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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次改变命运的疏忽(2 / 2)

他相信自己真的碰上好人了。

瘦高个把他带到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跟前,拉开了车门,笑着说:“兄弟,上车吧,他们会把你带到王标家的,我就不陪你去了,我还有事情要办。”

张森上车后,瘦高个就离开了。

车开动了,驰出了火车站停车场。

司机也戴着鸭舌帽。

张森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他发现车的后排坐着两个人,他正想扭头和后面的人打招呼,突然,他的脑袋挨了沉重的一击,便昏了过去。

这种结果不是张森想要的,可是,他的确被绑架了。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嘴里塞着毛巾,被关在一间空房间里,房间里什么家什也没有,斑驳肮脏的墙壁诉说着房屋的老旧。张森背靠墙,坐在地上,房间里有股难闻的怪味,地板也很脏,四处散落着破报纸和老鼠屎。他的头很痛,像是要裂开。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上车的时候,现在他知道自己又上当了,浑身发冷,牙关打战。不仅女儿断然不可能在此行中找回,就连他的生命也受到了威胁,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和妻子相见。想起病倒在小旅馆里望眼欲穿的妻子和不知在何方遭罪的女儿,张森只能感叹命运的残酷。

他流下了泪水。

张森越想越伤感,号也号不出来,只能挣扎着,绝望地挣扎着。

那个自称王标的人想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给可怜的他设下如此恶毒的圈套?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只晓得靠自己的血汗谋生,只晓得对自己的亲人好,可是,他此时却陷入了如此可怕的境地。

但是这可怕的境地是他自己造成的,因为他没有看好自己的孩子。

丢失女儿是他厄运的开始。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听到了脚步声。

好几个人的脚步声纷沓而至。

门开了,进来了三个人。

他们高矮不一,穿着也不尽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戴着鸭舌帽,蒙着脸,只露出眼睛。

一个矮胖子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他说:“张森,对不起,把你关在这里,让你吃苦了。”

他听出来了,说话的人就是给他打电话的那个自称为王标的人。

张森说不出话来,无望地挣扎着。

王标说:“别动,动了也没有用。你放心,我们不会要你的命,我们只求财,不害命。我也无奈,因为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债主天天追着我要债,马上就过年了,我要是还不了债,就完了,他们会要了我的命。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完了,我家里人也完了。我只是想问你借点钱,就把你骗来了。”

张森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王标真是猪狗不如的混账东西,你就是死,也不能害人哪!而且害张森这样的人,他的孩子丢了,妻子还躺在广州的小旅馆里,有家难归,承受着巨大苦痛,你居然还忍心向他下毒手,简直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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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标说:“我知道你恨我,甚至想把我杀了。没有办法,我都把你人弄过来了,已经无法收手了,只有把事情继续做下去;就是天打五雷轰,我也必须这样做了,我回不了头了,张森兄弟,请你原谅我。我发誓,等以后有钱了,我一定还给你,而且我还会四处去打探你女儿的消息,但是这些都建立在一点上,就是我必须渡过难关。现在,我们已经捆绑在一起了,你跑也跑不掉了。如果你在出发前就识破了我的计划,我肯定不会再给你打电话;可是你还是相信我,并且来到了郑州,这就等于猪把自己送到了虎口,老虎哪有不吃之理。你的银行卡已经在我手上了,我只要你告诉我银行卡的密码,我取到钱一定放你走,绝不食言。你要是不告诉我密码,就算我饶了你,我身后站着的人也饶不了你,他们都是我的债主派来的,拿不到钱,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光要我的命,你的命也难保。兄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活着,什么都有可能,可人要是一命呜呼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你要是同意把钱给我,就点点头,我把毛巾从你嘴巴上拿开,你告诉我密码,我们取到钱,立马就放你走,绝不食言。怎么样?你愿意把密码告诉我吗?”

张森的双眼充满了惊恐,他朝站在王标身后的两个蒙面人看了看,那两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透出冷漠的杀气。他想起了妻子,也想起了小丽,于是颤抖地点了点头。

王标笑出了声,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张森却可以感觉到他脸上表现出来的得意。

王标一把扯下了堵住张森嘴巴的毛巾。

张森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饿坏了,能不能给我吃点东西?”

