,却又没什么人真正见过他的模样。
他是路泽。
*
直到执行计划的前一天,艾尔还在觉得有些不切实际。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游离在边缘,到对这个落后的星系有了切实的归属感的。但等他回过头来看得时候,自己已经走了老远——不再作为被流放的帝国王子安斯艾尔,而是作为崩落星系的路泽。
那天晚上傅荣淮一个人坐在沙丘上看远方看了一整夜,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悼念着什么。直到第二天天亮,第一丝光亮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艾尔走到他身侧,拍了把傅荣淮的肩膀,才把那个人从旧日的噩梦中惊醒过来。
“走吧,傅荣淮。”艾尔抬眼看着远方:“做个了结。”
……
“那场仗真的算是恶仗,”夜色笼罩下来,艾尔背着玄关那点昏黄的光轻声道:“虽然我们在军校期间经过很多次实训,但是没有哪次是这样的。没有技巧、没有胜负,只有生死。”
“我以为我足够成熟了,事实上我拟定下的计划确实让我们成功闯入了尼德霍格,打得托兰芬一个措手不及。然而我还是天真的,当时混战中我对上了托兰芬手下一个以和他如出一辙的阴狠著称的Alpha,和他的对战不成难度,可是我没有杀人的决心。”
“直到现在大概也是……我赢了他,但我没有杀了他。最后他趁我转身之际偷袭过来想要杀了我,是言泽救了我。”
艾尔那时候只听到一声惊呼,回头便看到那个Alpha软软倒在地上,颈侧插着一把匕首。而言泽撞在旁边的石柱之上,后脑滑蹭出一道长长的血迹,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般软倒下去。当时他伤势极重,以至于直到现在言泽后脑上都还留着当时的疤。而他的所有情绪都被那道长长的血迹带走了,留下的只有一个安忱而无悲喜的少年,从此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两个字。
“艾尔”。
那一场仗赢得艰难,一路过来他们死伤也极为惨重,但到了最后,艾尔还是把枪口对准了托兰芬。昔年喜怒无常的尼德霍格首领在死亡逼近的时刻涕泗横流,一直哀告着求路泽不要杀他。但艾尔垂落的眼神里也没有一点悲悯了。
傅荣淮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艾尔没有说话,把手里的那把枪让给了他。在艾尔回过头那一瞬间,他看到托兰芬恐惧的睁大了双眼,下一秒枪声爆响,有什么软趴趴倒落在地上。
傅荣淮没有擦拭溅在自己脸颊上的血,尼德霍格余下的人看到托兰芬已死,当即也都放弃了抵抗。艾尔看着大厅里上一秒还在混战的人群陷入一片静谧,而后是有谁开了头一样的,先忍不住地抽噎了一下,而后欢呼声和哭声一起交杂在一处。喧嚣比日光更为炫目,吊顶上能源石折下的光让他几乎不知今夕何年、身处何处。
而后旁边的傅荣淮倏然单膝跪下,就连上一秒还在人群中又哭又笑的潘西也是。那动作像是一个信号,下一秒所有的人都冲他跪下,垂头默然不语,傅荣淮将那把沾染了托兰芬鲜血的枪递给了他。
“为了尼德霍格,为了崩落星系。”傅荣淮道:“收下它吧,路泽。”
这个星系落后,穷困,有掩天的风沙和混恶的水质,人们的栖息之地被逐渐挤压,扼命于奄奄一息之际。
然而这个星系又如此美丽,无论善与恶都纯粹到刺目的地步,让他开始淡忘过去苦难的一切,觉得似乎自己可以有另一个开始。
于是三年前的艾尔收下了那把枪,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开口:“为了崩落星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