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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时候,那长指仍然捏着她的下巴未动,那独属于他的、她也分不清究竟是什麽的淡淡气息,也随着两人越贴越紧,充盈着萧月音的整个呼吸。
这样一来,她倒是不敢再赌了。硕伊再一细看,却为心中的猜疑添了几分答案。
公主貌美,嫩白的小脸恰如皎洁的皓月,两弯黛眉入鬓,一双杏眼秋水剪剪,明明顾盼生辉却隐着一丝清冷不近人情。鸦羽长睫下的两腮自带淡淡桃红,鼻梁小巧坚.挺,那小嘴一张一阖,像树上刚摘下来的红樱桃一样鲜豔欲滴
——饶是自诩漠北第一美人的硕伊,在这永安公主的美貌面前,也多了几分难以忽视的自惭形秽。想来,被那周帝从小捧在掌心、娇宠无度的公主,应当眼高于顶,即使还未见到这两位后宅“情敌”的面容,也是自信满满,根本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这样想来,本来还只是惊愕的硕伊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的怒妒,趁着其余人还未反应,便兀自开口,回答了永安公主的问话:
“听闻公主你自幼长在深宫,困得久了,被你们汉人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也规得久了。我们漠北草原的婚礼简单,有时候年青男女看对了眼,当晚就可以洞房欢.好。为了两个侧室,婚期延后十日太长,我看不如就五日,大阏氏你说呢?”
硕伊这话,除了反驳汉人公主的提议之外,同样也替帕洛姆这个大阏氏做了主。帕洛姆倒是习惯了这位宠姬的越俎代庖,只略迟疑一瞬,便点头表示认同。
能够争取到五日,萧月音已经心满意足,接下来的閑坐中,便一心盘算着时日,压根也没把与她相隔不远的裴彦苏放在眼里,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位今日的话题中心,那墨绿色眸子里,越来越浓重的阴翳。
但主人观察迟钝,不代表爱宠也粗懒怠堕。离开公府,萧月音尚未走到马车前,车厢中蹲了许久的北北却先一步蹿了出来,溜过她迟疑的双腿,直直来到了她身后的裴彦苏脚边。
“今日我可没有鱼干给你,”裴彦苏笑着将猫儿抱起,“还要往我身上扑,可比你那主人记情许多了。”
萧月音知道这状元郎又在借猫喻人,原本并不想搭理,奈何余光里看到高贵小王子看向与他同名猫儿那温柔眼神,可比先前对她的冰冷要宠溺了不知多少倍,心中一股无名火起,转身嗔道:
“本公主的猫出门前才里里外外洗得干净,即使给它用的马车也才打扫一新,不是什麽人都配碰得的。”
说着,便要伸手,去将那已经在裴彦苏怀中安稳卧着的北北抢回来。
“北北啊北北,你也是只可怜的小猫咪,”男人高大的身躯轻轻一转,便不动声色阻止了萧月音徒劳的抢夺,尾音还带着隐隐的讽意,“有人不问你愿不愿意,就把你带出来。你出来一趟,好不容易见到个喜欢的,要撒欢,却又只能当那受了委屈的出气包……”
“委屈,你说谁受了委屈?”萧月音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急不可耐地对号入座起来,“小王子你顶着父荫坐拥大半个漠北,富有四海,可不能干出当街抢猫这样丢分的事吧?”
这一回,她连“大人”两个字都不肯唤他了。
看来,方才在乌耆衍他们面前表现的贤惠容人,真真全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面怒气横生,只想找地方发洩呢。
“堂堂大周永安公主,不仅要容忍和旁的女子同一日嫁给心爱的男人,”裴彦苏抚弄着北北背上顺滑柔亮的毛发,“还要强装大度,为她们谋划,岂不是委屈?”
萧月音美目一转,却不知该如何接他这话。
他说得一点也不错,先前她只顾着盘算推迟婚期,全然忘了她如今可是“萧月桢”,娇纵任性的大周公主,怎麽会容忍心爱的夫君纳妾?
“原本我也想着,先自己回绝了,”眼见她黛眉微蹙,这男人偏还要火上浇油,“谁知道公主躲着我几日不见,性情也变了不少,今日堂上的表现,着实也让我好生惊豔了一番。”
萧月音咬牙。
她有时候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那位眼高于顶的公主姐姐,除了这张确实俊朗无双的脸外,还看上这个男人什麽了?
是他惯于砌词狡辩的无赖作风,还是倒打一耙的信手拈来?
那日在地牢门口,明明是他先冷淡下去的,怎麽到了他的嘴里,主动冷淡的人,就变成了她?
想来,萧月桢即使再爱慕裴彦苏,也绝不可能丧失了公主的尊严,既然这小王子端起了架子,她又为何非要用热脸去贴?
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她不仅不能拒绝那两个素昧谋面的少女,还一定要让她们与她同一日出嫁,否则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拖延婚期的机会,便要被这无故取闹的王子,给折腾没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