王标说:“对不起,你一下火车就被弄到这里来,现在都快天亮了,想必你在火车上也没有吃东西,一定是很饿了,我早就应该让你吃点东西的。不过,你都饿到现在了,也不差一时一刻,你把密码告诉我,我就去给你弄吃的。”

张森闭上了眼睛,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此时的情绪十分复杂。

面对这个恶棍,张森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标笑着说:“兄弟,说吧,把密码说出来,说出来我马上去给你买吃的,门口的包子铺每天早上5点钟就开门,这里的包子可好吃了,皮薄馅多,咬上一口,满嘴流油,香气扑鼻。说吧,说出来你就可以吃到喷香的包子了。”

他的话对饥寒交迫的张森来说,是残酷的诱惑,比打他骂他还残忍。

王标说:“快把密码说出来吧!你也饿得快不行了,我身后的人也忍耐得差不多了。”

张森颤抖着说出了一串数字。

王标用手机记下了密码,笑着离开了房间,另外两人也离开了房间。

张森喊道:“给我包子——”

没有人理会他,他瘫在那里,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想,自己会不会饿死在这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在睡梦中闻到了一股香味。张森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个蒙面人端着一盘包子蹲在他面前。蒙面人一声不吭。那香喷喷的包子惹得张森口水直流,他说:“给我松绑,让我吃包子。”蒙面人一手端着盘子,另外一只手拿起一个包子塞进了张森的嘴巴。张森饿极了,很快地咽下嘴巴里的包子,又张开嘴巴,蒙面人又往他嘴巴里塞包子……那盘包子很快就进入了张森的肚子,蒙面人拿起一瓶矿泉水,喂给他喝。

张森吃饱饭,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接着,他说:“你们真的不会杀我?”

蒙面人还是一声不吭,然后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张森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觉得自己被隔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喃喃地说:“秀梅,我对不起你;小丽,我对不起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森心里记挂着她们。

如果能够找回小丽,吃点苦受点骗又算得了什么。他多么想见到小丽,把她搂在怀里,和她说说话。她的声音是天使才有的声音,会让他忘记痛苦,忘记人间所有的无奈与不平。可是,女儿在哪里?她是不是真的被人贩子抓走了,是不是被卖掉了,卖到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了?她是不是在挨饿,或者挨打挨骂?她是不是身上伤痕累累,她是不是在伤心地哭?她是不是在呼喊着爸爸妈妈?

张森不忍心女儿在苦海里沉浮。

如果可以换回女儿,就是死,又何妨?张森泪流满面。

每天,那个蒙面人会给他吃一盘包子,给他喝瓶矿泉水。拉屎拉尿都在房间里,蒙面人会把屎盆子倒掉,他仿佛就是张森的仆人。张森和他说话,他从不理会,也不说一句话,张森觉得他是个哑巴。

尽管每天有包子吃,有水喝,张森还是很快消瘦下去,变得蓬头垢面,满脸脏污。他被关在这个破旧的房间里,就像是坐牢,而且还担心着他们会不会杀了自己灭口,内心还挂念着妻子,担心着女儿的安危……他承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过着非人的生活。

张森被关第七天的晚上,那个自称王标的人来了,带着两个蒙面人,他自己也蒙着脸,根本不想让张森看到真面目。他把那张银行卡放回了张森的口袋,笑着说:“兄弟,谢谢你的钱,钱我都取出来了,也还上款了,你也该上路了。”

张森睁大惊恐的眼睛,说:“你,你,你想怎么样?”

王标笑了,笑得很大声。

笑完,他说:“兄弟,放心吧,我说过的,我们图财不害命,只要你走了后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你会安全地回家,可以重新去寻找你的女儿。说实在话,我也很同情你,如果在郑州发现了你女儿,我一定会保护好她,让你把她带回家。我理解你的痛苦,我也是个父亲,我清楚一个父亲对儿女的感情。好了,我不多说什么废话了,走吧。”

这时,后面的两个蒙面人走过来,把他拉起来,给他带上了黑头套,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张森被他们架着,走出了房间。他觉得他们架着自己下楼,好像是下了六层楼,然后走出了楼门,他可以感受到街上鲜活的流动的空气,可以听到街上车水马龙的声音。他被推上了车,也许就是当时来接他的那辆破旧的面包车。他们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尽管王标说了不会杀死他,张森还是提心吊胆,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车开了约摸半个多小时,停了下来。张森觉得他们在给自己松绑,是的,真的是在松绑。他的手脚都麻木了,一下子放松,还有点不适应。王标取下了他的头套,递给他一张火车票,说:“我说过了,不害你的命,你回广州的火车票都给你买好了,车半小时后开,快下车去赶火车吧。”说完王标还把手机还给了他。

