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裴彦苏只用淩厉的目光瞥了霍司斐那还算英俊的脸一眼,双腿一夹马腹,拉着缰绳便将霍司斐超越。
“能不能找到张翼青藏匿之处,是都尉你的任务,”然后停下来,并未回头,“而跟不跟得上都尉,是我的本事。”
得到王子这样的回答,霍司斐并不气恼,只本着公事公办的心,开始闷头疾行。
等到后半夜,终于抵达一处谷底。
“公主别说这样的话,”裴溯凝着眼眸,从来都善解人意:
“罪魁祸首是那大嵩义,如果不是他掳走公主、又趁着忌北疏漏放了冷箭,忌北也不会如此,一切都与公主你无关。”
当时的情形,一同与裴彦苏前去营救公主的倪汴,在回来的时候便向裴溯做了彙报。
新罗和渤海国都有裴溯同往,她虽然从未与大嵩义有过正面交锋,但却能拼凑起旁人的只言片语,猜到此人如此行事的缘由。
静泓突然知晓自己的身世、包括盖有公主私印的字条为何会出现在格也曼的手中,想必都是出自大嵩义的手笔,以他这样向来独断专行之人,是做不得能屈能伸的,必定会想尽办法报複。
第二日晚间,为赫弥舒王子大胜特意举办的庆功宴,终于到了。
除了单于和王子等人外,这一次乌耆衍为了犒赏三军,特意安排了漠北军中都尉以上的将领赴宴,宴上载歌载舞、推杯换盏,好一派胜利的红火气氛。
当然,像乌列提和格也曼这样的人,也只能表面附和着全军上下对赫弥舒的军事天才大家赞赏,一直到酒过三巡,两人对视一眼,格也曼便突然起身,来到宴饮中央。
热闹的气氛霎时安静下来。
包括酒酣耳热的乌耆衍在内,衆人都看着格也曼。
也听到了他慷慨激昂,陈述着今晚宴会的主角,赫弥舒王子是如何污蔑他的。
当然不止于此,他还拿出了一张颇为陈旧的字条,递交乌耆衍手中:
“赫弥舒同永安公主与渤海国王大嵩义勾结,证据确凿。”
正是萧月音亲笔写给大嵩义的,上面还有两人的私印。
109.
就在今日的早些时候,萧月音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将那封格也曼亲笔写给大嵩义卖国求荣的信,由韩嬷嬷悄悄交到了静泓的手中。
静泓遭逢大难、险些命丧黄泉,毕竟是由她而起,她既然不能为他做决定出谋划策,把这封关系到格也曼生死的书信交给他这个弟弟,也许是她眼下唯一能做的事了。
她不知静泓会不会也通过倪汴的话猜到是裴彦苏打了他,她也不知静泓收到这封密信会如何处置。
一切由他,她不需要做主。
今晚的宴饮,乌列提父子的表现倒也如常,即使她看见格也曼的嘴脸只想作呕,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大周永安公主应有的雅丽淑静。
同时,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乌列提,稍稍仔细观察,她便可以确认,静泓同他四分形似,五分神似。
只是品行上千差万别。
大嵩义身为渤海国的一国之君,又是倾举国之力崇佛礼佛的头目,自己贴身佩戴的佛珠,自然是极品中的极品。
沉香佛珠,颗颗饱满圆润,香脂含量极高,色泽乌黑、几乎没有任何斑纹,品相完美至极,即使在颠簸的途中,萧月音仍然能偶尔嗅到那醇绵沁心的暗香。
可惜这样的极品,要被她用来作路上的标记。
眼前晃蕩的官道逐渐变成密林,满耳都是马蹄践踏落叶发出的清脆声响,而随着她将手中最后一颗佛珠扔下,这一路飞奔的骏马也在一声“吁”后,立刻收束脚步。
萧月音听出来了,这似乎是大嵩义的声音。
她被带到了一间林中的木屋,木屋不大,里面的陈设日常,一看就被人使用过不少的时日。
若不是守林人用的,便是大嵩义在此已经待过一段。
男人将她扔在唯一的一张木床上,上面被衾淩乱,萧月音一路倒挂着过来,此时又遇震蕩,趴在床上干呕了数声。
紧接着,来人便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绳索,先是将她的一双脚踝捆住,然后又将她的一双腕子捆住。
男女力量悬殊,萧月音知晓自己不可能跟此人硬碰,便只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侧躺在那木床上。
男人扯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果然是大嵩义。问话出口后,庄令涵没有等到公主的回答,反而自己先蹙了眉头:
“可是,我听阏氏说起过,静泓师傅自小便被宝川寺的住持收养入了佛门。公主你生于皇家长于内廷,不应当与他熟识,又怎麽会唤他‘哥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