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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往他怀里轻蹭,像是找到了依靠。
我的呼吸屏住,看着这一人一猫的和谐共处竟生出些羡慕。是那种流浪街头的猫看着养尊处优的家猫的羡豔。
说不上来的无力将我抽干,随后又自嘲地低下脸摇了摇头。也是,跟着我,它只会有说不尽的苦难。
退出这片,没有旁边灌木的掩护,我便显得格外显眼。
拎着袋盐回家,轻轻扫掉床头的猫毛,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它没有来,所以也不存在着离开的说法。它找到了好的归宿,而我,还在这里徒劳地寻找着自己的光亮。
第 17 章
荆门没有春天这一说法,好像一年四季只有冬夏。三月的尾巴刚过,四月的夏天就冒了头。无论是那个季节轮替,总是最先迎来一场雨。
家里的情况一如既往,邹程闯祸,两人给他擦屁股,而我的衣服依旧没买,还是前年外婆看我那半点大的短袖才买的。
小孩长得快,一年一个个头。邹程的新衣服倒没有断过,他叫嚣着我连他穿剩下的都捞不着,于是那些旧衣服他们宁愿叠在那里也不舍得给我穿,说是哪天邹程又要穿的。
我也不稀罕,懒得觍着脸去碍人家和睦的一家人。明明擡头不见低头见的亲人,双方竟能两个月不说一句话。
“你去上门问问,哪家天天吵死一样弹琴,吵得你哥都睡不好了。”女人白了一眼,不知道是对我一个“白眼狼”还是对那家弹琴的。
目光扫过躲在她身后玩手机笑得咯咯叫的邹程,我有一瞬间真的很想问她:“图什麽呢?”图他不洗脚吗?
邹程比我大十四岁,我今年小学二年级,他已经大专了,就在我小学隔两条街的地方。家里整天点着灯说是要他好好学习,结果他天天抱着手机玩通宵。
几乎要让人不禁发问:这家人是喜欢脑残吗?
“你去叫那家弹琴的别吵了,回来妈给你买新衣服。”女人就这点挺好,家里说话基本上都是管用的,也没拖欠过我每周一块的零花钱——另外一块是我爸给,不过他每天都向我哭诉自己没钱,等发了工资一并给我。而到今天,他已经少给了我二十四了。
这话听起来好听,实际上什麽苦差事全权推给了我。这片本来就乱,楼下有会所,旁的还有几个色|情|发|廊会在这租房的都是穷鬼一个,再加上他们脾气也差,骂起来能撕个百八来回,自然没什麽人閑起来没事去管别人。
而我现在基本上就是被架在火上烤,两面夹击。
说实话,我不想去,虽然我很讨厌隔壁的那个。因为他总在半夜弹琴,老是打扰我写作。可是我还没有做马前卒的準备,指不定人一不高兴就把我迎面砍死呢?
叹了口气,我还是应下来。
第二天,随着那不停的琴声,我摸索着来到隔壁楼。
内心不慌是假的,昨晚上还脑补了刚开门就被人捅死的场景。但还能怎麽办,事到临头只能硬上。
对着楼道里的透明消防栓的门,我板了板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好惹。
擡手敲开门的瞬间心还是突突突地直跳。
“不好意思,请问晚上能不能小声点。”我率先开了口,像是在完成什麽使命的士兵一样做好了先生士卒的準备。
只是没想到,开门的是个男孩子。跟我差不多大的年纪,可以看出来是很俊朗的脸,但是跟之前空地上抱着猫的那位不一样,像是带着自己的轴。
他嘴角带血,发愣地看了我几秒才像是反应过来,语气略带歉意:“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目光轻轻一带,狭小的房间里醒目地架着一台价值不菲的钢琴。
我皱起眉头。很快,那男孩又转身回房间拿了两个草莓派塞进我怀里:“下次我会注意的。”
不失礼貌的态度反倒是让我有些下不来台,刚想说些什麽,被他身后的怒吼打断:“薛献!你怎麽又不练琴?!”
“快走!”他把我推开门框,倏地关上了门。
面前扬起一阵被门掀起的门擦过鼻尖。
我没走,站在那门口静静等了好久。
重物落在人身上的沉闷声是那麽熟悉。
半晌,里面再次传来琴声。
我知道,没人会再给我开门了。
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离开了这里。
薛献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好像一直都在逃避着什麽。
“薛献。”我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
灵光剎那。哦,好像是我同学。
这麽想着,一擡头便撞见窗边站着垂眸的男生。他身边零零散散围着叽叽喳喳的几个小孩,看样子是在开小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