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楼窗边,秋寻垂下眼,“远哥,该做个了断了。”
在事情没发展到无法挽回地步之前,了结这一切。
淮远将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沈沛是自己一个人来的,看得出他形容有些狼狈,额角包着纱布,隐约还有干涸的血迹露出。
事实也确实如此,沈沛挨个找了好几家医院才找到这里。
他在淮远和秋寻面前停住,尚不清楚易初到底有没有跟这两人接触,他面上不显喜怒:“淮哥,你们怎麽在这,生病了吗?”
一时没有人回答。
沈沛不再理会,烦躁地擡步绕过两人,继续往前找易初所在的病房。
“沈沛,你做得太过了。”秋寻的一句话让他定住了脚步。
沈沛转过了头,目光麻木。“你对我就没别的说了吗?‘你做错了’‘你不应该这样做’‘你真恶劣’‘你真恶心’……秋寻,我真的错得有那麽离谱吗?”
“如果你是想从庞升霖那件事开始说起,我可以解释,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确确实实是故意的,难道不也是为了你和淮远着想吗?作为朋友,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庞升霖公布你们的事,毁了你们的前程。”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庞升霖真的摔死了呢?”秋寻干脆地说:“对,你想过吧,你想,只要他死了,你偷偷亲了岑晓还有我和淮远在一起的事就都会变成秘密。但是,你肯定没想过要因为意外致人死亡坐牢吧?到时候你又要怎麽逃脱罪责?”
这件事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沈沛当时太害怕事情败露了……
淮远问他:“所以你也觉得一段寻常的恋爱关系见不得人是吗?”
沈沛倏然顿住了。
他下意识地认为,同性恋比早恋更严重,同性恋是要被谴责的,同性恋见不得光……如果只是开玩笑,大家都不会在意,可如果是真的呢?当身边真的出现了同性伴侣……
他的态度好像在说,你们看,同性恋是不正常的,但这对同性恋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会假装不知道。
沈沛不明白,凭淮远和秋寻的能力,是可以不要那个保送名额的。同样的,他们很幸运,不会遭到家长的阻拦。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幸运,沈沛时常嫉妒到发疯。
为什麽?
凭什麽?
“你把怨念发洩在无辜的人身上,你折磨他,易初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淮远深吸了口气。“可能你认为朋友是要无条件站在对方那边,但我想,你别再继续错下去了。”
“如果我不呢?”沈沛的眼下猩红。“你们能拿出什麽来说服我?威逼利诱吗,哈,利诱当然是行不通了,”他看向秋寻,“你总不可能愿意把岑晓推出来。那威逼?又翻出旧账,拿庞升霖的事威胁我是没用的,我是没有证据,你们同样没有,何况庞升霖早已经亲自签了和解书,他自愿拿好处私了……”
秋寻却说:“当然是反悔了,你说什麽和解书?有这回事吗?”
“即使定不了什麽实质罪名,这桩丑闻对你们沈氏来说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再见
和解书。
如今沈沛完全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样东西的存在,文件协议不在他手上。
他被易初几人下套套住了。
沈沛咬了咬牙,冷声放话:“那就耗着吧,你们淮家和秋家能耐,联手想整谁整谁,那又怎样?只要我没同意放过易初,他就别想走,白纸黑字签字画押,拿五百万违约金来赔偿沈氏的损失吧!”
秋寻心下一拧。
易初是签了约束他自己人身自由的东西,受那麽重伤,却只带出了那份和解书。
沈沛也是破罐子破摔,决心咬死不放了。
—
天际翻上了鱼肚白,沈沛独自站在天台,晨风吹乱了他的发梢和衣摆。
他往下看,浑身染红的庞升霖恶狠狠地瞪着他,往后看,秋寻和淮远步步紧逼,像鬼魅一样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故意的。
他快喘不过气来,点燃了一根香烟。
尼古丁的气味蔓延开,沈沛这才感觉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自己才是自己,可是绷得太久了,乍然放松,钝痛一阵阵地沖击太阳穴。
吱呀。
身后的铁门翕合,来人轻轻咳嗽了两声。
岑晓全家都没有抽烟的,除却特殊场合,喝酒的也少,她不喜欢二手烟的味道。
沈沛回头,手上下意识把烟掐灭了。
他沉默半晌,“你怎麽来了。”
岑晓身上还穿着病号服,整个人也显得有些苍白病弱。
她说:“逃避不是办法,有些事情还是要开堂布公直面面对。” ', ' ')