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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发现
张知疑在不知道第几遍确认完课表之后,义无反顾地翘掉了学长说的某老师常年不咋点名的导论课,偷溜跑去教学楼坐在最后一排听文意先上课。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对方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就会反复在他心头浮现。
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让他平淡的日子变得有趣起来,他迫切希望每天都能看到那个人,好让他能经常得到这种体验。
他发现文意先总是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微笑,偶尔笑意深了还能看到脸颊两侧浅浅的梨涡,写板书的时候仰头盯着黑板,长睫毛在侧脸留下一小块扇形阴影,像轻柔的羽毛在他心脏上挠啊挠,和初见时如出一辙。
至于文意先讲了什么,他大概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的,光搁那撑着下巴盯着人家犯花痴了。
直到文意先打开了桌上的麦克风,敲了敲讲台桌面,说他要请同学上台发言。张知疑方才如梦初醒般怔楞片刻,从兜里掏出手机,手速溢出地搜索哲学史相关的各种知识。
况且他连课本都没有,更不知道文意先到底讲到哪儿了。希望文意先看在他们昨天刚认识的份上对自己宽容点。
张知疑在内心疯狂祈祷着,结果最后文意先扬了扬下巴对着他的方向,说坐最后一排那个角落穿白色短袖的男同学起来回答一下。
张知疑人都傻了,甚至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短袖,没什么表情,纯粹是被吓到了,干巴巴地站起来,在众人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里,他努力站直了身体。
“放轻松,问题不难。请问:本原是什么?”
张知疑的大脑开始宕机,他直直盯着文意先,嘴巴开合几次没能发出声音来,文意先以为他说了话但是声音小,于是从台上走下来,停在他旁边。
闻到文意先身上淡淡的,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香味,张知疑慢慢放松下来。看着对方的肩膀,大脑飞速运转,却是完全略过搜索得到的东西,跳转到许多年前玩过的游戏,最后他对上文意先的视线回复道:“是始终不变的东西。”
文意先看他明亮如黑曜石的眼睛,莫名觉得这样被他看着有点心里发毛,点了点头,口头表扬了一下,回讲台去了,临了又想起问他:“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话刚说出口,他才感觉眼前的人有点眼熟,记忆很快被调动,他想起来这是昨天张闻忻老师给他介绍过的学生,于是刚要拿起点名册的手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下。
为掩饰尴尬,他抿起了嘴,又笑起来:“要不你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张知疑立即接过话头,声音洪亮清晰:“大家好,我叫张知疑,知识的知,疑问的疑。我对哲学感兴趣,将辅修哲学。因为我主修的专业其实是经济学,所以大家对我没什么印象。希望能和大家一块交流学习,共同进步。”
同学们很给面子的一片掌声之后,文意先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地看了几眼眼前的年轻人,很快又收敛起来,继续讲他的课。
张知疑仍然痴汉般盯着看,仿佛要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地临摹对方的脸。
等到下课休息,张知疑从后排大步流星走向文意先,结果被前排早就占好了有利地形的同学给抢了先。
张知疑闷闷不乐地站在其他人背后,低头看地板,耳朵还在努力地听他们讨论的问题。对元素的认知转变,又到原子论,最后那个同学大幅度跳到什么大陆理性主义。
张知疑听得满脑子问号,然而面前的文意先只是眼睛转了转,略一思索就给出了答复。
提问的同学面对眼前的解答,如饥似渴地疯狂点头,眼神专注,排在后头的张知疑甚至都快把自己准备的问题给忘了。
文意先比自己稍矮一点,垂眸回答问题的时候看起来格外温柔。
当他不经意抬头和自己对视一眼,张知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跳了,灵魂也要离家出走了。
终于轮到自己,当文意先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想法,最后只问了个无聊的问题:“老师,哲学史里那么多人名,我觉得我记不住。”
“那你等我有空了来我办公室,我单独教你。”张知疑脑内已经提前给文意先预定好了回答。
结果文意先只是平静地说:“多背就好了。”
“啊?”张知疑有点意外。
“嗯?”文意先的语调上扬,随意地往后仰,旋开保温杯就着喝了一口,随后语气又骤然冷下来,“多看文献也行,找个你喜欢的方向专门研究几个也行。相关的书看多了,很容易记下来。你只是想辅修的话,我的课不难过,而且——不要翘课,翘专业课来旁听,我和你班导都挺难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