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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薛献弹钢琴,他的手像是雀跃的山雀,穿梭在黑白键盘之间。
盯着薛献直挺的背影,莫名地,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
偷偷揩掉眼泪,我又笑起来。
曲子是欢快的那类,意外得衬今天难得的太阳。它不像古典钢琴曲那般悠扬低沉,反而像去草坪上野餐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应该是快结尾了,音调降了下来。缓缓的,缓缓的。最终谢幕。
薛献从凳子上起来,欠了欠身。
周围响起掌声。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在咖啡馆里的人都在为薛献鼓掌。
我朝他笑,看他朝我走过来有种说不上来的得意。
这是种少有的,特殊的感觉,明明不是这个开朗的人,我却有种像牵住薛献的手向衆人炫耀开口:“羡慕吧,我朋友。”
两人直到天暗了下来才离开咖啡馆,他要回酒店,而我要回出租屋。我们在十字路口分别。
绿灯亮起,我刚迈开脚,偏偏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
在汹涌轰吵的人流中,我一回头便对上薛献狭长的双眼。
耳边他的声音也仿佛是贴在我胸膛上轻语。自动褪去轰杂声,耳畔唯有他的三言两语。
“邹池,我记得你。”
“跟我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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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怔在原地,直到急匆匆的人流将我裹挟。有人撞上我的肩,痛感让我回神。
薛献刚说了什麽?他想跟我在一起?
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有些不解。
他要跟我在一起?我凭什麽?
那年的离别触手可及。
也是刚过年,少有的一个下雪黑夜。荆门很少下雪,像是在昭告什麽。
那天大雪纷飞落在我的掌心,很快被覆上来的薛献的手融化。
薛献家是有钱的。至少在他搬来荆门前是有的。从我敲开他家门看见那架气派的钢琴就知道了。
离别很突然,他没有和我道别。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离别是没有声音的。
没有道理,没有原因,也没有解释。可我们明明已经交往了半年。
苦情戏中的追车戏码没有上演。只记得气派的豪车留下的尾气。
心髒像是被人用牙签狠狠戳中,一个不留神还刚好磕到,鲜血淋漓。
即使我清楚人注定是要分别的,只是时间问题。也明白没有人会陪自己一条路一直走下去。
可即使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但背地里还是去接触了他之前看起来不太好惹的那帮朋友,只为打探他的消息。
那段时间我不禁想。
或许他早放下了。只留我一人在这打转。
据我了解到的消息,薛献刚离开的几年确实去了南滕,但又很快辗转去了北方,再后来就没人知道了。
这样一下子消失了六年的人一见面就要重新和我在一起。即使我们之前谈过四个月的恋爱,可现在突如其来的告白看起来疑点重重。
可薛献就像是面前的一盆暖炉,我看不清它有多大的火,火势我承受得起不起。但是他散发出暖人的热气,总让人不自觉的靠近。
红灯亮起,行人总算全部走完。
我回过神,一把扯住刚打算离开的薛献,焦急地擡头望他,生怕错过机会,不假思索道:“好。”
薛献的长碎发下是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很满足的模样。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太对,可偏偏脑袋昏昏沉沉,没有什麽精力去思考。
反正是薛献,也没什麽好顾虑的,我一直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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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献说他也回荆门不久,现在还住在酒店,问我晚上要不要和他出去玩。
我看了眼消息,没回对方,手下打字的速度更快了。
隔了那麽久第一次和薛献出去玩,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前几天谈合同时请假没再更新小说,今天得补回来。
月亮升了起来,就在我挂钟的旁边。
真好,我跟薛献在一起了。
我喜滋滋地敲下最后一个字,校对完毕后点了发送。
擡头望向窗外,月亮溺在潮蓝的夜空。只是面前摇摇欲坠的防盗窗灰蒙蒙的,看着很碍眼。
我还在原来那个破合租房里住着,只是那边不再是汤敬思,陆陆续续换了很多人。昨天还是个左青龙右白虎的社会混子,今天就成了负债累累的破産老板。
不过之前我不在意,有人跟我平摊房租就行。现在不同了,现在我很快就能拿到稿费了,我也快有自己的家了。说不定,还能和薛献一起养点什麽,因此对这没什麽好感只剩下厌恶。
回完薛献的消息,我开始选衣服。空蕩蕩的衣柜被我翻了个底朝天,总算是找到件合心意的衣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