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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从前也是在生意场上见识过多少走南闯北的人了,怎麽还这般?”
“少见多怪”四个字她没有说出口,毕竟就连萧月音自己,也是好奇心占了许多的。
萧月音笑而不语,径直往前走去。
“多谢大阏氏挂怀,阿娘只是太过操劳,并无大碍。”裴彦苏心知帕洛姆佛口蛇心,淡淡回应:
“方才儿臣所言,冀州百姓皆为人证,若是阏氏和两位兄长不相信,儿臣刚好也带来了人。”
乌耆衍面色不动,显然明白他不可能在这种大事上撒谎求荣,只冷冷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长女尼娜娜,尼娜娜只能迅速低下头。
“这一次,冀州疫病与父王的急病同时到来,阿娘与公主如此扑心扑力为民奔波,同时也是在为父王积德积福,”裴彦苏则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幸而一切好转,诸事无碍。天佑父王,天佑漠北!”
这话,又将方才拿求神拜佛来邀功请赏的三王子珀尔温下不来台,他虽然眼盲,却已经暗暗咬牙切齿,感受到身旁的四王子西诺西还想说什麽,迅速拉住了他的衣襟。
“赫弥舒,你做得很好。”乌耆衍绿眸中的犀利缓和下来,轻咳一声,“既然你娘和王妃都还留在冀州,你便快马加鞭,把她们都接回来吧。”
136.
东陶镇上,随着长居的百姓和来往商旅迁客们逐渐痊愈,镇上的生活也恢複如初。
冀州城被周廷正式接管,东陶镇也重新来了长官,原本只是暂时统筹除疫一事的陈定霁自然隐身,陪在妻子庄令涵身边,为剩下的病患继续医治。
当然,庄令涵依照承诺,并未将萧月音有孕一事告知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夫君陈定霁。封锁解除后,她一面着手加快医治患疫病的百姓,一面也悄悄为萧月音调配安胎的药物。
公主初次有孕,近日来又忧思不断,对所有人隐瞒身孕不说,还要抽空担忧先前在不知情时与王子过于激烈的房.事是否会影响到腹中胎儿,光是短短几日,她原本就偏瘦弱的身子便又清减了不少。
神医小庄先生看在眼里,调配方药时,便也多加了一些养身之材。
但庄令涵不知的是,萧月音并非只为自己一人事而忧思,裴溯昏迷的时日不短了,虽然并无性命之虞,可她一日不醒,萧月音便一日心怀忐忑。
萧月音虽早已见识过裴彦苏那并非儒雅君子的一面,但他这般孟浪直白,也是少见。
全怪这几日身上的衣衫太薄,他竟然能隔着那薄薄的衣料,从她才撤下不久的月事带上,探知她癸水已过之事。
夫妻之间,此等闺房私.密,也确实是无从隐瞒的。
但绝不容辩驳的事实却是,她是顶替的,他真正的心上人也并非是她。
是以,即使听明白了他暗示的萧月音小脸透红,仍旧是努力绷着喉咙,回应着面前目光灼灼的男人:
“大人还记得,雷雨夜那晚,我对大人说过的话吗?”
裴彦苏沉眉,示意她继续。
“那时我说,恐怕不止是这几日,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日里,都会如此。”一句话说完,萧月音莫名呼吸急促,她顿了几息,方才平缓下来,“当时没与大人细讲……其实,是太医临走前又为我诊过脉,说这次我受惊过甚,短时间内不宜……圆房。”
最后几个字出口时,她心惊肉跳。
裴彦苏果然沉默。但显然,也有一人和她一样关心北北的境况。
萧月音穿好外袍回到原先自己的院落时,远远地,便看见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裴彦苏今夜着了汉制的直裰,腰上的蹀躞带也换了更偏汉制的花样,宽肩窄腰,长臂长腿,若不是他正将北北抱在怀里,她便直觉忆起他手握弯刀,从车稚粥的帐外沖过来救她的画面。
那时她恍然以为他如天神一般降临。
北北的断腿已经好了许多,虽然仍旧不能下地走路,可只要注意姿势,被人抱着也是无妨的。
月光下,北北那半蓝半绿的猫儿眼也正半眯着,似乎很享受抱它的人在它头顶挠揉,裴彦苏又见它沉迷,便用长指移到它毛茸茸的下巴上,一点一点轻挠,看它渐渐将脖子伸直,一副予夺予取的乖巧模样。
萧月音“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裴彦苏回头,方才发觉她的存在。
“公主还疼吗?”他的视线扫过她面容。
“服了药又睡了这麽久,已无大碍。”说话时,她并未看他,只是走近了北北,与它的蓝绿猫眼对视,“大人怎麽也不睡?”
“从前的漫长时光里,天不亮就早起,读了书,再去打零工赚取家用,”裴彦苏的长指微撚住北北耳尖上的绒毛,“拿了当日结算的工钱,帮母亲操持家务,事毕再继续苦读到深夜,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早已习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