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车!
苏衡的听力记忆力都很好,听出这是黑衣人头领的声音。
马车外,苏伯护着苏行远,苏行远护着妻儿,警惕地盯着去而复返的黑马黑衣人。
苏衡对我为鱼肉人为刀殂痛恨至极,虽说强压之下不得不低头,可是生死关头。
摁下手印,黑衣人头领一扬手中的纸,上面把苏行远刚才的话录成了口供,我们好回去交差。
不。苏行远拒绝得很干脆,摁了肯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一名黑衣人翻身下马,手起刀落,苏家马车的马头掉落在地,马身轰然倒地,鲜血溅在苏家四人的身上。
苏衡下意识将父母护在怀里,却发现自己才是被紧紧护住的那个,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更多的是痛恨!
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痛恨这仗势欺人的长公主!
苏伯却在这时冲在了最前面,向黑衣人高高挥起马鞭,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畜牲!连病人都不放过!
砰!
苏伯被踹翻在地,骨裂声在寂静的雪夜格外清脆,却只是捂着胸口,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喊:你们快走!快走啊!
苏伯!苏行远和白霜落同时惊呼出声,又同时冲过去扶起苏伯。
苏衡气得胸口发闷,随手抄起马车上的木棍,径直向黑衣人挥了过去,可惜身体实在不中用,眼前一黑,视线时明时暗,周遭的声音忽近忽远
硬撑不到十秒,直接倒在雪地里。
吧唧,吧唧。
吧唧
苏衡被什么带刺、温热的东西舔醒了,撑开沉重的眼皮,猝不及防看到一颗硕大的毛脑袋和翠绿色的兽瞳,吓得后移,心跳呼吸都停了一下。
毛绒绒的大脸、一双灵活转动的、竖着一簇黑毛的耳朵,他自小爱看《动物世界》,立刻知道这是猞猁。
要不要这么刺激?!
苏衡用力撑起来,又经历一阵眩晕,才看清这是一辆奢侈异常的大马车,摆设陈列堪比移动豪宅,却没有旁人。
在原主的记忆里,大邺的达官贵人喜欢驯养猞猁一起狩猎。
猞猁抬起大胖爪子,推来一封书信。
苏衡再怎么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到了,脑袋里乱糟糟。
这不是普通书信,比阿爹还是太医时的信封都好上许多,有极浅的光泽和细腻的图案,上面写着苏衡亲启四个棣书字体,还封了精美的云纹火漆。
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散发出松烟墨的香气,看得出是同一个人的字迹、字数寥寥: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我救下你全家四人,你何以为报?
苏衡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肥头大耳、十根手指戴满戒指、两眼冒着精光的大财主兼大债主的形象,正扒拉着算盘,算着能从他身上榨出几两油的模样。
署名雅公子,噗,这突兀的署名,有点搞笑。
嗷!猞猁突然张嘴。
苏衡被满嘴腥气喷了满脸,很想转身逃跑,但是被它这么盯着,也只能默默怂。
现在的苏家就像四处逃蹿的虫子,随便伸来一根手指都能碾碎,形势比人强,容不得他放肆,只能深吸一口气,朗声问道:我报要做什么?不报又要做什么?
猞猁又抬起另一只大胖爪,推来一封书信,同样的苏衡亲启和封漆。
苏衡足足楞了五秒才打开信封,里面掉出一块虎营腰牌和两张写满的纸页,这是一封让他去戍边营地当一年军医的信。
报恩条件很清楚,只要他同意当一年戍边军医,伤势很重的苏伯,可以受到很好的照顾;苏行远和白霜落也可以重返绥城,还会有人暗中保护。
苏衡叹息着闭上眼睛,如果他不去,救助四条人命会折换等价钱财,苏家里里外外连宅子都算上,连马车轱辘都要搭进去,最后能剩下四个大活人。
外面天寒地冻的,四个大活人很快就能冻成冰雕。
苏衡不由想到了冻死之人的死亡微笑和温暖错觉,这死法实在不妙。
再说,能从长公主的爪牙手里把他们四人抢回来的,必定是同等甚至更高的达官贵人,救他们和捏死他们花的力气都差不多。
这还能选吗?!
还有得选吗?!
苏衡向来讨厌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样的勒索,可形势比人强,思量再三,还是满心不服,直接高声询问:雅公子怎么保证言出必行?
协议契约这些东西必须双向约束,才有达成的必要。
没人回答,只有猞猁的呼噜声。
等了不知道多久,猞猁的毛绒绒的大肥爪再次抬起来,又递来一张纸,上面只有很简单的四个字言出必行。
这就算是承诺了?
叮!
苏衡听到一声脆响,环顾四周却没看到铃铛,倒是左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份戍边物品详单,以及一张银票。
这算是表示诚意的订金?
切!苏衡签字画押按手印,一气呵成。
他不是第一次与人谈协议,却是第一次和猞猁空气谈,这被人摁在地上反复摩擦的感觉,真让人不爽!
*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定时下午三点更新,求点击求关注求收藏。
(还没签约,每章发布都是待审核,能看到的时间只能随缘,嘤嘤嘤)
解释:严寒会使末梢神经系统受损,产生温暖错觉,有一部分冻死的人会脱掉全身衣服。(流云是医学相关专业的,会根据故事线推进写相关内容,根据情节需要作相应的改动,会在有话说里注明真假)。
第004章 绑定名医系统
你已绑定名医系统,不成名医就毁灭!
像一道晴天霹雳炸在苏衡的脑海里。
苏衡的眼前不再是马车,而是一个泛着柔光的纯白空间,空无一物,却让人忍不住走进去。
欢迎进入名医系统,获得开启系统的第一个奖励,小憩空间,可以缓解疲劳、促进伤口恢复。
苏衡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脱力倒地,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还在琢磨不成名医就毁灭是什么意思。
在他昏睡时,左手腕内侧,缓缓浮现出清晰的银虎印迹,然后又慢慢消失,除了皮肤隐约有些不平整以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苏衡再次醒来时,整个人神清气爽得不可思议,小憩空间的功效竟然这么强大?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已经换了一辆再寻常不过的马车,车上堆满了戍边清单上的物品。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撩开轿帘,虽然满眼都是厚厚的积雪,却也知道这里就是昨晚遇袭的地方,可环顾四周,既没有奢侈得离谱的大马车,也没有萌凶萌凶的大猞猁,更没有苏家断了马头的马车。
苏衡伸出双手,看着一片又一片雪花落在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手掌心,落在素白的指尖,沁凉的触感向上蔓延。
天地雪白一片,没有半点血迹,仿佛大梦一场。
苏衡凭着原主的记忆,用力一抖缰绳,驾!赶着马车调头,向绥城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