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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属狗,一个属兔,乍一粗算,有那麽大的差距罢了。
至于狗肉究竟能不能食用,萧月音眼下并不想关心,要紧的是裴彦苏曾与萧月桢合过八字,她却连这点都忘了。
是以,在听完裴溯的话后,她便只能装作恍然大悟一般,一面走到裴溯身旁的位置坐下,一面同样笑道:
“阿娘,瞧我这记性,大约是今日起得太早,到现在也还未完全清醒,竟将这麽重要的事都忘记了。”
果然,裴溯闻言又狠狠剜了裴彦苏一眼:
“忌北,下次定要听阿娘的,左右按照公主说的来。今日赶那麽早起,委屈了公主,你得到什麽好了?”
“是是是,阿娘教训的极是。”裴彦苏笑着应下,又从怀中掏出匕首,拔了刀鞘,一点一点为面前的两个女人熟练解了那只被烤得外焦里嫩的兔子,谦然道:
“自从登科后,儿子也是许久没有下过厨了。今日这只烤兔子,光从色香来看,应当不输往日,至于味……你们未尝,我也不好做这卖瓜的王婆。”
裴溯微微侧头,浅笑着看向萧月音,后者便支起筷箸夹了一小块裴彦苏割下的兔肉,徐徐放入口中,一面品尝着这入口香脆、鲜香四溢的肉块,一面又听裴溯在身旁笑道:
那衣袖中的长指撚了撚,裴彦苏回道:
“公主以为你的夫君是乱开玩笑的——”
“哎呀!”却被另一人打断,原来是两人说话时,毓翘从卧房中捧了个木匣子,急匆匆往外走,刚好踩到了萧月音的裙摆,往前一个趔趄。
那木匣子所装的东西,也随之坠落一地。
萧月音扫眼看去,只一瞬,便霎时从玉颈红到了耳朵根。
是先前戴嬷嬷为她做大婚教引时的那本册子,好巧不巧,落地之后,翻开到了最要紧的一页。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①。”尴尬间,却是裴彦苏弯腰,将那册子合上,重新递给了毓翘。
毓翘红着脸将册子胡乱塞回了木匣,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大人方才说什麽?”萧月音回过神,脸上的红霞却已然退却。
“没什麽,”裴彦苏恢複了端方君子的模样,“突然有感而发罢了。”
她果然不明白他在说什麽。
渤海到底与新罗不同,他们明面上接受大周册封、是大周的藩属国,但自从大周国运多舛,他们便早已连称臣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王后为我如此考虑周全,若是说出去,恐怕无人会相信,这仅仅是我与王后的第一次见面。”萧月音并未擡头,将口中食物咽下后才淡淡回道。
“朕便放你们走,下次再见时,你我便是刀枪无眼的敌人了。”大嵩义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看起来并没有半点一国之君的架子,向裴彦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同自己一道下城楼。
“朕的使臣已经出发快要一个月了,想来应当也快回朝,用不了王子你等待多久。”大嵩义自如得很。
“好事多磨,静候佳音。”裴彦苏在他后一个身位,不紧不慢跟着。
——“还有一人,不知娘娘可否告知我他的下落?”两人走到拐角处,却听另一头有女声传来。
是他的音音。
裴彦苏薄唇紧抿。
——“公主但说无妨。”
——“与我们一同来的那位沙弥,法号静泓的,他眼下人在何处?”
75.
与新罗不同,渤海国为远道而来的永安公主与赫弥舒王子準备的住所,并不是驿馆,而是西京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
萧月音和裴彦苏并着他们所带的几个婢仆,在简单用完饭后,一并被送到了宅院之中。
裴溯倒是早就被送来了,听到声响,也在院中迎他们。萧月音见到裴溯安然无恙,心中悬着的石头便落了一半,不顾身旁裴彦苏难得阴晴不定的神色,正要拉着裴溯入屋说些体己话,手臂却被男人攥住:
“公主自己都说,这一路提心吊胆,不让阿娘好生休息,非要折腾她做什麽?”
裴溯见自己的儿子面色不愉,对公主的语气也难得这麽重,赶紧打了圆场:
“阿娘好着呢,公主不必担心,赶紧和忌北休息去吧。”
萧月音朝裴溯微微一笑,转身,故意快步超过那个似乎还在生着闷气的状元郎,擦身时,用指尖刮过他的手背。
裴彦苏当然知道自己对她有误会。
方才在大嵩义与高王后一并的简餐上,他方才听高王后说起,音音是先向她询问了裴溯安置在何处,之后才提起的静泓。
静泓本就是她的青梅竹马,在他们陷入这困窘境地、生死难料的时候,她关心静泓,本就是人之常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