一个蒙面人打开了车门,另外一个蒙面人把他推下了车。

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很快就开走了,消失在郑州的夜色之中。

他就站在郑州火车站广场的边上。

看着人山人海的广场,他怒吼了一声,然后朝火车站走去。他不知道,在这个夜晚,还有谁像他一样被骗,被绑架?还有谁,在丢失自己的骨肉?无论如何,他依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没有被杀死,就像那个所谓的王标说的一样,他还可以回去和妻子团聚,还可以继续去寻找自己的女儿。他咬着牙对自己说,无论走遍天涯海角,无论历尽千辛万苦,一定要找回小丽。

5

张森和胡秀梅离开了广州,回到了东莞。

胡秀梅回工厂上班了,她说要赚钱让张森去寻找女儿。张森从郑州回来后,她没有责备丈夫,而是心疼丈夫。很多时候,女人比男人坚强。当张森见到她,泪流满面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胡秀梅抱住了他,安慰他。她说,钱没了不要紧,人不能垮,要好好活着,才能找到小丽。

张森也找了份临时工的工作。

这样,只要一有小丽的消息,他就可以随时动身。

除夕夜,胡秀梅还在加班,过年这几天加班,可以拿双份的工资。张森买了些酒菜,等待妻子回来吃年夜饭。等待的过程中,他自然会想起小丽,她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他拿起小丽和自己的合影,那是他带她到公园里玩时拍的照片,他抱着小丽,小丽的笑脸就像是一朵花儿。张森伸出手,抚摸照片中小丽的脸,冰凉的照片没有温度,真实的小丽此时又在哪里?

在这万家团圆的夜晚,张森体味不到天伦之乐,有的只是彻骨之痛。

这时,安徽老家的弟弟打来了电话。

弟弟说:“哥,你不是说好带嫂嫂和小丽一起回家过年的吗,怎么突然就不回来了?”

张森忍住内心的痛苦,说:“本来想回去了,厂里的活太多,老板让我们留下来帮他,他平常对我们很好,不能扔下厂里的活不管。你在家里,好好照顾爸妈,告诉他们,我们一切都很好,不要挂念。”

弟弟说:“爸妈的身体比以前好些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们在外面也要保重。本来我想,你们要是回来,我就把对象带回家给你们看看的,遗憾的是你们没有回来。对了,爸妈都很想念你们,尤其想念小丽,他们本来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等你们回来吃,结果空欢喜一场,爸还有些不高兴呢。”

张森说:“你好好对爸说,我也很想念家里人,有时间一定会回去的。告诉爸,下次回去,一定多住段时间,好好陪陪他。”

弟弟说:“爸想让你把小丽送回来在老家上学,一来老人欢喜和孩子在一起,二来也给你们减轻些负担,你们考虑一下吧,小丽也很快就要上小学了。”

张森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强装笑脸,他笑着说:“好的,我会考虑的。”

弟弟说:“爸妈就在旁边,他们想和小丽说话。”

张森说:“秀梅带小丽出去了,和工友们一起过年,一会我也要去。就让我和爸妈说几句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对父母亲说。他不能告诉他们小丽丢失的事情,如果把此事告诉他们,这个年他们就不要想过好了。他一直想,如果能够找到小丽,找到后再说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找不到的话,那就以后再找恰当的时机说。在电话里,张森可以感受到父母的关爱和情感,也可以感受到家乡过年的喜庆氛围,还能听到鞭炮的声音。挂了电话,张森怔怔地坐在那里,脑海中一片混沌。

外面同样有鞭炮声传来,窗外还有焰火炸出美丽的烟花。而这些仿佛都离他很远,离他们这个小家很远。这是个残缺的小家,充满了哀伤和无奈。

胡秀梅回来时,已经深夜了。

张森趴在饭桌上睡着了,他的手上还拿着女儿的照片。

胡秀梅从他手中取出那张照片,凝视着,不一会儿,就泪如雨下,抽泣起来。胡秀梅的抽泣声吵醒了张森。张森站起来,说:“秀梅,回来了,我赶紧给你热菜去。”说着,就把桌子上的菜端进了厨房。

胡秀梅说:“张森,别弄了,我不想吃,吃不下,而且我在厂里吃过晚饭的。”

张森说:“今天过年,团圆饭一定要吃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也该饿了。”

胡秀梅说:“人都不齐,团什么圆?”

