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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妈妈的视线落在了那只做工廉价还带着毛边的塑料钥匙扣,心里比刚才更酸涩了几分。
她终于意识到,似乎从这个儿子被认回来之后,她和丈夫就没有管过他。孩子不说,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给零花钱,更没考虑过他念大学要不要学费、住宿费,也更不知道他平日里还在用这么廉价的东西。
她有些心虚,不敢再继续看黎鸮,手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总觉得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断开了。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很快,钟妈妈就转换了想法:虽然黎鸮是被逼着去冲喜的,但黎鸮冲喜的人家,可是圈子里高不可攀的。别说以前的黎鸮,就连现在的钟家,也只是勉强才能和对方搭上线。黎鸮能和这样的人结婚,实际上是黎鸮高攀了,黎鸮才是得了最大好处的人。
钟妈妈给自己作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把刚才产生的那么点心虚和歉意再次驱散,又心安理得起来,准备把已经“拜堂成亲”的黎鸮送往谢家,完成今天冲喜的最后一道仪式。
一路上,黎鸮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钟妈妈似乎也觉得如果她开口,也会自讨没趣,最终也保持了沉默。她并没有注意到,黎鸮的手里,已经捏好了三枚旧铜钱,他垂下去的眼眸里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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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生辰八字燃烛焚香的冲喜婚礼仪式结束时,谢家老爷子就得到了消息。
虽然这次的冲喜婚宴是钟家主办的,谢家并没有主动参与其中,但也是经过谢家老爷子默许的。
谢家老爷子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个孩子是他孙子谢成赢的“长命锁”,不管使用什么办法,务必要放在谢家最安全。所以,即使如今谢成赢已经从植物人状态醒了过来,谢家老爷子也没有对外声张,默许冲喜婚礼继续举行。
钟家来送人的车,停在了谢家老宅的大门口。
坐在前车的钟爸爸带着大儿子钟一卓下了车,只能和站在大门口的几个年轻管事寒暄,却不见谢家有地位的几个人,哪怕是最年轻的荣安,他们也没见到。
钟一卓把谢家老宅打量了半天,见来接他们的主事,只是谢家老宅的几个管事,便知道谢家虽然需要这场冲喜婚礼,但对他们钟家却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幸好,嫁过来的是黎鸮,而不是他的弟弟钟一越,越越不用到谢家受委屈。
钟一卓在谢家门口站着,越站越不耐烦,觉得站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家去陪他的弟弟越越。越越因为这场悬在头上的冲喜婚礼,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他正在心疼弟弟钟一越时,钟妈妈也打开了第二辆车的车门,穿着不合身礼服的黎鸮,被保镖从车上架了下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他自己的黑书包。
钟一卓感觉到此刻的黎鸮,哪里都好像怪怪的。
随后,他看到黎鸮的手心一番,露出了三枚铜钱。大概是来源于亲生兄弟那点仅存的血缘感应,钟一卓终于意识到黎鸮可能要做什么。
然而,他还来不及提醒,黎鸮已经凭借一股寸劲,甩开了架着他的保镖,手中持起三枚铜钱。
他踉跄着退后几步,勉强站稳,视线扫过一圈,一一扫过钟妈妈、钟大哥,最后定格在钟爸爸身上。
因为迷药药效没退,黎鸮的脸色苍白,看不出一丝血色,削瘦的身影在夕阳之下显得极为单薄,形单影只。
他看向眼前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三位,声音沙哑,慢慢地说道:“你们今日把我强行绑来,求的是钟家的事业发达、财运亨通。人有贪心,并没有错,但你们从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不舍得宝贝儿子钟一越冲喜替你们换荣华富贵,却对我用药胁迫我就范。你们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鸮鸮……”钟妈妈急了,现在已经到了冲喜人家的门口。如果在这里闹起来,冲喜不成,可是要得罪了谢家的。钟妈妈没办法,只能用眼神求助自己的老公。
“黎鸮!”很少说话的钟爸爸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呵斥道,“你给我闭嘴,不许在别人家门口闹,给我们钟家丢人!”
“呵……”黎鸮冷冷一笑,毫不在意。
谢家门口的那些管事们,眼观鼻,鼻观心,在门口站得整齐,没有人出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任由钟家人在门口闹腾。
倒是老宅二楼,荣安站在谢家老爷子的轮椅旁,语气有一些担心:“老爷子,钟家那孩子毕竟是成赢少爷的长命锁,被钟家这么欺负,我们不替他出头吗?”
谢家老爷子却慢悠悠地开口,说:“根据调查,钟家的那个孩子,有点小手段。他虽然出生在钟家,命格上却和钟家并无亲缘。今日之事,钟家所作所为实属过分,他若想趁机断了和钟家的羁绊,也并不是坏事,至少日后我们谢家也无须看他面子饶过钟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