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那一个晚上对方的脸和声音被笼在玄关黯淡的逆光里,又好像确实离开外面普通平凡的尘世很远很远。
哦。那你。要不我们先出去。
李信年终于用目光捕捉到祝汐。这一片实在是很混乱,小朋友站在那里影影绰绰的,一时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躁动血液的错觉。
生怕接下来还要有什麽意料不到的变故要出现,李信年拉了祝汐一把,赶紧压低身形往外移动。
不管怎麽说先离开这种是非之地。
到了外面清净下来才感到尴尬,两个人的目光在夜色里交集了一下。祝汐看过来的眼神很平常,李信年松手抓抓头发:“那个,我送你回去?”
第10章
喔。
祝汐不置可否。顿了两秒说:“我室友最近在打新游戏,每天都很吵。”
难怪会在图书馆待到半夜……李信年脑筋转了半圈紧急剎车:那,回家?
之前聊天的时候提起过,祝汐是本地人,虽然双江的房价已经随着城市发展水涨船高,但以祝家父母的社会阶层,在市区有私人房産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我妈最近出差去调研了。”
小朋友目光平平地看着正前方,语气听不出什麽起伏。
不是,这麽大人了难道在自己家还要家长陪吗,李信年差点把吐槽说出口——等等。
这麽一来一回终于有点反应过来,联想到刚才见到小朋友时候的场景,思路忽然间灵光一闪:
“我说。”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但这有什麽醋好吃的,有没有天理了。
李信年简直比窦娥还冤,一晚上的工夫仿佛陷入连环奇案还要被逼着自证清白:“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以后有演出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但剩下的又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李信年偷偷打量站在面前的人,江边的夜总是很凉,大概是关于“下次演出肯定叫你”的的这部分承诺踩到了得分点,小朋友听到一部分满意的回答,终于舍得擡起眼睛和李信年正面交流。
“李信年。”
像最隐秘的糖分,夜风里糅杂的花香。小流浪放轻声音:“我今晚没——地——方——去——”
行行行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明白。
但是像祝汐这样的人也会谈类似的恋爱吗。李信年有一剎那想到这个话题。他自己没有过和人交往的经验,倒不是洁身自好。其实身边来来去去的情侣不少,然而在酒吧声色的外衣之下,很多关系实在也不能被定义为“交往”或者“爱情”。
沖动的荷尔蒙,氛围感之下的刺激,酒精或者其他音声营造的场域,虽然不愿意承认,普通人的一生往往随波逐流。
何况男性在这方面确实不太细腻。李信年的思路蕩开去一秒:很多时候听着身边那群女孩子们半真半假地抱怨男朋友,以他写歌作曲的共情能力,都实在想不明白里面的很多弯弯绕。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祝汐坐在他家沙发上的时候,那种和夜店里画面完全不同的干净冷淡,有一层稀薄的阳光很轻柔地笼罩下来,是任谁都会心跳停止一拍的画面。
-
何况这个时候的祝汐身上还有偏向于年轻绵软的那一面,像文艺片戛然而止。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段小巷,李信年走在前面,身后轻飘飘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他好几次想回头又忍住了,如果像这样一路走到头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解锁童话的最后结局——短短十几秒里类似的想法天马行空一样掠过:如果小猫半路离开,这个故事也不算有过错。
直到最后走进楼道,年久失修的声控灯跳了两下亮起来,斑驳墙面上重新交叠了两个人的影子。
好吧。
李信年认命地低头翻鞋柜。
半路捡猫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一定要找点什麽安慰的话,熟能生巧倒是很快。
那句话怎麽说的,如果命运无法改变,那就尽早习惯与之相处嘛。像这样的心灵鸡汤天天在各种社交软件文摘读物里大行其道,总不至于是没有道理。
何况爱护城市环境人人有责,捡猫是爱心是善举救助流浪动物是热心市民义不容辞的——
闭着眼睛给自己洗脑半秒钟的工夫,一句话不受控制又溜出口:“要不干脆给你留一双算了……你喜欢什麽颜色的?”
话音落下顿时感觉不对,想了想有些心虚地用余光去看边上小朋友的脸色。
玄关的灯坏了一个灯泡,这段时间忙就一直没去修。
这时外面楼道的灯光无声地涌溢进来,居然也叠加出那种光影交错的朦胧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