张森听了她的话,呆立在那里。

胡秀梅没有再说什么,躺到床上去了。

张森清楚胡秀梅心中的哀伤,他也没有说什么,有时话说多了反而会让对方更加不快。他觉得自己饿了,也该饿了,他不是铁打的,无论怎么样,总得吃饭。热好菜,他独自坐在饭桌前,叹了口气,吃喝起来。他心里和妻子一样难过,妻子选择沉默地睡去,而他选择用酒菜填塞自己的胃,缓解自己的情绪。其实那些酒菜什么味道,他根本就没有品尝出来,吃什么都一样,没有区别。

突然,胡秀梅从床上弹起来,瞪着眼睛喊叫道:“你吃东西能不能够小声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胡秀梅总是会突然爆发,利用各种借**发。张森理解她,一般在她爆发时,他都不吭气。事后,胡秀梅会和他道歉,他也不会怪妻子,况且女儿是他弄丢的,妻子朝他发再大的火,无论怎么埋怨,他也应该受着。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张森也上了火,他大声说:“我怎么大声了?你睡你的觉,我吃我的东西,又怎么碍着你了!”

胡秀梅说:“你成天就知道吃喝,你管过女儿的死活吗?她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你怎么不去找?女儿现在不知生死,你吃得舒服吗?喝得有意思吗?”

张森浑身发抖。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胡秀梅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他还能说什么?张森愤怒地把酒瓶子砸在地上,怒视着胡秀梅。

胡秀梅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还有种了!本事没有,脾气倒越来越大了,砸呀,把家里的一切都砸了,这日子不过了!”

张森瞪着她。

胡秀梅说:“你有种去把小丽找回来,朝我狠什么!”

张森终于爆发,号叫道:“你别逼我,别逼我!你以为我好受吗?我成天像个罪人一样过日子,找不到小丽,我心疼得流血!今天是大年夜,我一直等着你回来,希望能够相互安慰,希望能够一起面对。可是,你一回来就不给我好脸色看。我是什么?我是什么东西?我容易吗?我难道不想找回小丽吗?”

胡秀梅哭喊道:“你去找呀,现在就去找呀——”

张森说:“我去!我去!马上就去——”

胡秀梅忍不住号啕大哭。

张森打开门,气呼呼地扬长而去。

外面,很多人家开始开门放鞭炮了了。张森没有准备鞭炮,也没有准备烟花。放在往年,他会买些烟花,放给小丽看,小丽可喜欢烟花了。走在冷风中,张森想象着小丽看到烟花在空中绚烂绽放后欢乐地跳跃的样子,就异常难过,仿佛有无数只蜈蚣在撕咬他的心脏。

今夜,所有的喜庆和欢乐都是别人的,和他无关,也和胡秀梅无关,更和小丽无关。

6

2010年7月的一天。胡秀梅的一个工友从湖南回来,给她带了一块腊肉。那块腊肉是用报纸包着放在塑料袋里的。回到家后,胡秀梅把腊肉挂起来,把包腊肉的报纸放在了桌子上。就是因为这张报纸,张森得到了女儿的消息。

张森回家的时候,胡秀梅正在厨房里做饭。

他走到厨房门口,对妻子说:“我回来了。”

胡秀梅冷冷地说:“回来就回来,没有必要向我报告。”

张森没说什么,自从女儿丢了之后,他已经习惯了妻子的各种冷言冷语。妻子骂他损他,甚至是打他,他都可以忍受。可是,有一点他无法忍受。作为男人,他也有性冲动,在某些夜里,当他企图做些什么事情时,就会被胡秀梅一脚踢下床。胡秀梅扔过来一句话:“找到小丽再考虑这事吧,在找到小丽之前,我没有兴趣做这事。”这话让他瘫软,让他觉得生不如死。他会用拳头拼命砸自己的头,恨不得把自己砸死。

张森坐在饭桌旁,随手拿起了那张包腊肉的《×××报》。

在第二版的社会新闻栏目里,他看到了一幅照片。

张森愣愣地看着这张照片。

过了好大一会,他大喊道:“秀梅,秀梅,我找到小丽了——”

胡秀梅没有激动,而是从厨房里扔出来冷冷的一句话:“别做梦了!”

