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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力渐松,眼看支点坠落,裴彦苏及时用大掌包裹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勒马停驻,一气呵成。
他的手掌宽阔,温暖而有力。
萧月音却屏住了呼吸。
“公主还在生微臣的气吗?”耳边是他的问话,虽不是贴近,却仍能感到热息。
被问到的人一怔。
“生气微臣方才不等公主做出选择,自作主张卸了那车稚粥右边的胳膊。”裴彦苏料到她的疑问,先一步解惑。
“我……”话到嘴边,她却只剩下嗫嚅。
因为想问他的问题太多,一时不知从何讲起。
“有什麽话,到了山顶,公主再来详问?”他的声音再起,却是比方才温柔了许多。
“山顶?”她扬了尾音。
“树林遮云蔽日,公主要审问微臣,自然需要找明亮之所。”说话间,他一夹马腹,又驱赶着胯./下的汗血良驹,踢踢踏踏向上峰驰去。
萧月音挣脱了他的手掌,又自己握了前鞍桥,稳住身形。
耳边却又传来他的话语,轻柔得像是未曾开口:
“月色无音,却能清楚照亮人心。”
35.
穿过密林,汗血宝马载着两人,很快便到达了山顶。
这座山并不高,所幸山顶地势平坦,不等萧月音开口,裴彦苏先下了马,还主动将她抱了下来。
倒是让她避免了被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会骑马的尴尬。
在他转身清理嶙峋山石上的落叶与灰尘时,萧月音仍旧还在回想,方才他在密林中对她说的那几个字。
“月色无音”……
不正是她的生父弘光帝为她起这个名字时,那一笔一画中的言外之意吗?
不可能,一定刚好是凑巧。
即使他真的怀疑过她的身份,也绝不可能知晓“萧月音”这个名字。
“此行仓促,微臣并未携点火之物,是以只能带公主来此。”犹豫间,裴彦苏已经为她清理好了那山石上的坐处,向她示意,“此处空阔,以公主目力,应当足以看清。”
满心混沌,讷讷照他话行到那石座之处,高度正好,臀.下虽隔了嫁衣裙摆,仍旧是一片冰凉。
秦娘子给的避子丸,一瓶是给萧月音自己吃,一瓶是给裴彦苏吃,双份保险,双份心安。
秦娘子医术高明,调配的药丸遇水即化,就在萧月音错愕的剎那,苦涩已经转瞬蔓延,满满堵住了她的口。
在她顺势将药和水尽数吞下的时候,裴彦苏也疾步走到了床榻之前,看着她。
他的态势居高临下,他方才的问话也带着薄薄的怒意,萧月音将盛着凉水的茶盏放回床头的几案上,不接他的眼神,身上累极,话语也声音小小:
“有点口渴,喝口水罢了……”
但几乎同时,床头几案上那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两个药瓶,也入了她的视线。
谎话实在拙劣,反应迟钝的萧月音错愕一息,便听到裴彦苏果然抓住她的漏洞:
“这是什麽?”
抢在她之前,把那两个药瓶拿了起来。
她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否则她也不会下意识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服避子丸。
秦娘子说过,女人只能给心爱的男人生孩子。
萧月音虽然扮演着深爱裴彦苏的萧月桢,但她到底还是萧月音。
她爱他吗?她想不明白,何况远在邺城的萧月桢音讯全无,萧月音也许仍旧还有交换的机会。
她只知晓自己不能在此时有孕,若是有了孩子,她和裴彦苏便会彻底纠缠不清。
就像……裴溯和乌耆衍那样?
每每细思这些,萧月音的心便像徜徉在无边无尽的海。裴彦苏方才虽然只有一次,但已然将她折腾得太狠太兇,她身子不够敏捷,脑子反应也不够快。
因为身子不够敏捷所以找药吃药动作太慢被他发现;因为脑子反应不够快所以没有好好预估裴彦苏这趟出去应当很快就会回来。
裴溯是因为一早要出发去懿宁庵还愿所以才没和他们一起去送秦娘子夫妇的,那里山高路远,这个时辰应当没有归来,裴彦苏去看她,必然扑空,也必然很快会回来。
萧月音想到这些,伸手捂住了脸,“唔”了一声,颓然倒回了被衾里。
裴彦苏仍然握着药瓶,也顺势坐在了床边。
“这是秦娘子开给我的补药,这次的病害我险些丢了性命,当然要好好补一补。”弥天大谎是她又生了急智才有的,也因为这样的谎话太过离谱,萧月音说出口的时候,小手仍旧将脸捂得紧紧的,所以每一个字,都闷在了掌心里。
“补药?”男人品咂着这两个字,又淡淡发问:“那为何要偷偷背着我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