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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朋友乖乖往门里迈一步,晃晃悠悠地站直了,再迈一步。
这个房子是李信年和今晚跑路的那个贝斯手合租的,刚好这会儿搬走一个人空出一半。李信年弯腰在鞋柜里找拖鞋:“就剩这一双了凑合穿一下吧,还好之前他们过来开趴买了一次性的棉拖——”
过了玄关是个小客厅,再往里是厨房和卧室。麻雀虽小五髒俱全,李信年伸手拍开客厅的顶灯:“……你要洗脸吗?”
卫生间在那边,毛巾只能用我的了。
这麽近的距离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对方的五官,比起在酒吧灯光里云山雾罩的样子,那种精美的漂亮更加沖击地显示在视网膜上。
李信年在心里重新哀叹了一声,打起精神做热情好客的知心主人:“对了,你叫什麽名字?”
祝汐。
一个波光粼粼的名字。意料之外得到了清晰的回答,对方把具体是哪两个字说了一下,李信年低头看了他一眼:这时候倒是有条有理的。
而夜色从窗外浸染进来,一双半透明的瞳孔,好像真的含着一片海面的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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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带着凉意的冷淡似乎有种漩涡一样的魔力,李信年赶紧移开目光。
所以人家一晚上面前摆了这麽多酒呢。
但这样看就不太像高中生了。在夜店的氛围里熟客和新人的区分会格外明显一点,放到外面涮涮干净,就恢複成一个清爽普通的年轻人。
好吧也不是很普通。
就这个长相,在大学里没点人追是不信的,但就今晚的表现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种轻浮的人,不知道为什麽会出现在迷津。
李信年对萍水相逢的后辈也没有更多探究和说教的欲望:祝汐的年纪肯定是比自己要小,这一点不用脑子都能看出来,只是为什麽小朋友会一个人出现在夜店又是那样的状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路,这句话在一天之内第二次划过他的脑海。
所以说要不是那帮人没事就爱点评新人,事情也不至于变到现在这个地步。
总之还记得名字就说明没有彻底失去意识,这样第二天一拍两散谁也欠不到谁。
李信年很满意地在家里转了一圈,一回头看见祝汐在很自然地四处打量。
“你也是在酒吧唱歌的吗?”
过了一会儿小朋友字句清晰地提问,看起来是对周围环境做了初步分析评估。
不过下一秒又移开目光:“你不说也没关系。”
就算醉了也看得出底子里那种有分寸的教养。李信年笑了:“好厉害啊,这都能看出来。”
没关系随便看。李信年大致给他指了指家里的方位——是个讲礼貌的小孩,虽然有问题要问但目光一直很矜持。其实从进门时就能看出不同的细节,李信年那些狐朋狗友随便哪个来做客都是随随便便往里沖,只有这一个耐心站在门口等到主人同意,让他换鞋还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而这个家里确实有很多乐队生活的遗迹,一目了然都不用反驳。
普通人不太能接触到类似底层的枝枝节节,音乐像植物根系一样蔓延到生活的每个角落。李信年当初搬进来,还自掏腰包贴了一墙的隔音棉,吉他合成器都堆在一起,客厅那麽小,伸手就能拿到。
但是再想下去就又会来到伤感的话题。李信年抓紧时间安排:“你睡他的房间,我给你找找有没有床单——算了你还是睡我那吧。”
虽然是前队友+室友,但也难保贝斯手房间里还有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
李信年生出一些关心爱护青少年心理健康的责任感,看祝汐一副不太想动弹的样子,又任劳任怨地帮忙搓了毛巾,然后照着那张脸的轮廓从上到下呼噜了一圈。
“行了。”
小朋友虽然喝醉了,但是不吵不闹不反抗,随便揉圆搓扁。李信年体会到一些撸猫的成就感:“还醒着吗,不醒也没事,刚好可以直接睡觉。”
说完也不等反驳,冷酷地把人拎起来送进自己房间,再摸出遥控器打高空调温度:“开关在那边,冷的话记得盖被子,拜拜。”
就算再讲礼貌也是个不熟的小孩,萍水相逢拔刀相助就是要飘然而去不留名。
李信年缓缓扣好门退场ending,然后抱着备用床单到隔壁去铺床。
加的几个演出群里居然也在讨论今晚发生的事情,虽然酒吧一条街夜店多如繁星,但祝汐这样的生面孔当然够得上今日话题。
更何况还有李信年英雄救美,简直立刻变成炸裂级别的八卦。
结果探究一番的结果是谁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于是不知道从谁开始又想起李信年也在群里,一排红豔豔的艾特标记开始刷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