张森拿着报纸冲进厨房,指着报纸上的照片,说:“你看,你看,这是不是小丽?你看那脸蛋,你看那眼睛——”

胡秀梅张大了嘴巴,照片上的那个女孩的确是小丽,小丽是她亲生女儿,一看就可以肯定。

照片里的小丽抱着一摞报纸,在街头向路人兜售,她的脸上没有笑容,那双大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失去了往昔的天真烂漫。照片旁的文字介绍说,这个女孩每天在街头卖报,应该引起社会的重视,究竟是谁会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做这样的事?

张森说:“我马上走,我要去长沙找回小丽。”

胡秀梅流着泪说:“我也去,我也去——”

张森说:“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放心,我一定会把小丽找回来的。”

胡秀梅把银行卡给了张森,说:“这几个月我们赚的钱全部在这里,你带上,一定要小心,别再被人骗了,要注意安全,这世界乱糟糟的,我都害怕。”

张森说:“我不会再被骗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连夜,张森带着那张报纸,踏上了开往长沙的列车。

长沙对张森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初来乍到,还是有些忐忑,可是想到女儿,他就无所畏惧了,况且,像在郑州那样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他来到照片中的那条街上,寻找着女儿。一连找了两天,也没有见到小丽的踪影。他拿着那张报纸,到处询问路人。有的说没有看见,有的说前几天见过。有一个好心的路人问他:“这个女孩是你什么人?”张森说:“是我女儿,春节前在广州火车站丢失的。”他说:“那肯定是被人贩子卖了,报纸都登了这事,恐怕她现在是不会上街卖报了,长沙那么大,你要找到孩子,就像大海捞针,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就拿着这报纸,去找报社记者,让他们给你写篇文章,发动大家帮你找,这样或许能够尽快找到你女儿。”张森听了连声说谢谢。

张森来到了报社门口,迟疑着,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不知道自己在胆怯什么。

张森心里在骂自己,你他妈的就这点出息,进去呀,找记者,把一切都告诉他们!为了小丽,你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

他鼓足了勇气,正要走进报社,这时,从报社里走出来一个胖乎乎的矮个男子。他看了张森一眼,停下了脚步,问他找谁。男子眼镜片后的眼睛透出一股锐利的光芒,让张森刚刚树立起来的信心又受到了打击,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找记者。”男子笑了,温和地说:“你是不是来爆料的?别害怕,我就是记者,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张森说:“我要寻找我丢失的女儿,你们报纸登了她的照片,她就在长沙,可是我无法找到她。”记者说:“你有那张报纸吗?让我看看。”张森从包里拿出报纸递给他,说:“我女儿就是照片里这个卖报纸的女孩。”记者叹了口气,说:“走,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记者把他带到了报社旁边的一个咖啡馆,张森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对面。记者笑着说:“喝点什么?”张森从来没有喝过咖啡,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喝,我不渴。”记者说:“没有关系的,喝点什么吧。”张森说:“随便,随便。”于是记者点了两杯蓝山咖啡,然后和他交谈起来。记者边喝着咖啡,边听着张森的讲述,同时做着笔记。他们在一起聊了两个多小时,张森瘦削苍白的脸在讲述的过程中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青,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眼泪也一次次情不自禁地滑落。记者的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和忧伤。他们聊完后,记者喝掉了两杯咖啡,而张森面前的那杯咖啡还满满的,一口未动。

第二天,《×××报》就发表了记者写的文章《一个父亲的寻女之路》。

这个世界热情和冷漠总是并存的,文章见报后就开始有不少热心的长沙人帮助张森寻找孩子。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张小丽还是杳无音讯。

也许,她早就离开了长沙,被卖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些人贩子不是傻瓜,也许当他们一看到张小丽的照片登上报纸后,就把她藏起来了,不会让她在长沙再次露面。

