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如此认真的对待一件事。
好像想将每一个动作都精确到最合适的角度。
最外的圆领袍被缓缓从他高挑的身体上褪下。
这件竟就是最闲宽松的衣服了,里面的衣服几乎都或多或少贴在了他劲瘦的身形上。
安阳原以为他会从外往里继续脱。
却没想到褚卫既没有去屏风后面,也没有脱掉下一件,而是背过了身,开始解最下面的里衬。
安阳眨了下眼。
背后只能看到他在挪动的手,只能隐约看到他里面确实有一件很薄的衣服被他搁着外衣解开了系带,而后抽了出来。
少年脖颈都像是被这夏夜的温度引得泛起浅红。
也可能是布料摩拭过带起的。
他半蹲下,将那两件衣服都非常工整地叠好,接着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才转过身来,重新坐到了安阳的对面。
不知是现实如此,还是安阳的错觉,她确实感觉褚卫身上的白色衣不再齐整,贴着身体的部分开始变得明显。
安阳视线飘过,隐约能看到他白衣之下紧实的弧度。
殿下,奴愿赌服输。
他正过面容,认真地看过来。
安阳觉得自己像是坏心眼的主子,挑弄一个正经人,她手依然撑着脸颊,弯了弯眼。
好,你输了两局,让你一回,本宫执白子。
双方棋子颜色调换。
不知是天色开始变暗,还是两人之间有暗光浮动。
安阳落子的速度快了些。
别有用心的褚公公很快就发现了,她甚至一改往日温柔刀的棋风,攻势急剧了不少。
她竟是在下快棋。
传闻,真正有天赋的棋手会在下错的那一步,感受到指尖如针刺的疼痛感。
安阳看着他落子的位置,嘴角的弧度扩大。
褚卫手顿住。
第三局,败。
他叹了口气:奴早说过,奴那点速成的棋路自然敌不过殿下。
不?本宫很欣赏你,敢于坐上本宫对面的位置。
安阳随意地说。
本宫其实没有很会下棋,只是脑子里多背了几本棋谱罢了,只是时下太少的人愿意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前几年的时候,在花神节的棋弈这一项,竟无一人敢坐到本宫的对面。
她大失所望,即便是华阳依然多次相邀,依然未曾再出现在那弈赛之中。
众人惧于她的才华横溢的名头,她作为谢大人之徒,官家之嫡公主的身份。
不过。
安阳看了眼他的领口。
你是只剩两件了吗?除了裤子以外。
褚卫沉默着点了点头。
再脱一件吧,不下了,棋下久了我眼睛都有些花。
安阳随意地抬了抬手,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只见褚公公抬手在衣领处里外都看了看,思忖了几秒钟,还是将更薄的那件脱下了。
过犹不及,他想着。
而安阳懒散地爬到了床上。
或许是这三局棋确实消耗了些她的精神,她并没有之前那么神采奕奕了,躺在床上,而后拍了拍床。
褚卫刚准备将褪下的衣服拿起,就被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
?他手一顿。
你不会觉得本宫那三局棋是白下的吧?
安阳震惊地看着他。
这年头谁不是无利不起早啊。
褚卫见她又拍了拍床,迟疑了下。
不知道安阳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他踌躇着走了过去。
刚坐下,就被安阳张开手一揽,结结实实地抱住了腰。
安阳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骤然僵硬的触感,但显得怀中的手感愈发削瘦。
今日就轮到你侍寝了,小美人。
她懒洋洋地说着,往后一拉。
没拉动。
安阳眨了眨眼,因为她之前的杰作,他身上穿得几乎比一般人睡时还要来得单薄。
她掌心和手指随意地一动,便能触摸那白衣之下明显的弧度线条。
可能是被抱住之后过于紧张,他甚至刻意地放缓了自己的呼吸,但还是有热意传来。
殿下,夏日可不缺人暖床。
褚卫轻叹口气,无奈地想转过身,却被她手抱住动弹不得还往后拉。
安阳公主突然的固执,好像分毫不容人反抗。
他身上带着股刚出水的皂荚味,还有仅来得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上的香料味。
安阳很显然不为所动,她往里躺下,随意解开发间的发饰,而后头放在枕头边,任由漆黑的发丝散落在床上,一双眼眸注视着褚卫。
又拍了拍床。
褚卫按捺下心中隐秘的愉悦感,起身先是熄灭了所有灯烛,而后顺着她的手,拘谨地躺到了她的身边。
若是冬天就好了。
褚公公突兀地想。
他嘴角略勾,一边唾弃着自己的装模作样和卑劣,一边想着那是个能将安阳公主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正当拥入怀中的美好季节。
殿下,睡吧。
他轻声说道。
安阳眸光微闪,抬起手拉住了他的手指,而后握住。
你以后还敢和我下棋吗?
她问得很认真,还带着些许玩笑般的调侃。
殿下若想,奴自不会不愿。
褚公公情难自禁地勾起嘴角,反捧握住她的手。
殿下只需要将奴当个好用的器具便好,无论是玩弄还是肆意使用,奴都心甘情愿。
他说的好听,声音斯文,用词却有隐约透着些在床笫之间的特殊含义。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知道我有多想在中间断章,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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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谆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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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谢府门口。
拜访曾经的老师, 安阳和之前莅临阮府完全不同,带着半车的礼品,穿着也偏普通贵女, 未用皇室常用的玄金以及正紫。
少女的发髻精致, 插着昙花簪,天青色的褙子里穿着月白的长裙, 她抬起手, 手腕上还挂着只白玉手镯。
安阳。
来正门口迎接安阳的是谢纪明, 今日谢府拒绝了任何访客, 大门口难得清静。
褚公公比安阳自己反应得还快。
他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到了门口的青年身上。
谢纪明看着比安阳公主要成熟一些,身上带了些洒脱, 更多的是书香世家的雅致。
他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
褚公公站在马车下,刚伸手想托着安阳的手将她带下,就看见安阳拎着裙摆就跳下了马车,在他睁大的眼里走向谢家门。
褚卫眼底的阴影一深, 瞥了谢纪明一眼,而后双手笼在袖里, 快步跟在安阳的身后。
你在玉京啊。
安阳摆了摆手,跟着他往里走。
若是她不说, 谢家里不少人一时之间都无法判断出她是谁。
谢纪明:你真是说话不饶人, 我这几年何时去离过京?
安阳:也不重要,没什么影响。
褚公公一边为他们的熟稔感到心惊,一边又想起他们年少同窗。
他跟在随意聊着天的两人身后, 便有些难以抑制内心的翻涌。
谢纪明视线瞟了眼身后。
他向来习惯外人恭维的目光,只是
老笑面虎的褚公公对着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谢纪明想到, 之前在安阳身边的一直都是宜春与禾夏两位一等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