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说同一时刻,萧月音又哪里会知晓金胜春对自己亵渎至此,虽然漠北的通商要求被拒,但裴彦苏作为大周驸马,可是在新罗人面前好好给她长了脸,她欢喜还来不及。
回到驿馆时,她眉目如画的脸上,也仍然掩不住那份喜气。
但她一路抱着的蒙混过关的侥幸,在与裴彦苏前后脚回到房间后片刻,便被打破得一干二净。
彼时这位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也不说话,只是突然将自己的新婚妻子抱起来,径直来到了房内的桌案上,又不知从哪里掏出那副鳄鱼皮的棋盘,展开,然后轻而易举将她锁在他的腿上怀里,看着她芙蓉面上因为惊愕泛起的红晕,沉着嗓音问她:
“公主,你可是当真不会棋?”
53.
萧月音被裴彦苏的问话弄得措手不及。
此时,她的心里面仿佛立了一面小鼓,心髒每跳动一下,那鼓便被敲一下。
咚咚,咚咚,咚咚。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第二日,一行人虽然并未早起,却也是紧赶慢赶,赶在日落之前,到达了直沽。
相较于小镇安墟,直沽城郭倒是大了不少,虽与幽州和冀州相比仍是小巧,却也不似安墟那般冷冷清清,行人商旅也有诸多往来。
而直沽城内也有专门来接应他们一行之人,为首的名叫奥雷,总领直沽地方事务,随同他的还有一名副手,自称泰亚吉。
当日,王子与王妃等人都歇在了直沽驿馆中,而奥雷作为一方总领,自然极尽周到,当晚便设下佳宴,盛情款待了自邺城辗转幽州又远道而来的一行衆人。
也是在这个席上,萧月音才终于知晓,乌耆衍安排裴彦苏来此的目的。
彼时宴席才刚刚开始,上菜的侍从们鱼贯而入,眼见着一盘盘从未见过的鱼虾蟹蚌被摆在面前的桌案上,萧月音面上仍旧保持着端持的微笑,内心却是暗暗打鼓。
因为运输不便,海错是极为昂贵的食材,作为大周皇室的掌上明珠,萧月桢从前在周宫的宴席上,自然是吃过不少,应当习以为常的。
可是萧月音并非萧月桢。
此时,阵阵鹹香扑鼻,面对佳肴,她虽然难得食指大动,可是虾蟹之类需要动手取肉,恰巧随侍的韩嬷嬷也并不谙于此道,主仆二人对视之下,都颇有尴尬。
这样的宴席场面,又刚好有陌生人在场,萧月音并不想露怯,故而一动不动。
“公主从前在周都,各类宫宴上,想必见过也吃过不少奇珍。”然而她刚刚收了目光,坐于她和裴彦苏对面的奥雷,便看出了她的拘谨,“直沽这个地方,地小人穷,也拿不出什麽贵物款待贵人,只有这些今日才新打上来的海错……”
说话的时候,已经挽起袖口,将剥了大半的蟹肉塞入口中,又像是故意一般大声咀嚼了几下,“公主这便是瞧不上这些海错了,若这也下不了口,此行去新罗,公主恐怕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新罗?
萧月音蹙眉,转头看向身旁的裴彦苏,仍是不发一言。
而裴彦苏却也早早将袖笼束起,长指不厌其烦地剥脱那繁複无比的蟹壳的动作,不见半分草原大汉的猛犷,反而满满如阳春白雪一般慢条斯理的矜贵模样。
就在她看向他时,他面前的小碟已然被鲜嫩的蟹肉铺了一半,裴彦苏只微微侧身,韩嬷嬷便会意,上前将那小碟挪到了萧月音的面前。
“公主此番跋涉,舟车劳顿,没什麽胃口。”剥完一只蟹,裴彦苏又拿起一只,仍旧不慌不忙地剥着,“公主金枝玉叶,哪里需要自己动手剥虾剥蟹。有我在,县尉大人的担心未免太过多余。”
蟹肉入口,鲜香劲嫩,回味悠长,萧月音忍不住眯起了眼,唇角也带起了点点笑意,被美食所迷,自然对两人言语间的剑拔弩张,并不敏感。
“公主乃周帝掌上明珠,见过的大世面远远多于你我,”裴彦苏面前的小碟,很快便又堆上了蟹肉,“我出身乡野,粗鄙狂放,上不得什麽台面,此番远赴新罗,还要仰仗公主天威,方才能成事。”
这样的话自谦太甚,奥雷一口将整只虾肉吞下,讪讪一笑,并未回答。
而他身侧坐于角落的副手泰亚吉,只用手指无聊拨弄着面前的酒杯。
他与奥雷都是漠北人,奥雷被调到直沽这个破地方来当值本就心中不平,又听新贵小王子借着吹捧弱周的公主如何如何厉害的言语向他们这些外人露了一番新婚夫妻的甜蜜恩爱,实在气不顺,不说话也是正常的。
迟滞间,又见一普通打扮的汉子贴墙入内,但并非往王子与公主处去,而是向那王子的生母裴姓阏氏耳语了一番,裴氏面色如常听完,汉子又转身离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