那张照片的摄影师王子证实了这一点。

王子是个女大学生,喜欢拍照。那天,她看到街头有个小女孩在卖报,就拍下了这张照片,发给了报社,没想到就被刊登出来了。照片发表后,王子又去找那个卖报的小女孩,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她知道这小女孩一定有蹊跷。果然,她是个被拐卖的孩子。当王子见到张森时,她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不看好自己的孩子呢?”张森羞愧难当,痛苦不堪,无言以对。王子见他如此,也于心不忍,当她得知张森为了找女儿,十几年的积蓄都被骗光,现在为了省钱找女儿,每天晚上都露宿街头时,就动了恻隐之心,把他带回了家。

王子对父亲说:“爸,我们家还有间空房,就让他住吧。”

王子的父亲也是善良的人,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女儿的提议。

王子替张森担忧,也替张小丽担忧。

她说:“当时我看到她时,心里像是被刀扎了一下,疼痛极了。我想,她爸爸妈妈怎么忍心让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出来卖报。我拍完照片,走到她面前,她抬头望着我,眼神迷离地求我买她的报纸,还说,如果报纸卖不掉,回去会挨打的,还会饿肚子。我不忍心,买了份报纸。”

张森听着她的话,觉得万箭穿心。

王子说:“张森,一定要找到小丽,我也会帮你的。”

张森哽咽地说:“谢谢,谢谢。”

王子不可能和他一样到处寻找张小丽,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他。王子在自己的微博上号召网友帮张森寻找女儿小丽。王子还给张森注册了一个微博,让他把自己的情况和联系方式写成文字,发在微博上,让更多的人关注他,帮助他寻找爱女。张森异常感动。

过了几天,张森离开了长沙,到别的城市去寻找女儿了。

每当看到街上那些要钱的孩子,张森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女儿。他不知道女儿现在是不是在另外一个城市里卖报,或者被逼去讨钱,也许还做着更加苦难的事情。他不敢多想,想多了脑袋会炸掉。在找到孩子之前,他不想回东莞去了,他要一直寻找,去每个省每个城市寻找,直到找到小丽为止!他知道,小丽在等待和期盼,希望爸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带回温暖的家。胡秀梅也同意他这样做,她说每个月的工资发了,都会打到他的银行卡上,让他安心寻找女儿。

7

2012年3月6日,正在福建厦门寻找女儿的张森接到了一个电话,让他赶快上网看一张网友随手拍的照片,确认一下照片里的乞讨女孩是不是他女儿张小丽。给他打电话的人叫朱文远,是个网络打拐的志愿者,网名叫“奔跑的猪”。

张森赶紧找了家网吧,登陆了微博。

张森看到了朱文远@给他看的那条微博,照片上的女孩子坐在地铁口要钱,尽管孩子在长大,和三年前相比有了变化,可是那模样还在,特别是那双眼睛,他只要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女儿,这是一个父亲的直觉。

他马上打通了朱文远的电话,焦急地说:“阿猪,我看到照片了,是我女儿,是我女儿!”

朱文远说:“那你赶快到上海来,发这条微博的网友就在上海,他在上班路上看到就拍下来了,我看着有点像你女儿,就告诉你了。不啰唆了,我问问那网友,是在哪个地铁口拍的,我马上过去看看,如果还在,我先把人看好,你赶快过来!”

张森说:“好,好,我马上过来!”

坐火车到上海要十多个小时,况且现在这个时候不一定有车,他查了一下飞机航班,发现两小时之后有一班飞上海的飞机。他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直接前往机场,乘坐这班飞机赶往上海。

两年多来,他跑遍了中国的十几个省市,到哪里都省吃俭用,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像个乞丐一样,不要说坐飞机了,就是坐地铁都是十分奢侈的事情。可是这回,他顾不了许多了,他要坐一回飞机。在往机场赶的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给妻子。听到女儿又有消息了,胡秀梅在电话里哭了,她边哭边说:“张森,我不管你坐什么去,哪怕是坐火箭也得赶快去,你不要管钱的事情,我做牛做马也要供你去找女儿!”

妻子的话让他感伤,说实在话,他已经没有眼泪了,都流干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三年来,张森经历了很多艰难困苦,面对所有肉体和精神的折磨,他都咬着牙一步步走过来,只要能够找到女儿,一切他都可以承受。离开长沙之后,他一直没有女儿确切的消息,很多时候都是捕风捉影。不过就算是捕风捉影,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机会。现在,他知道女儿在上海,他希望这次能够找到她,把她带回家,给她温暖和爱。也只有女儿,才能让他找回温暖和爱。他期待着。

可是,他能够找回女儿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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