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海是习武之人,五感敏锐,按理说比谢苗儿反应快多了,却不知为何迟钝了起来,直到她倒在他的身前,才堪堪回神,极迅速地伸手揽住她,不至于叫她滑下去。
罪魁祸首毫无忏悔之意,她的小臂还撑在他肩膀上,试图把自己的上半身支起来。
可腰被他锁住了,腿硌在椅子腿上难受得很,使不上力,谢苗儿干脆放弃,直接把脸贴在了他的耳边。
压抑的呼吸声自她脸侧传来,他的手逐渐上移,扣在了她的肩头。
他说:不,你不知道。
谢苗儿不理解他在说什么,但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渐重。而这样的姿势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全身心依赖在他的怀抱里,小猫似的地蹭了蹭他的面颊。
她边蹭边念:你最重要你最重要你最重要
用亲密的举动去证明一些事情,是爱人的本能。
再忍估计要忍成个王八。
还是缩头那种。
陆怀海合眼、轻轻叹气。
他并非不想。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纪,他的渴求远胜于她。
然而牵牵手,拥抱一下,还在他接受的范围里,旁的亲密接触,他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
有的事情一旦开始,是没有办法浅尝辄止的。
谢苗儿挣出分力气想去瞧他,可霎那间,世界便在她眼前转换了方向,陆怀海长臂一伸,把她捞起来,直接放在了窄案上。
形势忽然倒转,陆怀海欺身而上,将她禁锢在窗槛与他的臂弯之间。
房间狭小,连带着窗前的这张桌子都是长长窄窄的,谢苗儿被他这么一放,背直接抵在了窗格上。
陆怀海把手垫在她身后,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空出的左手慢条斯理地给她捋着鬓发,很难说有或者没有嗳昧的意味。
才被她咬过的指尖就这么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耳廓,谢苗儿的心,终于不受控制地颤动了起来。
连带声音都变得有些抖:你
陆怀海也不找由头了,骨骼分明的手稳稳停住,拇指和食指轻拈过她莹润的耳垂,反复摩挲。
我什么?他问她。
分明只是拈着她的耳朵,可是谢苗儿却有一种整个人都被他拿捏住的感觉,她眼神上飘,避开他的注视,不自在地耸着肩往后挪了挪。
刚刚、刚刚你你憋着坏!谢苗儿愤慨道。
他亲昵地刮刮她的鼻尖,嗓音仿佛涤净了尘埃的清风:猜对了。
若非如此,怎会一直任她施为?
可是就这么被他拿捏住,谢苗儿很不甘心。反正退无可退,她索性撑着桌案坐得更直了些,无所顾忌地搂住他的脖子。
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那你想不想亲亲我?
陆怀海没有回答,只是扣在她背后的手更紧了些,他缓缓朝她靠近,近到他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人。
谢苗儿长睫忽闪,乖巧极了,任由他独有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近到呼吸都分不清彼此的时候,谢苗儿突然学着他的动作,伸出食指,戳在他的鼻骨上,连语气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我知道。
谢苗儿不依不饶,继续追问:什么?
他声音喑哑,却无比珍重:我在与我心仪的女子亲近。
窗户没完全合上,时有微风钻进来,悄悄卷动新换的窗纱,拂过他们的侧脸。
然而此时此刻,无人有心顾及这作乱的风。
感受着他情绪满溢的深沉目光,谢苗儿深吸一气,试图平复自己砰砰乱跳的心,然而这回却什么都不管用了。
他说,她是他心仪的女子。
他说,他要和她亲近。
每一句都是致命的诱惑,她无力抵抗。
谢苗儿搂他更紧,道:你低低头。
陆怀海照做。
谢苗儿抻直天鹅般纤长的颈项,亲在他的前额正中、她初见时就注意到的那一点不宜察觉的美人尖上。
都说有此额发的男子生性薄情,可是她不觉得。
最初的那个啄吻太过仓促,连谢苗儿自己都未必反应得过来,更别说陆怀海了,若非她还在他跟前,他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眼下不同,他能看清她细微的动作,能够感受到,她柔润的唇是如何坚决地落在他的额上。
这一次,两人都有足够漫长的时间,消化彼此绵绵的情意。
谢苗儿放松了些,眸中是漾漾的水光。她看着他,想要把他的模样和她的秘密一起深埋进心里。
她很欢欣。
可越欢欣,她越不敢说出她的来处。
她不想打破这一切。
如果我反正不论哪天,只要你不把我推开,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她说。
陆怀海从不求永远,唯独于她,他希望她说的永远是真的。
刚刚还底气十足,怎么突然吞吞吐吐起来了?陆怀海眉峰微挑,正色看她:才让我不许多想,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我只是害怕
我不希望你把自己放得这么低,陆怀海说得严肃:如果我做得不好,该是你将我拒之门外。
谢苗儿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驳斥他的话:不,你很好,我
你也很好。他说着,见她樱唇微启,似乎还有歪理要说,终于没了耐性,决定身体力行,堵住她的嘴。
陆怀海也发现了,有的时候,说远远不如做管用。
清早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气,轻柔的窗纱被它带动,若有若无地飘过,覆在了谢苗儿脸上,拂弄得她鼻尖微蹙。
见状,陆怀海原想信手将窗纱拨开,可是谢苗儿已经闭上了眼,而柔雾般的白纱恰到好处的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神女下凡,也不过如是。
陆怀海顿了顿,也闭上眼,隔着轻纱吻向她。
粉融香雪透轻纱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
情愫赋予了亲吻别样的意义,这一回,终于不再是浅尝辄止。直到她气喘吁吁,他才舍得放开她。
薄纱早不知何时便滑落了。
谢苗儿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可是她知道,她的脸一定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她别过头去,一脸为难。
陆怀海摸摸她的唇角,不让她咬唇:别咬。
不出意料地被她瞪了。
你还好意思说!
瞪完,谢苗儿还配了一踢。
好一招兔子蹬鹰。陆怀海心情妙极,趁势握住了她的小腿肚,瞳色愈发深邃。
他怎么看起来更奇怪了!
谢苗儿愤愤然,一把推开危险人物,浑然忘记是自己先把人给扑了。
她撑着酸软的胳膊,正要往桌下跳,一时不防,被陆怀海直接抱坐在了腿上。
他的骑射功夫了得,腿上尤为坚实,坐他大腿比坐桌上还难受,谢苗儿别扭得要命,想推开却反被他箍在了怀里。
他还恶人先告状:亲都亲了,翻脸不认人?
谢苗儿哼哼:分明是你得寸进尺。
陆怀海不紧不慢地捏捏她的脸,他想做这个动作很久了:嗯,得寸进尺又如何?
谢苗儿抓着他的手指,一根根往外掰:登、登徒子。
骂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陆怀海低低笑了,他说:看来还可以更得寸进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